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河窪鄉的一眾鄉政府幹部們,在巨大的政治利益麵前,各自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都想要借著給鄉黨委書記刑寧海分擔一下請客的費用,好趁機往自己的臉上抹點兒香粉,沾點兒對方的光。誰不想在父老鄉親麵前顯擺顯擺,讓大家夥高看自己一眼啊!


    於是,在相互敬酒的期間,眾人各顯其能,各自尋找著合適的機會,暗示給刑寧海,自己可以幫他一把,減輕一下對方的負擔,有的在酒桌上含糊的暗示,有的趁著刑寧海出去方便的時候,開門見山的就和對方念叨,想要替他分擔一部分費用。


    這些個鄉政府的幹部們,能夠混到今天的這個地位,完全可以說明誰也不是傻瓜,那幾個相當吝嗇的人,在見到別人的小動作之後。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這可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呀!一改往日吝嗇的作風,迅加入到了遊說刑寧海的行列當中。


    就連對刑寧海有些不服氣的鄉長王新偉,此時也不得不暗自讚歎,刑寧海真他娘的有個好命啊!


    不過嫉妒歸嫉妒,王新偉在這麽大的誘惑麵前,他也想要從中分一杯羹,一改往日對刑寧海不冷不淡的作風,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自認十分善意的提出了,你家裏的條件一般,這頓飯錢還是不要勉強自己了,回頭在單位報銷吧!


    對於自己的搭檔王新偉和其他的這些個鄉黨委委員們,刑寧海跟他們畢竟共事有些年頭了,大家夥各自的脾氣秉性,他還是有所了解的,他們幾個想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刑寧海早就心知肚明。他就以路縣長有言在先為理由,婉言拒絕了這些個人的好意,對此敬謝不敏。


    當然,刑寧海畢竟幹了這麽多年的領導工作,雖然不是那種老奸巨猾式的人物,但是一般的人際往來,他還是有著一定的水平,對方要是言語含糊的暗示,他就跟著一塊裝糊塗;要是開門見山的提出來的話,刑寧海就裝出一幅很為難的樣子和對方解釋。如果路縣長聽到什麽風聲,知道了咱們幾個背著他搞了這些個小動作,路縣長會怎麽想呢?肯定會怪我刑寧海無能,連一頓飯都請不了,還去找別人搭夥分擔費用。


    這樣一來的話,不但對我刑寧海有了一個不好的評價,而且也會對那些分擔費用的人有了一個多事兒的印象,為了大家夥都能夠在路縣長那裏留點好印象,無論這頓飯花了多少錢,他也隻能自己一個人扛了。


    對於眾人的好意,刑寧海客氣的婉言拒絕了,自從路彬答應了給河窪鄉修築這條公以後路,刑寧海心裏原有的那幾絲不情願,立時煙消雲散了,他在心裏暗自高興,這頓飯錢沒有白花,雖然花的有些肉疼,但是畢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完全值得。


    至於那些個想要來分功勞的人,刑寧海不屑一顧,他也看出來了。人家路彬這是有意把這份功勞安在他的頭上,對於這種送上門的好事兒,刑寧海怎麽可能拒接,怎麽可能會分出去一部分呢?


    再說,這件事情的確是自己從路縣長的手裏磨出來的,他們這些人,哪個幫自己說話了?看到有了好處就蜂擁而上,早幹什麽去了?再一個,刑寧海考慮到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以後,絕對可以提高他在河窪鄉的威望,他自己又沒有病,憑什麽把功勞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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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酒足飯飽之後,眾人簇擁著路彬走出了飯店,又是經過了一番客氣的寒暄,路彬他們一行人這才登車離去。


    目送著幾位領導乘坐的小車遠去以後,刑寧海他們幾個人這才轉身回到了飯店裏。


    眾人又喝了一會兒茶水,隨後各自散去了,刑寧海有些頭疼找到了飯店的老板,想歸想,可真要到了從自己腰包往外掏錢的時候,刑寧海還是難免有些肉疼。


    刑寧海把老板叫到了自己的跟前,想著和對方商量一下先把這頓飯錢掛賬,隨後自己在每月逐次的還清,他可是不是那種打白條,白吃人家飯店的主兒,這年頭誰也不容易呀!


    然而老板回答的話,卻讓刑寧海一愣,路縣長早就把帳給結清了。至於老板隨後稱諸多讚路彬的話語,刑寧海根本就沒有聽進去,此時他的腦子裏一片混亂,路彬讓他擔著掏錢請客的名聲,而他自己卻偷偷的把帳給付清了,這麽做的目的,這也太明顯了,傻瓜都能夠看的出來路彬這是在招攬自己啊!


