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吳家。


    “消息準確嗎?”大腹便便的吳祥一臉凝重的對手下人問道。


    那尖嘴猴腮的狗腿子,點頭如搗蒜:“千真萬確,徐正林徐大人今天早上,已經帶著人北上回京了!”


    “他誰也沒有告訴,就連穀大富也不知道。”


    聽到這話,吳祥頓時眼冒精光。


    “好好好!走了就好,錢佳寧還有那個劉淩,今日我便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你先去把我準備好的禮物,送給知縣大人!我稍後就來。”


    說罷,吳祥又把昨日的那份借據拿了出來,然後揮毫潑墨,又在上麵添加了一個還錢日期,時間就是昨日。


    此時的吳祥都已經準備好了。


    等會他便去縣衙告狀,說自己昨日去找錢佳寧償還債務,對方不僅不還,而且還用菜刀恐嚇自己。


    之後,隻要劉淩拿不出錢來,自己就有一萬種辦法弄死他。


    麵對差役,就算趙玲綺再能打,也是無用,除非她想要舉兵造反!


    而吳祥所做的這一切也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那個膽小怕事的知縣大人也不必太過為難。


    當然,按著慣例,他還是給知縣大人送去了一些禮物。


    修改好借據之後,吳祥便帶著自己的幾個手下大踏步地向著縣衙走去。


    一笑堂。


    這裏是魏縣遠近聞名的醫館,坐堂的郎中名姓喜名來樂,醫術高超,傳說有起死回生之能。


    很多外地有疑難雜症的人,也會特意找他來瞧病。


    此時的喜來樂正低著眉眼為一名麵色蠟黃,身材瘦小的女子摸著脈搏。


    一番沉吟之後,喜來樂道:“另一隻手!”


    瘦小女子自然是吳招娣,盡管她百般推辭,但劉淩還是堅持帶她來看看。


    別的不說,但是這時不時暈倒,便不像是什麽小病。


    當然,劉淩對中醫的態度是尊敬,而不是迷信,若是這醫生讓他去捉一對原配的蛐蛐才能給吳招娣治病。


    劉淩絕對立馬就走。


    喜來樂摸了摸另一隻手的脈搏之後,便笑了笑說道:“沒什麽大事,就是身子骨虛了些,我給你開些溫和的補藥,每天煎服就成!”


    “啊!還要吃藥啊!又要花錢。”吳招娣頓時麵露愁容。


    一旁的劉淩卻是自信滿滿道:“不吃藥,病怎麽能好?大夫盡管開,不要在意價格。”


    劉淩並沒有將自己賺了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告訴二人,隻是說生意談成了,能夠幫錢佳寧還上債務了。


    不然,以吳招娣那纖弱的身子,一聽到這消息,怕不是又要暈過去。


    聽到劉淩那堅定的聲音,吳招娣隻覺心中暖洋洋的,她很小的時候,母親便被奶奶虐待致死。


    之後,父親又娶了後娘,後娘看她猶如眼中釘肉中刺,自從記事起,她便沒日沒夜地幹活。


    織布紡紗有時候一幹就是一個通宵,第一次收割小麥的時候,不小心用鐮刀割傷小腿,頓時便血流如注。


    後來還幫父親磨豆腐的,推磨推得得滿手血泡。


    然而盡管她已經無比的溫順乖巧,但依舊每日被後娘和奶奶打罵,身上時常帶著傷痕。


    今年因為多收了賦稅,更是變本加厲,不僅時常不給她飯吃,打得也越來越狠。


    最厲害的一次,她奶奶甚至拿鍋去猛砸吳招娣的頭,將其砸得鮮血淋漓。


    若非鄰居及時發現,吳招娣那次便有可能被活生生打死。


    時至今日,她的身上還帶著不少的暗傷。


    其實在這次挑婚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打算,若是這次還未被挑中,便去自己母親的墳前上吊自殺。


    既能給家中省去賦稅,又能解脫了自己的痛苦。


    隻是,想不到自己竟被劉淩挑中。


    雖然隻相處了不到一天,但吳招娣卻能看出,眼前這個名聲狼藉的男子,絕不是傳言之中,那地痞流氓的性情,與之相反,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


    喜來樂四十來歲,頭戴六合帽,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笑起來十分和善。


    自吳招娣進門他便看出了這姑娘身上有暗傷,之後一摸脈搏其身體確實已經虛弱無比,說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了也不為過。


