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曉回身抓下墨鏡，上下打量全身髒兮兮的他。“我找鳳記冰，是你嗎。” “……” “……” “……你怎麽找到這的？”鳳記冰打破沉默，北堂曉卻是撇開頭一副不再開尊口的模樣。怕周邊的街坊鄰居看到的，鳳記冰隻好請了他進去。 “我這邊沒有茶水供應，有什麽話說完就走吧。”他毫不客氣。 北堂曉絕定不跟他計較。雙手插在口袋，神情不變邊打量周圍邊跟進去，“你很會唱歌？” “你就是要問這些？” “你什麽時候學歌的？” “我會的不多，隻是聽慣的歌會唱。還有因為記憶力不錯，聽過兩三遍的能哼著唱……”鳳記冰看了北堂曉一眼。“還有你的歌比較簡單，我聽一遍就能唱。” “你……”北堂眸光微怒，這個人就喜歡對著他抗吧？ “咳！”這時有人咳嗽了一聲，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車後出來。北堂起先沒注意，這時看清他手上拿著扳手全身同樣汙七抹黑，“他是誰？”北堂有些奇怪地看看鳳記冰，“你爸？” 汽車轟隆隆的即將出發，破了兩次的門好不容易關上。鳳記冰不明白北堂怎麽還呆著，朝後座望了一眼：“你可以走了吧。” 皺著眉抖著腿的北堂曉，像是壓根沒聽見。 鳳記冰綁上安全帶，魏大叔踩下油門，車從公路一路飆到田野。“聲音有點大。” 那可不是普通的大啊……北堂心底歎了一聲，“開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過去不會在半路拋錨嗎？” 他說著，突然察覺有異，目光朝外一看，“哇……居然冒煙了！” 坐在駕駛座的高個子男人處變不驚地說：“可能是空調冷凝器漏液。” 副座頭的小個子“嗯”了一聲，“等會兒看看。” 北堂曉咳了一聲，他不像前座特淡定的兩個人，無法裝作視而不見：“你們不怕漏油爆炸嗎？” “一個大男人居然那麽怕死。”魏九側頭說。 “你如果有我的身價你也會很怕死了。” “這小子真聒噪。” 汽車在田梗路顛簸，又經過陡峭崎嶇的小山路，最終遠離城市的喧囂。北堂頭昏腦脹地癱軟在後座。 鳳記冰往後視鏡看了一眼，生長在富貴家庭的公子哥啊……雲與泥的差別。心底冒出一個傻冒的想法，就這麽把北堂扔在路邊掩埋在沙子裏，讓所有的人找不到。 汽車煞住在路邊停下，魏九下了車。“尾燈需要更換，噪音是大了點，後胎都有鋸齒狀磨損，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有……你那朋友怎麽還不醒過來？” 鳳記冰心裏低咕著北堂才不是朋友，打開後駕駛座，彎下腰叫喚：“喂，醒醒。” 被吵醒的北堂曉出來伸了伸懶腰，一下車才發現來到了一個風景不錯的地方。對著一片綠油油生機勃勃的田園，深吸一口氣。 鳳記冰和魏大叔蹲著檢修，北堂四處看了看。過了一會兒掏出手機，“這裏有信號嗎？”等他一開機，電話短信就一個個爭先恐後地進來了。 “風以薰？已經請過假了，你演你的就可以。連我的行蹤都要問？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北堂和新吸血鬼的感情似乎不太好，鳳記冰偷偷望上一眼。當然，他和北堂的關係更不好就是了。 “導演？哦，我明天過來。ok，我知道……bye！” “詹姆斯。歹勢，我居然忘了……”北堂曉拿開電話，任那邊鬼哭狼嚎了一陣，臉上露出絲不耐煩，“我回頭再說，就這樣！” 北堂曉接了三五通電話後，回頭幽怨地瞅了一眼他們：“口有些渴了。” “後車箱有西瓜。”魏大叔就是誠實的老好人，受不了人家裝弱，一見弱者立刻把壓箱寶拿出來了。 北堂曉正想伸手去捧西瓜，手機又響了。這次他的臉色一冷，看起來要發作。 不過當他拿高手機，看到屏幕上出現的來電顯示時，表情立刻和緩了。他這次接起電話，刻意走得遠了一些：“梅儀……” 魏九敲開西瓜，分了幾塊。鳳記冰捧著西瓜卻沒有吃，他不斷地看另一邊的北堂曉。 他在跟誰打電話？