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驅趕著從好長時間以前就不停在腦子裏冒出來的王雨晴在床上的樣子,又開了一瓶兒酒,“那我大概不是矮冬瓜,是快變悶葫蘆了。”王雨晴在我頭上摸了一把,“流浪狗變忠心寵物狗才對吧?我倒是好奇什麽樣的主人敢撿你這樣的狗狗回去,還能把你訓得服帖了。”我覺得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味兒,想反駁兩句吧,可是又覺得沒得反駁,隻能幹笑兩聲兒,野狗變家犬,王雨晴這比喻還真是貼切。包間裏很吵很亂,沙發上東倒西歪的人喝酒劃拳都玩兒得很瘋,見沒人注意這邊,王雨晴又往我耳邊湊得近了點兒,軟著聲音說:“我們來玩真心話好不好?我先來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在腦子裏幻想過跟我偉大友誼啊?答不上來要罰酒哦。”我看了眼酒瓶子,誠實答說:“有,還不止一次。”王雨晴笑得開心,“好,現在換你問我。”我其實沒什麽想問的,就隨便問:“你為什麽喜歡樹袋熊?”王雨晴抿了抿嘴唇,“很小的時候,我爸喜歡叫我樹袋熊寶寶,因為我很黏人,都到四五歲了還是完全離不開人,而且晚上一定抱著我爸的胳膊才肯睡。”“樹袋熊寶寶?哈哈,那他現在叫你什麽?”王雨晴戳我胸口,“一次一個問題,換我了,你這段時間好想都故意疏遠我似的,為什麽呢?因為要對飼主忠心麽?”這家夥還真是犀利,我歎口氣,“沒錯兒,因為,嗬,叫飼主就飼主吧,他老人家說我做不到身體上的忠誠,我為了證明他小看我了,正在嚐試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呢,總要自覺遠離誘惑不是?所以你千萬別勾搭我啊,我這人定力不夠你是知道的。”王雨晴“噗嗤”笑了,“你還真誠實,不過你打算怎麽洗心革麵?別告訴我這段時間你都是自己解決的。”我很苦悶,“可不都是自己解決的麽,電腦裏存的毛片兒直線增多啊。”“嗬,看毛片打飛機,關關,你覺得什麽是忠誠呢?yy片子裏的人自慰這樣算忠誠麽?和你出去找別人打炮兒有本質區別?”我想了一會兒,“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沒有。”王雨晴眯著眼睛趴我肩膀上,“看吧,我就知道你跟我是一類人,其實為什麽一定要身體忠誠呢?怎麽才算忠誠誰又說得清楚呢?性欲跟食欲一樣正常基本,怎麽就總要被差別對待呢?你看,如果把好吃的拿到台麵上討論就沒什麽,可如果當眾討論怎麽做愛就會被覺得低俗,唉,人真虛偽啊,關關,你說是不是?”“同意,來來,幹。”我跟他碰瓶子,把裏麵的酒一口氣喝完,王雨晴卻隻喝了一小口。“你剛問我現在叫什麽,其實我也想知道,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會叫我什麽,”王雨晴把手放在我手背上,“我記得你是單親吧?我也是,我爸去世沒多久我媽就改嫁了,繼父很少喊我,要說什麽都都是直接說的……好了不說這個,我還沒八卦夠呢,你是因為找到正主了才要洗心革麵的吧?那為什麽不跟他做要去看片兒呢?異地?”我又歎氣,“不是,看得見吃不著,他不願意跟我做。”王雨晴脫了鞋蜷腿坐上沙發,兩隻手托著下巴,“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回答了我就喝一整瓶酒,外加告訴你一個秘密,怎麽樣?”“好,你說。”王雨晴湊過來,呼出的氣熱乎乎地繞在我耳朵邊兒上,他問:“是葉聞,對不對?”聽到葉聞兩個字我的心就猛跳了幾下,王雨晴撤回身子看我,“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不想回答就保持沉默。”我新開了一瓶酒遞他手裏,“是他,來,你的一整瓶酒。”王雨晴把下巴抵在瓶口上笑,“這麽簡單就告訴我了?不怕我告訴別人?”我說:“不怕。”“也不怕被同事背後擠兌?”“嘴長他們身上我管得了麽?再說我臉皮厚,也不怕擠兌,大不了被說勾搭上級啊小白臉兒什麽的,又不會少塊肉。”王雨晴把手裏的瓶子往我旁邊桌上的空瓶上一碰,仰頭就喝了個幹淨,喝完後他說:“越來越覺得我跟你是一路人了,如果你不是有主人的狗狗而是一棵桉樹呢,我一定會死纏爛打賴上你的。”他說完光著腳下地去搶麥,“那個秘密等會兒再告訴你。”喝酒閑聊唱歌沒完沒了,就說我酒量還不錯最後也頂不住開始犯迷糊,隻記得最後點了一首《yesterday》很認真地唱了,那之後就進入了記憶混沌狀態,再能用腦子想事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迷迷糊糊看見王雨晴揉了揉我的頭發,聽見他說:“早,睡得好麽?”