    他行醫數十年,醫德仁厚,同時也精通人情世故。


    對於當今這種重男輕女的風氣,雖不苟同,卻也能理解。


    而從劉淩和吳招娣的交談來看,他也大概猜出了二人的關係,應當是剛剛新婚的夫婦。


    盡管表麵上看起來,二人是相當和睦,但喜來樂不敢保證,自己若是實話實說,眼前這個模樣俊秀的少年郎,會不會心中一狠直接將吳招娣丟下。


    若真是如此,雖然從情理上和他沒什麽關係,但他心中卻是仍會感覺不舒服。


    所以,他才會避重就輕的隻是說吳招娣身體虛弱,以此來試探一下劉淩的反應。


    見劉淩反應如常,而且看吳招娣的目光滿是疼愛,喜來樂的心中頓時便有了底。


    隻見他拿出一張紙來,刷刷刷幾筆便在紙上寫下了很多藥材的名字,然後對劉淩說道:“這位公子,請隨我回後堂抓藥。”


    劉淩也不疑有他,當即便跟了過去。


    吳招娣則看向錢佳寧,然後略帶羞澀的笑了笑。


    後者年幼之時雖不曾經曆過虐待,但在父親死後卻也是經曆了人間冷暖。


    如今的她自然也能理解吳招娣這般,擁有了依靠的甜蜜感,所以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後堂藥方。


    看著欲言又止的喜來樂,劉淩直說道:“大夫,有什麽事,您直說吧。”


    喜來樂聞言愣了一下,他看向劉淩,隻見麵前這個年歲並不大的少年,眼中卻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和穩重。


    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透過門簾的縫隙,看了一眼坐在原地的吳招娣和錢佳寧之後,喜來樂才拱著手一臉凝重的說道:“這位公子,尊夫人的病,乃是長期食不果腹,又遭受虐待毆打所導致的。”


    “現如今,她的五髒六腑都有暗傷,甚至隱隱已經有了一些衰竭的跡象,若不好好調養醫治的話,不出三月必內髒衰竭而亡。”


    說到這,喜來樂又指了指自己的腦門說道:“這些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她的腦子裏麵有一處瘀血,正在壓迫血管,這淤血深入大腦,藥石難醫,需調養好身子之後,才能再想辦法醫治。”


    劉淩想到吳招娣的身體很差,但卻沒料到竟差到這種地步,尤其是那腦中的瘀血,在現代醫學如此發達的時代,也對腦中瘀血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如今在這個封建社會,那更是要人命了!


    但如今他也別無他法,隻得對醫生說道:“還請大夫盡力醫治,錢財方麵不必擔心。”


    喜來樂聞言擺了擺手道:“治病救人乃我輩天職,我自當全力以赴。”


    “但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尊夫人的病,雖說還未大廈將傾,但卻也離之不遠,所以想要治好,卻也非一朝一夕的時間,這個還請公子有個準備。”


    劉淩自然懂得這個道理,若是眼前的這個郎中,大包大攬的吹噓一番,他才是要提高警惕呢。


    “大夫請放心醫治,我必定對您言聽計從!”


    對於配合自己治病的家屬,喜來樂也十分喜歡,他又笑了笑說道:“好,那我先為你抓些藥調養一下尊夫人的身體,等身體好些了,再對症治療。”


    “萬幸,現在還為時不晚,可以有回天之術,若是再遲上十天半個月,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很快幾副湯藥便包好了,價錢倒也不貴,連帶診金也不過三錢銀子。


    劉淩付了錢之後,便提著藥包走出了後堂。


    隻見,此時的吳招娣和錢佳寧,正站在躲在門口看向大街的方向。


    吳招娣從未進過城,錢佳寧雖然一直在城中,但多數時間也是在布鋪之中,而且依他那恬靜的性子,也不像是喜歡看熱鬧的人。


    而且,就算是看熱鬧,也不應該躲著看吧!


    於是,好奇的劉淩便也湊了過去。


    “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此話一出,把吳招娣嚇得全身一哆嗦,錢佳寧也身體微微有些發顫。


    萬幸,這次吳招娣沒暈過去,他回頭看向劉淩,略帶恐懼的說道:“相公,昨夜的那個吳員外,剛才帶著人從這裏走過去了!”


    “看他那樣子,好嚇人!”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驚恐的小姑娘,劉淩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吳祥氣勢洶洶的從大街上走過去的樣子了,他走出一笑堂的大門眺望遠方,依稀能看到一行人的背影。


    “佳寧,那是什麽方向?”


    錢佳寧沉吟片刻後,有些不自信的說道:“那是縣衙的方向,他不會是……”


    劉淩聞言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思慮片刻後說道:“走,去隨我買些禮物。”


    ……


    魏縣縣衙。


    咚咚咚!


    鳴冤的鼓聲響起,敲鼓之人正是吳祥手下的小廝。


    不一會,兩名身穿黑紅色行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便麵色不善的從縣衙內走了出來。


    “那個不開眼的敲鼓?吃飽了撐的啊!”


    衙役開口便是一聲嗬斥,但當看清來人之後,他又立刻換上了一副小臉。


    “哎呦吳員外!您怎麽有空過來了,快快快,裏麵請坐!”


    看那衙役點頭哈腰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醉春樓的小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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