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酢漿草一般隻有三片小葉，偶爾出現四片葉子的，被稱為幸運草，象征幸運和幸福。” “嗯……四片葉子很少見嗎？” “嗯，所以叫幸運草。” “小瑞哥哥，你等我一下哦。”池未鋒從石凳上蹦下來，轉眼就跑遠了。 左瑞岩靜靜地等了一會，這孩子就回來了，臉上的表情有些懊惱。 “怎麽了？”左瑞岩問。 “我剛才真的有看到四片葉子的，可是現在過去已經找不到了。”酢漿草都是大片大片的生長，也許他是見過罕見的幸運草，但並不那麽容易就能得到。 “見過就是幸運。”左瑞岩安慰他。 “嗯……”池未鋒抿了抿嘴唇，伸出兩隻小手背對著左瑞岩鼓搗一番，才又轉回頭。左手平平地攤到左瑞岩的眼前。 那是一片很普通的三葉草，卻在葉子縫隙裏硬塞進第四片不屬於它的葉子。 “我做的，給小瑞哥哥看，你也幸運，嘿嘿。” 這世上也許偶爾會有不存企圖的純粹心意，平白送到眼前。既不是施舍，也不是憐憫，更不求回報，僅僅隻不過是快樂的分享。 左瑞岩握住沾了泥巴的小髒手，偏過頭問，“很高興，很喜歡，要怎麽做？” 池未鋒想了想，家裏的姐姐阿姨們都是那樣做的，便說，“親親臉。” 於是漂亮的少年站起身，在孩子粉嫩的臉頰上印了一個輕飄飄的吻。 池未鋒摸摸臉，嘿嘿地笑起來。 過了午，市三中的老師們趁著光線好各自叫回班上的同學拍集體照。左瑞岩聽到自己班的集合聲，收拾收拾書包起身。 “小瑞哥哥要回去了？”池未鋒吃得飽飽，拍著肚子問。 “去拍班級集體照。” “拍照片？” “嗯。” “我也要！”池未鋒高高舉起手。 班級集體照到底可不可以讓不是自己班的人一起拍……左瑞岩不知道，但他也不想拒絕池未鋒，幹脆牽著他的手一起過去。 老師滿頭大汗地讓一群鬧騰孩子排好隊，舉起相機從取景框裏望過去。 咦？角落怎麽多了個……老師放下相機仔細看看，還真多了個……矮小的個頭與樣式顏色不同的校服格外顯眼。 隔壁小學的孩子怎麽混進來了……還死死貼著他們班上那個不愛說話的優等生，誌得意滿地比剪刀手。 “呃，小同學，這裏是三中哥哥姐姐在拍照片哦，你能不能先站在旁邊呢？”老師放柔了聲音過去和孩子交涉。 “我不能和小瑞哥哥一起拍照嗎？”孩子的大眼睛眨啊眨，往左瑞岩的身後躲去。 左瑞岩的班主任老師還不知道今天那茬子事呢，搞不明白左瑞岩怎麽和小學生玩到一塊。 “老師，請讓他一起拍。” 居然連少言寡語的左同學都開口了……一直都覺得這孩子有點棘手的老師也不免吃驚，一邊是可愛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邊是漂亮優等生百年難遇的請托，老師有點硬不下心腸反對。 “……那，你們站著這邊邊上。” 老師沒辦法，隻好迂回救國，把兩個人的位置安排到旁邊，拍照時剛好漏過了池未鋒。想著回去拜托洗照片時稍微處理一下，不過那時候的照片處理技術還不夠發達，結果……倒成了張奇怪的照片…… 他們班上的同學收到照片時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也沒有人特別去追問，畢竟那孩子拉著的是左瑞岩的手，去跟他八卦總是有點……倒是別的班級見了，流傳了好一陣詭異的流言。三人成虎，最後變成什麽版本左瑞岩是沒聽過，那以來三中的孩子們卻比別的學校同學更期待去江心嶼了。 不管怎麽說，拍照的當下，左瑞岩和池未鋒還沒有發現老師的小詭計，等到照片發回來，左瑞岩默默地失望了，但還是把照片塞進相框擺了起來。 那之後左瑞岩就再沒見過那個把幸運送給他的孩子。這次春遊成了他所有集體活動裏唯一的不同。他們還沒有約好再一起玩，春遊說結束就結束，左瑞岩也隻能聽著老師安排回學校。 時過境遷。 因為沒有留下照片，左瑞岩漸漸也把他的模樣給淡忘了。直到很多很多年後的某一天，他在池未鋒的家裏看見那張全家福。 缺了顆牙，有點嬰兒肥的臉蛋，笑得眉眼彎彎，一瞬間就和遙遠記憶裏的那張笑臉重疊了。 緣分如此奇妙。 他大概真的通過那蹩腳的手工幸運草把幸運送給了他。 這麽多年以後，竟然是用如此的方式重逢。 左瑞岩望著那張全家福，池未鋒似乎壓根都不記得過去的事了，兒時春遊的記憶早被丟到爪哇國。 不過這都沒關係，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第58章 番外二（11完） 池未鋒目瞪口呆地聽左瑞岩說完整個故事。他其實說得很簡短，但池未鋒幾乎可以認定他說的就是自己。 很多細節早就忘光，這段記憶他也從未放在心上，可小學三年級去了江心嶼春遊這件事，他確實有印象。七八歲小孩子的注意力實在轉移得太快，池未鋒沒幾天就被別的事吸引，興致勃勃，春遊時遇到的漂亮哥哥他沒有惦記太久。不去提醒，根本不可能想到。 池未鋒看著眼前的左瑞岩。 