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伸手摘了個特別紅的櫻桃,用濕巾擦幹淨之後給羅玥塞進了嘴裏,“你摘不摘?”羅玥點頭的時候嶽辰說:“別直接吃,有農藥。”我一把摘了五六顆填嘴裏,“跟你們說,三十一斤隻是稱最後帶走的,跟這兒吃都不要錢,所以,同誌們,要回本兒就得敞開了吃啊!”羅玥振臂,“喲西!”嶽辰和蘇淩麵對兩個不要命的饞鬼,一臉無語。在采摘的過程中,蘇淩就沒怎麽摘櫻桃,她把整包濕巾拿出來,除了給羅玥撿著最紅的櫻桃擦幹淨喂到嘴裏之外,基本就沒工夫管別的。我看著她倆,搖頭說:“蘇淩啊,羅玥這丫頭就是被你給寵壞了。”羅玥嘿嘿笑著親了蘇淩一口,蘇淩揪住羅玥的耳朵,不過臉上滿是藏都藏不住的甜蜜。看得我直翻白眼。羅玥用吃完的櫻桃核砸我,“怎麽著,羨慕了唄?給你介紹我哥你又不要,活該!”蘇淩微笑看著我,理了理長發,“其實我也覺得,你總瞎玩兒不是辦法,是該好好找一個了,你這樣的,應該算從來沒談過戀愛吧?”蘇淩和羅玥不知道我跟葉聞的事兒,我笑笑,正不知道怎麽回答好,嶽辰就替我解圍,指著腳下說:“好多螞蟻。”我低頭,就看見地上三三兩兩的爛櫻桃,再仔細看,才看見好些螞蟻聚成了一堆。羅玥問蘇淩,“媳婦兒,你說它們聚在一塊兒幹嘛呢?”蘇淩回說:“大概在搬東西,太沉了所以紮堆。”我蹲下去看,果然看見一條綠色的長腿從螞蟻大軍的隊伍裏露出來,“沒錯兒,它們在拖運一隻螞蚱。”羅玥也蹲下來,“啊!我也要看。”她正準備用手扒拉開螞蟻看那隻螞蚱,就被蘇淩拉住了手,“別碰。”羅玥說:“萬一那螞蚱還沒死呢?給活活吃了多苦逼啊。”蘇淩開始說教,“首先,這螞蚱應該已經死了,其次,如果不死也肯定活不長,不然不會被螞蟻圍住,老弱病殘被淘汰,這是自然法則。”羅玥撇著嘴,“老弱病殘,你這沒愛心的女人,是不是等我老了,你也要把我扔大街上自生自滅去啊?”蘇淩摸了摸羅玥的頭發,“玥玥你這傻子,你老的時候,難道我還會年輕麽?”我打斷這倆人磨磨唧唧的甜蜜,問:“如果你們看見一群螞蟻圍攻一隻還活著的蝴蝶,會怎麽做?”羅玥托著腮幫子,“你這假設不靠譜吧,蝴蝶身上幹巴巴的又沒肉,螞蟻圍攻它幹嘛啊?”我說:“別管靠不靠譜,你先回答問題。”羅玥“哦”了一聲兒,“不過確實不靠譜啊,如果看到一隻蝴蝶在地上爬,後麵跟著一群螞蟻,我大概會覺得這是某種……那叫什麽來著?共生關係,也就是說,螞蟻跟蝴蝶是好朋友啊,所以我大概會拍張照片兒記錄下來,嗯。”她說著自以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蘇淩回答:“我說過了,弱肉強食,肯定不會幫蝴蝶,不過那種場麵我也不想多看,所以,離開現場,眼不見為淨就好了。”嶽辰想了一會兒,看著螞蟻堆裏的螞蚱,“我大概會把蝴蝶救了。”“為什麽?”我有點兒奇怪,“你小時候可是沒少抓螞蚱也沒少抓蝴蝶哄人家小姑娘。”嶽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剛剛長出來的胡茬,“我隻是忽然覺得,如果換了我家哪隻貓貓跑出去走丟了,或者任何一隻流浪貓被流浪狗圍攻,我都希望有人能幫它一把,不管這算不算自然法則。”三個人各自說完,齊刷刷看著我問:“那你呢?”我揉了揉鼻子,“我覺得吧,我根本就不會發現什麽螞蟻蝴蝶,如果我真的知道了這碼事兒,那也隻可能是因為看見了羅玥你拍的照片兒。”羅玥得意笑著,“果然咱倆能做好搭檔!話說我們公司還缺設計,你也別光在家做圖了,齁沒意思的,還是來跟我混吧,我們老板說明年就升我當首席呢!”“得了吧,”我點上煙,“誰家大老爺們兒的能去你那公司設計內褲bra啊。”嶽辰打斷我們,“天不早了,再不摘就該看不清楚了。”羅玥和蘇淩繼續跟櫻桃奮戰的時候,嶽辰跟我一塊兒坐在樹底下抽煙,臨走的時候,他問我,“真打算放棄服裝麽?”我把煙頭踩滅,“嗨,想那麽多也沒用,我先幫你把農場做起來再說吧,然後,我有可能會去廣州。”四個人從采摘園出去,帶著戰利品的櫻桃轉戰農家樂吃燒烤,叫了一隻烤羊腿和n多烤蔬菜之後,我點了冰啤。羅玥忙著叫住小夥計,“再來一瓶常溫果粒橙。”然後她看著我跟嶽辰,“幹嘛?我給我媳婦兒叫的,她正懷著我孩子呢。”蘇淩隻是淡然糾正了一句,“你應該說,咱們的孩子流產了才對。”我跟嶽辰很無語。跟羅玥喝酒從來不會無聊,她總會想著法子活躍氣氛,要放在平時,蘇淩不會這麽放縱著她喝,不過今天大家難得聚在一塊兒,蘇淩也還不知道為什麽,心情特別好,就由著羅玥鬧騰。喝到後來,幾個人基本都喝不動了,坐在那兒剝著花生瞎扯,羅玥突然站起來,拽著我就走,“陪我去尿尿。”蘇淩沒喝酒,清醒得很,就也站起來跟我說:“你別管了,我陪她去。”羅玥卻把蘇淩按回凳子上,勾著我脖子說:“我這是跟我哥們兒,好哥們兒一起去撒尿,你跟著幹什麽,乖,給我好好坐著,等爺回來。”她說完在蘇淩下巴上一捏,拉著我就走。路上她跟我說,她想跟蘇淩一輩子,如果不能結婚,就辦一場全是朋友的小婚禮也行,隻不過蘇淩這算是跟她私奔,要怎麽對付家人,她還沒想好。聽著這整天大咧咧的妞兒為了蘇淩認真計劃未來,我突然覺得,挺羨慕她。兩個人在一塊兒本來就不容易,在一塊兒還相愛就更不容易,加上同性戀這個前提條件,那就更更不容易。在腦子裏不停閃過葉聞坐在床邊兒,拿著戒指跟我說重新開始的畫麵之後,我覺得心裏直抽抽,直覺不斷在告訴我,不管葉聞是不是有其他目的,他都並不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一點兒也不喜歡我。隻不過,我一直努力不讓自己把這種直覺的事兒當真,畢竟,我的直覺一向不太準,不然也不會被耍了一年還完全被蒙在鼓裏樂得屁顛兒顛兒的。而且,即使葉聞對我有感情,他說要和好是真的,也沒法兒讓我心裏好過,可能正相反,我能理解和原諒一個對我從頭到尾都沒感情的人報複我,但理解不了一個對我有感情的人那麽不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