鳳記冰從來沒看到過北堂這樣溫柔的笑容。偶爾角度麵朝他們的時候，笑容也那麽生動，仿佛這笑是對鳳記冰笑的。 陽光掠過他金燦燦的頭發，他眯著眼，瞳仁都似乎在放光。五官俊秀，笑起來的時候包含著溫柔的寵溺。鳳記冰何時見過北堂曉這樣對人笑過？他打電話一向比的是速度…… 魏九看到鳳記冰的視線放在那人身上，說道：“那小子長得真好看。” 鳳記冰倉促地低頭咬了口西瓜，都不敢開口。 “拿去給他吧。” “嗯？”鳳記冰茫然抬頭，魏九手上拿過一塊最大的給鳳記冰，嘴努了努北堂曉的方向。 “不要。”鳳記冰搖了搖頭，站起來跑開去，“我去叫他過來吃。” 其實他隻是想去知道電話那頭的是誰而已。當鳳記冰探頭探腦地出現在背後時，北堂立刻似有所覺地回過身來。 鳳記冰隻聽到手機裏傳出的聲音清澈、有冷冷的質感。 北堂抬手指了指嘴角。鳳記冰驚愕地睜大眼，等北堂握著手機，另一手伸過來指尖快觸到他嘴時。鳳記冰才倉皇後退一步，後知後覺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有粒西瓜籽像痣一樣粘在臉上。 北堂目光滑過一抹深幽，緊接著露出嘲弄的笑容。 鳳記冰臉一紅，又蹲回大叔身邊。咬著西瓜，隻覺胸口，好熱啊…… “北堂哥，你有在聽嗎……怎麽了？” “不，沒什麽。”北堂曉收回緊盯著鳳記冰的目光，轉頭又對著手機聊了幾句才結束。 “我得回去了。”他走到鳳記冰麵前。 雖然很想問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因為可能會被罵成像風以薰那樣多管閑事，鳳記冰到最後一聲不吭，反而是大叔問道：“你要怎麽回去？” “等會兒有人會來載我。”北堂曉聲音有些改變，他抽出一張名片輕輕放在鳳記冰手背上，對他說：“這是炫雷的練歌基地，如果有興趣的話就過來。” 他說完就轉身走到馬路口，不久後，聽到排氣聲特響的法拉利跑車過來又開走的聲音。 “明明自己車的噪音比我們的還響。” 鳳記冰忍不住發笑。 “他什麽身份啊？”魏九當然看出了他的與眾不同。 “魏亞南的偶像。”鳳記冰笑著朝大叔眨了眨眼，“王子啊!” 魏九一愣，好半晌才回過神，往地上一砸西瓜皮。“我得把他揪回來！”那就是造成他龜兒子讀書成績爛到底的妖孽禍患啊！雖然這也不能把過錯全怪在別人身上，“記冰，我得跟你說件事……” “什麽？” “亞南那小子其實很早就來香港找你了。說是你紅了要來投奔你，現在看來他是又說假話了……你幫我留意著，逮到他就給我押他回來。” 進家門的時候，看到門縫裏夾著一張紅色的函件。 鳳記冰心裏思索著，打開迅速看了一遍，發現是張晚會的邀請函，他隨即就扔在一邊。 這個地方是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 鳳記冰打開電視。多家電視台轉載艾迷樂隊的現場演唱會，歌迷火爆，大聲的跟唱，看起來十分盡興。他又轉了台，這次看到一個畫麵。 女記者正問一個抱著看起來不過四、五歲小男孩的婦女：“鳳記冰有這麽小的粉絲嗎？” “因為鳳記冰救過我兒子，所以一直想來支持。”年輕的主婦看起來不習慣鏡頭，臉色微赦，靦腆地笑笑。 那記者也是訓練有素的人，立刻逮到機會發問：“鳳記冰救過你兒子嗎？可以說說，那天是什麽情況嗎？” “是在馬路邊，我家小孩橫穿馬路。鳳記冰很努力地在車輪下救下我兒子。一開始並不知道他是誰，他也沒留下名字。回家後我越想越覺得麵熟，後來才發現是前不久電視播出的吸血鬼。” 記者趁機誇耀了一遍，“演唱會現場居然有抱著小孩的主婦，因為感激而過來支持！鳳記冰在危難關頭不顧危險挺身而出，做好事不留名。那麽我們的小朋友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小朋友，你對鳳記冰大哥哥想說什麽？”娛記董裴香的話筒又對準四、五歲的小男孩。 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倒是完全不怕生，眼睛骨碌碌轉了轉，胖乎乎的小臉露出可愛無敵的笑容：“記冰哥哥，加油！