我腦子緩慢運作了幾十秒,從昨晚的零散回憶想到我現在是在什麽地方再想到我可能跟他做了最後想到葉聞就突然坐了起來。頭那叫一個暈啊,我按著太陽穴問王雨晴,“昨晚我跟你做了?”王雨晴像隻小動物一樣滾了一圈滾到床邊,下地之後回頭看著我笑,“下麵是有獎猜謎時間,問題是王雨晴和關關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生性關係,限時五秒,計時開始。” 第64章 偉大計劃39月20號,禮拜一的早上,我抱著一瓶兒自己早起做的甜豆奶,一邊兒喝著一邊兒啃煎餅果子。今兒個的煎餅果子沒大蔥了,就多放了點兒香菜,為了彌補缺少大蔥所造成的口感方麵的不足,我還下血本加了肉鬆和榨菜,一套九塊錢的煎餅果子,也能算是同類中的奢侈品了,關二爺這也算是體驗了一把奢侈生活。雖然葉聞從黃山回來以後就沒再針對我了,不過我還是坐在老位置上。三條腿兒的桌子雖然不穩,但夠拉風夠個性,這地兒雖然有點兒曬,不過好在視野不錯,也夠安靜,從報紙上被我撕出的小洞看出去,還能看見窗子下麵掛的空調室外機和上麵五顏六色的鳥屎。一大早李強就來說,讓我吃過飯去一趟葉聞辦公室,我這會兒啃完了煎餅喝完了豆漿研究完了鳥屎,打個飽嗝之後,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比那堆鳥屎的顏色還要複雜得多。人要是點兒背起來,那真是買了甜豆漿都能趕上忘了放糖的,今天本來該是關二爺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計劃成功的第一步,本來該趾高氣昂去找葉聞跟他說關二爺為了他吃了一個月的素,可是現在看來這計劃是泡湯了,所謂的功敗垂成。他奶奶的,就差那麽一天。那個王雨晴,老子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到底跟他做了沒有。昨兒個一覺醒來他光著身子我光著身子,我問他到底發生過什麽,他讓我猜我就老老實實根據現場和自己跟他身上都幹幹淨淨這點判斷說什麽都沒發生,結果他說那可未必,因為他自己洗完澡之後又幫我擦了身子。我再問他,他就說既然這麽糾結,不如幹脆現在做一次,那就是板兒上釘釘沒跑兒了,我也就不用再糾結了。結果我沒被他誘惑,他也沒跟我妥協,這事兒就這麽擱著了,難得的下了決心要有定力一回,結果稀裏糊塗弄了個烏龍結果。當時麵對著王雨晴小狐狸一樣的笑臉我就想,如果可以許個願的話,我希望可以穿越到我剛跟他倒在床上的時候,到底做沒做自己看上一眼,沒做的話計劃成功皆大歡喜,做了的話我爽也爽了記得過程總歸也不算太虧。其實做沒做這事兒,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爺再試一個月,真正讓我鬱悶的是王雨晴說的話,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為了葉聞強製改變自己,這樣有意義麽?”一樣的話如果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我大概不會這麽當回事兒,但王雨晴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尤其聽他說了那個秘密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強。老爸死了之後老媽改嫁這很正常,老媽改嫁了之後繼父對拖油瓶不冷不熱這也是人之常情,十歲的時候懵懵懂懂地被繼父性侵這樣的故事也不算新鮮,但王雨晴特別就特別在,他告訴我,他除了第一次疼到覺得自己會死以外,對繼父的行為並不排斥,甚至是喜歡的。因為繼父在跟他做過之後,會抱著他睡一段時間的午覺,而他就可以像小時候黏著親生爸爸一樣黏著他,貼在他身上,抱著他的胳膊睡,覺得溫暖和安全。就為了這點兒安全感,他取悅繼父,配合並且慢慢喜歡上了跟繼父做愛的感覺,在這事最終被他老媽發現之前,他跟繼父保持這種關係保持了兩年。王雨晴在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很小聲,嘴角上卻帶著笑,最後他說:“關關,我喜歡和他做愛,喜歡被他擁抱和壓在身下的感覺,那讓我覺得安全,我這樣說你可能會覺得我很髒或者變態,但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不管它是不是髒是不是變態,都改變不了它存在過的事實。你說,如果感覺和感情可以自我捏造和控製,那還是感情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