“要是比可笑,最可笑的恐怕未必是你。”肖童道。他覺得自己才可笑呢?莫名其妙來前任家裏也就算了,還遇到了個不請自來的賀梓童。肖童都不知道該把自己的身份擺在什麽地方合適,可一走了之又有點太小孩子氣了,況且現在也不是該和林牧言鬧別扭的時候。兩人並肩走著,小區裏這會兒基本沒有行人,隻有保安在不遠處來回走動巡邏。肖童伸手想接林牧言手裏的袋子,林牧言猶豫了一下給了他一半。“賀梓童大概和於非鬧別扭了吧,所以跑來你家,隻是沒想到我會在這兒。”肖童開口道。“他以前常來,不打招呼也習慣了。”林牧言道:“明天我就把密碼改了。”肖童聞言沒有接茬,他如今已經知道賀梓童和林牧言並非那種關係。不過他看得出來兩人關係挺好的,好到知道對方家裏的門鎖密碼,好到可以穿同一雙拖鞋,好到隨時可以不打招呼來對方家裏,還是在半夜剛失戀之後。“我住在這兒倒是有些不太方便了。”肖童道。“哪裏不方便?”林牧言道:“我怎麽沒感覺到……”林牧言轉頭看了一眼肖童,問道:“你是不是有點不高興了?”“我以什麽立場不高興?”肖童道。“你沒不高興就好。”林牧言道。“林牧言。”肖童頓住腳步,開口道:“有些事兒你裝糊塗我能理解,我也沒有立場要求你把所有心思擺得明明白白的。但你既然打算一直裝糊塗,就別再旁敲側擊的試探我。”肖童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著幾分冷硬和疏離,顯然他一直克製的情緒,在這會兒有些兜不住了。林牧言甚至能感覺到,他若再繼續裝傻下去,肖童下一刻就可能和他徹底翻臉。這至少意味著,肖童還是有點吃醋的吧?林牧言盯著肖童看了片刻,心中忍不住有點竊喜。“那你就是不高興了。”林牧言道。“你一定要跟我討論這個問題嗎?”肖童道。林牧言不敢繼續玩笑,忙正經道:“賀梓童原來不姓賀,他在他父親去世後改了這個姓,他原來姓和。”“什麽意思?”肖童問道。“你還記得我母親姓什麽嗎?”林牧言道。肖童愣了一下,他和林牧言在一起後,幾乎沒怎麽和對方家裏的人相處過。林牧言和父親關係並不親厚,肖童隻見過一回,鬧得也不太愉快,而林牧言的母親去世的早,肖童就更不可能認識了。但是林牧言這麽一問,他突然就想了起來。林牧言的母親,也姓和。第二十一章 “賀梓童的父親,是我舅舅。”林牧言道。肖童聞言愣了一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林牧言也不著急往下說,就站在那兒看著他,等他反應過來。片刻後,肖童總算點了點頭,原來賀梓童是林牧言的表弟,怪不得那麽不見外。驟然得知倆人這層關係,肖童頓時便覺得有些尷尬,他竟然還因為賀梓童對林牧言發了脾氣。雖然打死他也不會承認這是吃醋,可林牧言怎麽想,他就管不住了。“和……”肖童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問道:“那……賀梓童他與和氏集團有什麽關係嗎?”林牧言垂在身側的拳頭握了握,沉聲道:“就是你想的那個關係。”“那……在莊子裏那個……”肖童開口道。他到現在還記得,賀梓童給他描述和慶庭在莊子裏受到的各種“禮遇”時那股興奮勁兒,如果賀梓童是和家的人,那……他與和慶庭是父子?叔侄?還是兄弟?“給你下藥的那個人,是我的另一個舅舅,梓童的親叔叔。”林牧言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但是肖童能感覺到他一直在克製著情緒。肖童不知道林牧言同和氏之間,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麽,但是很顯然,無論是林牧言還是賀梓童都與和氏鬧得很不愉快。原本可能還有些表麵的和平,在這次莊子裏的事情發生之後,算是徹底撕破臉了。照這麽看,賀梓童和林牧言更像是一個“同盟”。而這個同盟,應該是肖童出國之後建立的,因為在那之前,賀梓童在林牧言這裏幾乎沒有任何的存在感,肖童甚至不知道林牧言有這麽一個表弟。“都是些烏七八糟的事兒,若不是怕你繼續誤會,原本也沒打算跟你說這些。”林牧言道。“和氏竟然是你……外祖家的?”肖童開口道:“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林牧言苦笑道:“我怎麽說得出口?”是啊,林牧言怎麽能說?肖童那時將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投到了那部電影中,為了那部戲還差點連命都搭上,到頭來卻因為和氏的人從中作梗,導致那部戲沒有公映。過去那些肖童拚命想要忘記的事情,驟然間一起湧上心頭。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釋懷了,可此時卻驟然發覺,他根本就沒有忘記過,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時,林牧言的電影剛拿了獎,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肖童在那一年的頒獎禮上,和影帝桂冠失之交臂。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他才二十出頭,往後拿獎的日子多的是。可問題就出在肖童起點太高了,十九歲出道,憑借第一部 電影就拿了個影帝。這第二部片子,多少人都看著呢,有的是盼著他好,有的早已寫好了通稿等著踩他。 那晚的慶功宴,肖童也參加了,不過他整晚都坐在角落,看著林牧言被各種人圍著,從頭到尾談笑風生,魅力四射。那時肖童心想,自己的運氣可真好,雖然沒拿到獎,但是晚上回去可以和這個拿了獎的導演上床,這整個場子裏,沒人有這份殊榮。可惜那晚,他們沒能上床。林牧言在慶功宴後朝他打了個招呼便走了,第二天回到酒店的時候,天都亮了。“你怎麽起的這麽早?再睡會……”林牧言帶著宿醉後的疲憊,隻問了這麽一句就倒在酒店的床上睡了,連澡都沒洗。肖童幫他脫了鞋子,又把衣服扯下來,突然覺得有些累。林牧言以為他起的早,其實他根本就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