    刑寧海屬於那種沾枕頭就著的人,但是今天晚上他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此時的刑寧海很為難,區黨委書記張江濱這些年待他不薄啊!自己要是背著對方跟路彬勾勾搭搭的話,老領導知道以後,他會怎麽想,又會怎麽樣的看待自己呢?


    其實這件事情是刑寧海有些多心了,路彬是很欣賞刑寧海為人以及他的工作能力,但是他不像刑寧海心目中所想像的那樣浮淺,就算是真的想要招攬對方的話,路彬也不會做的這麽明顯,這種招攬與被招攬的活兒,得需要雙方的默契,話要是說的太直白了,對於路彬來說。也就沒什麽意思了。


    他原本就是想著嚇唬嚇唬刑寧海,和對方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說是讓對方私人掏錢請客,其實路彬在心裏也就拿定了主意,這頓飯吃完以後,他就會找個機會把賬給結清了,刑寧海每個月開多少錢的工資,路彬的心裏有數,怎麽可能會真的讓對方請客呢?


    至於答應給河窪鄉撥款修路的事情,那是純屬巧合,在刑寧海沒有提這件事情以前。路彬根本就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寧山區的招待所是三棟老式的平房,種植在房前屋後的鬆樹在夜風中左右的搖擺著,生了鏽的大鐵門時不時的咣咣亂響。


    晚上差不多快要到九點半的時候,路彬一行人回到了招待所,寧山區的黨委書記張江濱和區長楊擁軍,在房間裏小坐了一會兒之後,迅的告辭離去了。


    路彬把張江濱和楊擁軍他們幾個人送走以後,回到屋裏洗了把臉,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對於現在的路彬來說,這一天過地有點兒累,由於這幾年缺乏鍛煉,他的身體有些虛了,猛然間一下子走這麽長時間的路,他的腿都酸了,這也讓路彬不得不暗自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堅持鍛煉身體,否則的話,自己這身子骨可就要養廢了。


    就在路彬安然入睡的時候,寧山區的黨委書記張江濱自己一個人溜溜達達的,向區黨委的所在地走去。


    他的司機原本是想著開車把他給送過去,但是張江濱拒接了。


    雖然司機小劉算得上是他親信中的親信,可是張江濱依然還是覺得,有些事情該避諱的還得要避諱一下對方。


    張江濱並沒有進黨委大院,而是繞著牆頭走進了大院旁邊的居民區,這裏住著一個已經跟了他七八年的女人。


    當他走到最後一排房子的時候,張江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仔細傾聽了一會兒,在周圍沒有現什麽可疑的動靜之後,這才走到了這棟房子的屋後,蹲下身子,從地上摸索出了一根細繩,輕輕的拽了幾下,隨後又把這根細繩給掩埋了起來。


    這根細繩的另一頭是一個小鈴鐺,懸掛在這棟房子的臥室裏麵,人站在外麵隻要輕輕的拽幾下,房子的女主人就會知道是自己的男人來了。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大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了。一位三十歲身材豐腴的女人,把張江濱迎了進去,隨後又機警的朝周圍觀察了一番之後,這才轉身把大門重新的給關閉上了。


    “不是說今天晚上在區裏招待路縣長嗎?怎麽沒有回來吃飯呢?”女人柔聲的問道。


    “哦,刑寧海這家夥不讓走,非得請路彬吃飯,沒有辦法,隻好在他那吃了。”張江濱說話間走進了屋內,坐下來之後,問道:“孩子呢?”


    “在大姐那邊睡了。”女人回答道。


    張江濱點了點頭,吩咐道:“小菊啊!你看你大姐夫睡了嗎?把他給我叫過來,隨後在炒倆菜,我們哥倆喝兩杯,商量點兒事兒。”


    “哦”這個叫小菊的女人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這個女人叫童曉菊,現任寧山區財政所的副所長,離異,身邊帶著一個小孩。


    在給張江濱沏完茶水之後,童曉菊快的走到了院子裏,她的大姐夫就住在她家的隔壁,姐妹兩個人住在同一排房子,雖然都有各自的大門,但是在中間的牆頭邊上留了一個小門,好方便她們姐妹倆相互之間的走動。


    整個寧山區知道張江濱和童曉菊有這種特殊關係的人,算上這兩個當事人的話,也就六個人知道這件事情,那另外的四個人還都是夫妻,一對是童曉菊的大姐和大姐夫,另一對就是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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