爸爸、媽媽、還有我都支持你！” 啊……加油。 75、遇見宮勒 那場演唱會之後，有一個頗有影響力的音樂公司看中了龔小胖，閔姨正帶他去洽談。但是鳳記冰，出於各種因素的綜合還是沒人敢簽。而鳳記冰自己他也沒打算當歌手。 唱歌是自娛自樂的，在他幾乎把身上能賣的都賣了之後，至少還有這一樣聊以寄情，不作為生存的手段。 他不會是一個出色的歌手，一個歌手具備的激情、熱血在他身上找不到。哪怕他有一副好歌喉。 宋老板似乎也知道除了媽媽的歌他不會唱別人的歌。最後讓他進了公司，在裏麵安了份後勤的工作。 “這樣為什麽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不會。” 鳳記冰搬著滿滿一箱cd，於萱走在他身側。說：“你就讓大叔這麽快離開了我真想不到。” “嗯，反正這一次不會隔太久。” 於萱心裏一顫，抬頭看鳳記冰。少年俊美的側臉並無多餘的表情，你不會是想退出吧—— 這句話無論如何都不敢問。 記冰並不是為了自己的事業才選擇繼續留在這，他可能是為了她們才呆在香港，這種認知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鳳記冰兩耳不聞窗外事，這幾日外麵關於他的消息多了起來。起先是支持鳳記冰的人越來越多，但相對的，人紅是非多，跟著掐的人也越來越多。一些“有心人”、“知情人事”爆出鳳記冰演唱會假唱。網上炒作鳳記冰的粉絲是槍手，哪怕那對母子也是假的。 起先隻是風言風語，後來形勢越來越誇張。去演唱會的畢竟是少數，他們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會隨大波逐流。 風聲傳到鳳記冰耳朵裏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了，他也意識到不管做多少努力。別人永遠通通看不見。 當你不被人喜歡的時候。你做什麽事都有人懷疑。你唱歌他們會說你假唱，你演戲他們會說你票房毒藥。總之，你做什麽都讓人覺得礙眼，就像有根刺紮在那，讓人不爽。 這事讓人非常憤慨，但事態進一步升華。 12日卻傳出，在x灣支持他的鳳迷被毆打的消息。 於萱從學校回來的公車上。本來心情就很不好了，還聽到前排有女生在議論鳳記冰的事。一開始還能裝作沒聽見，直到那女生說道：“比較瘮人的就是母子那段，一看就覺的是配合節目講一些讓觀眾能掉淚的話題，假的很！” 其實那些人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這也是她們的言論自由。可於萱一想到連那無辜的小孩家人都受到了紛擾，還是控製不住地從位子上站起來。 “沒讓你們掏錢買唱片說什麽風涼話。有本事也去70碼車速下救小孩啊！既然沒親眼見到不知道真假就不要妄加評論！你可以閉嘴沒當你是啞巴，我能說是因為我在場，我親眼目睹了鳳記冰救小孩！” 同車的人都望向這邊可能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那倆小姑娘被罵得一愣一愣地，還來不及反應，車就到站了。於萱頭也不回地跳下車，回頭還朝車廂比了比中指。 以前也有北堂、宮勒粉絲對掐，勢如水火的情況。但這次鳳記冰的粉絲不同，本來就是人單勢孤，麵對鋪天蓋地的指責完全缺乏還擊力度。 這不僅僅是因為人少造成的。更重的是——他們的偶像完全沒表明自己的態度，鳳記冰任誹謗加身無動於衷，反應淡定。 “記冰這是今天晚上的邀請函，你怎麽能隨便扔在沙發底下呢。”林依蘭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這個。 “我不想去，我也不認識這個人。”鳳記冰換了一個坐姿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