表情欠缺，笑容欠奉，看似麵冷心冷，實則溫柔善良。 真應該感謝小時候那個傻缺的自己，雖然各方麵都算熊孩子，至少看人的眼光很準！ 也許天上真住著花白胡子的月老，或者光屁股的丘比特，讓他們兜兜轉轉的遇見對方。 池未鋒湊過去，在左瑞岩的臉上親了親。 “怪不得你喜歡聽我叫你小瑞哥哥。”他浮出狡猾的笑容。 左瑞岩微微地撇過頭去。 “小瑞哥哥，別害羞呀。”池未鋒笑嘻嘻的，如今調戲左先生可是駕輕就熟。 “……”左瑞岩不說話，輕鬆地把池未鋒推倒回床上，他撐著身體，虛壓在池未鋒身上。 池未鋒摟著左瑞岩的脖子，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左先生，我總覺得自己太走運才能得到你，原來這麽久以前，我就開始累積幸運值了。” 左瑞岩搖搖頭，俯身吻住池未鋒，他張嘴回應，唇齒相依。 愛並非無由而起，他們隻是需要一個去靠近，去了解對方的契機。 “左先生，你……要感謝我手殘發錯短信……”池未鋒被脫去上衣，左瑞岩的吻在他身上一點點攻城掠地，他的呼吸為之急促，卻還不忘說些蠢話。 “嗯。”左瑞岩舔舔他的鎖骨，手往他的尾椎滑去，“以後……發短信，要注意。” 就算再發錯一百次也不會有第二個左先生，第二個小瑞哥哥。 池未鋒想著，愉快地解開左瑞岩的襯衣扣子，還是專心繼續享受吧。 池未鋒熱衷於和左瑞岩的身體糾纏，無論是接吻擁抱還是更深入的接觸。 不為此覺得羞愧。 他隻是對自己渴求著左瑞岩的欲望格外誠實，在左瑞岩的體溫環繞下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發出舒適的呻吟。 是的，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讓池未鋒如此滿心歡喜。 不過，就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小事讓池未鋒很介意。嗯，也許應該是大事。 池未鋒軟綿綿地和左瑞岩一起縮在被窩裏，側過身臉對著臉。 “左先生，你還是告訴我吧。” 左瑞岩眨眨眼，靜等下文。 “那時候你到底怎麽想的……就是我說……發錯短信的時候。”池未鋒咬咬牙，問了出來。 過去也有提到這件事，但每回左瑞岩都不說，池未鋒也不追問。隻有左瑞岩喝醉那次才酒後吐出幾句真言。如今，池未鋒想好好聽左瑞岩說出來。 左瑞岩垂下眼沉默半晌，翻過身仰躺著看天花板。 “……不知道。”他說。 池未鋒沒出聲，等待著左瑞岩的埋藏在心底的話語。 “我不知道，你那麽說的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麽辦，不想離開你，也不想看不見你對我笑。”他的語氣平平靜靜，但每一個字都沉重地砸在池未鋒的心裏，“可是……你不愛我的話……我隻能離開你……” 左瑞岩知道好多事強求不得，譬如一個人的愛情。即便自己如此期待與他共度一生，在明白這不過是他的奢望時，那張隻願朝夕相對的愛人的臉，竟會讓他覺得再多看一眼都呼吸困難。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外跑，慌裏慌張，隻怕自己會按捺不住去責問。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 你不是總在我身邊嗎？ 你不是從不怕我躲避我嗎？ 這怎麽可能會是個誤會？從頭到尾，居然全是錯…… 左瑞岩努力地讓自己接受現實。但他又想，隻要池未鋒高興，還在他身邊，那也好。可是他確實做不到。 想到池未鋒的心底並不存在與自己相同的情誼，左瑞岩便覺得一切又沒了意義。 做朋友？不，池未鋒除了成為他此生的伴侶，不會有其他位置。 有些傷害，在無關的人那裏毫發無損。左瑞岩會傷心，那是因為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愛著池未鋒，於是心痛難當。 池未鋒咬著唇，蹭過去抱住左瑞岩。 “左先生……” 若是我愛你也有重量，池未鋒覺得自己的我愛你和左瑞岩的我愛你，兌換率是一百比一。 有太多的深情厚誼，藏在左瑞岩稀少的言辭下，藏在左瑞岩平靜的眼神裏。 而這些，都隻屬於池未鋒，他竟然以為理所當然，沒有太過珍惜。 “小池。”左瑞岩側過身，撫摸著池未鋒光裸的背。 他把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死死地抱著左瑞岩。 “左先生，我要怎麽才能更愛你一點？” 要怎麽才能不辜負你一絲一毫的愛意？ 左瑞岩親親池未鋒的頭發，在他耳邊輕聲說，“永遠在我身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