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顧卓立收到家裏的通知。男人原本隻是有些感慨,卻在緊接著又收到陳美君一條“我後天下午到老家,你派車來接我”的短信後一腳踹翻了一張凳子,差點把鑽出來一探究竟的小倫敦給砸死。男人懨懨道:“我不想看見那個女人。”他不等烏銳清出言相勸,又飛快道:“不要和我扯什麽血緣天性的狗屁,我不聽。”烏銳清歎口氣,“血緣天性,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男人聞言頓了頓,努力坐直起來看著他,“你知道我信什麽嗎?”烏銳清不語,果然聽那家夥一本正經道:“我信愛情。”“……”烏銳清茫然地目視前方不再搭腔。空姐拉上頭等艙的簾子,顧卓立開始旁若無人地哼唱廖山上一支歌的歌詞。“哦也哦也你是我的偷心玫瑰,喲吼喲吼我是的宇宙主宰……”烏銳清痛苦地戴上耳機,發出一聲滿腹傷痛的歎氣。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並不是顧卓立和弟弟又打架了,而是這兩隻在彼此身上發掘到了契合點,比如那連粉絲都嫌棄精神汙染的歌詞。顧卓立老家的機場規模過小,不僅沒有廊橋,連運客車都沒有,飛機停在所謂的“航站樓”前,乘客自己走過去。一月底的東北不是說著玩的,烏銳清一下飛機,就感覺凜冽的北風鈍刀子似地在臉上刮過,冷空氣猝不及防地吸進肺裏,刮得胸腔裏生疼生疼。“冷不冷?”顧卓立衝他挑眉,“讓你穿棉褲對不對?”“……”烏銳清冷漠道:“不穿棉褲隻是冷,穿棉褲不僅冷,還邁不開腿。”“噯……”男人被噎得難受,“你現在說話怎麽……”烏銳清裹緊羽絨服悶頭疾行,分給他一個餘光,“近墨者黑。”“……”男人哼了兩聲,“行吧,我的鍋。”直到上了車,渾身被暖風覆蓋,烏銳清才算透過一口氣來。開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顧卓立叫他老郭,和他寒暄了兩句後直接問道:“現在什麽情況?”老郭的聲音很粗,帶著強勢的東北口音,“你爸擱家準備呢,明天葬禮。”“我爸最近累壞了吧?”顧卓立低聲問道。“還成,也沒那麽誇張。”老郭歎了口氣,“人老了,病了這麽多年,都是能預料到的事,你爸早有準備。”顧卓立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車開出去一段,老郭忍不住又小心翼翼道:“我聽說你媽等會也到了,你和我一起來接她嗎?”顧卓立冷笑兩聲,“我沒媽。”“這孩子。”老郭焦慮地歎了口氣,“你別……”烏銳清輕聲道:“氣話罷了,先回去見過顧叔叔,放下行李,然後我和小顧董一起來接阿姨。”老郭在後視鏡裏看了烏銳清一眼,詫異道:“卓立啊,你不是跟你爸說要把你那個小情領回來看看嗎,怎麽領了個小夥回來?”顧卓立嘿嘿一笑,“咋樣?”老郭認真道:“一表人才,比你懂事。”“那是。”顧卓立得意地就差在座位上翹起二郎腿,對方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他一眼,“說你還高興,你爸沒說錯,你在外麵都浪傻了。”老郭拒絕再聽顧卓立口嗨,於是顧卓立又把注意力轉移回了烏銳清身上。男人隔著麵包一樣蓬軟的羽絨服戳他,低聲道:“我家可大了,待會別嚇到你。”烏銳清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六歲?比比誰家大?”男人高深地搖頭,“我家真的大,說了你不信,等會你就知道了。”烏銳清無語,看著窗外的雪景隨口道:“烏家的老宅也是座莊園,見多了,不覺得有什麽奇特的。”顧卓立不過一笑,“我爸怎麽是烏慶泰那種俗物能比的?”烏銳清沒當回事,車開出去不過十分鍾,顧卓立忽然說:“進我家了。”“?”烏銳清一臉懵。機場建在山上,現在剛下山開到山腳的公路,右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壩,壩下河水結冰,冰河對麵是連綿的興安嶺。顧卓立一臉驕傲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現在看到的所有樓盤都是我家的,這五十公裏的河岸也被我家承包了。”“……”烏銳清一幅看鬼的眼神,“這麽多樓盤,你家還做房地產?”男人悠然一笑,“不,這都是我家剛暴富時我爸的衝動消費,二十年來全國房地產爆發,唯獨我家這,均價從一千五漲到兩千,我隻有一句牛批可以形容。”“……”烏銳清有些懵了。他猛然想起那天電話裏那個生猛的男音,突然有點緊張。顧卓立的父親大概和他是完完全全的兩種人。烏銳清正溜號,老郭的手機就響了,他隨手按了免提,“老板,我接到卓立了,我們在一起呢,馬上進家門。”顧出色問道:“他那小情帶來了嗎?”烏銳清後背一陣發涼,還沒來得及說話,顧卓立就得意地扯著嗓子喊道:“帶來了,就在我旁邊坐著呢!”話音落,顧出色沒感覺有什麽,還挺高興,老郭卻一腳急刹車,車子在鏡子一樣光滑的路麵上一個打滑,差點溜到對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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