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昨天說的那個量身打造的老爺爺角色,我也會去。”沈雁指的是原著中男主角一號的師父“蕭山老叟”,“並不是因為我擅長這個,而是因為……看完原著,覺得他跟我的爺爺有幾分相似,我很敬重這樣的人。” “好。”齊誩這次的點頭是真心的。 如果是以老爺爺音出賽,至少可以保障三個中有一個角色必定晉級。 然而沈雁下一個報出的名字卻出乎齊誩意料:“最後一個,是白軻。” 白軻,重要反派。此人性格怯懦而又狠毒,是一個恩將仇報的小人——簡直可以說是和沈雁本人完全背道而馳的角色。 “你怎麽會想到選這個?”即使是看了原著,也應該對這個人毫無好感才對。所以齊誩十分詫異,愕然之下不自主地笑起來,“這個角色應該不屬於你敬重的類型吧。” 沈雁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他:“你最後一個角色選的是’方遺聲‘吧?” 確實如此。 齊誩經他這麽一提醒,想起了方遺聲與白軻之間的利害關係,似乎有些明白了:“我大概猜到了。白軻是給方遺聲下毒的人,非但沒有感恩,還出賣了他……這兩個人之間的對手戲應該很多吧。” 言外之意即是……如此一來,若他們雙雙進入決賽,組合賽遇見對方的機率會大? 沈雁輕輕“嗯”了一聲。 “我看完原著,這兩個人不僅對手戲多,而且都是比較容易出彩的片段,很考驗演技。”他望了齊誩一眼,仿佛此時此刻立在他麵前的就是方遺聲,不是其他人,“更重要的是……其實原文中對這個人的描寫更詳細,更豐滿。我突然覺得人設沒有把他的特質完整地表達出來,我想在比賽中表達這些。” 白軻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恩將仇報的。 最初,白軻對方遺聲有過感恩之心,隻不過後來由於身世導致了性格缺陷,心態漸漸扭曲,聽信謠言,有了猜忌之心,最後才走上了不歸路。 如果許多年前沒有人把他領出來,他會走不出來。 如果沒有人把他拽出那一片死寂和灰暗,他說不定也會變成白軻那樣的人。 那麽即使遇到齊誩,他也注定留不住人—— 可他不想放手,想留住對方。 說到此處,沈雁握著他的手微微往上一牽,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仿佛可以直接觸摸到裏麵沉沉跳動的東西。 “你也是我的恩人,或許你沒有意識到。”沈雁的笑容十分平淡,卻真摯非常,“我選擇去配這個角色,是要警醒自己——絕對不能變成他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必須說一件事,雖然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但是還是得說清楚。 聽到一位讀者說:有一篇同期出的網配文和我這篇文某些細節很像。一開始沒有在意,今天忍不住去看了看最新的幾章……想想還是在這裏私下說一說吧。 首先我知道作者姑娘你在追這篇文(如果你還在追的話,應該看得到我這段話吧),因為我剛剛開坑不久,有了一些讀者之後,微博上關注我的新粉絲裏有你。為什麽我會知道,因為我有定期清理僵屍粉的習慣,看到新粉絲就忍不住點進去看看對方是不是發廣告之類的,然後就看見了你。你以前的文我曾經拜讀過,也是網配,很萌很有愛。於是我當是多了一個朋友。 說一下重點吧。其實作為細節控,我對於細節上的東西印象很深刻,自己寫的文更加深刻,所以一旦見到隱隱熟悉的地方就會認出來。雖然字句上沒有照搬,每一個地方拆開來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短短幾章居然有那麽多似曾相識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小小地解釋一下。 最開始讓我覺得熟悉的地方是主角突然間住院,病房裏還遇到一個老太太。當然這種梗可能說是巧合,然後他出院後回到“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住的時候感覺很空曠難受,那麽多年習慣了一個人吃飯,看電視”等等……這個也很常見。接下來突然開始下雨,然後主角在雨天小區下麵撿到了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小狗“全身被淋濕很可憐”而且“似乎剛剛斷奶”,於是主角把它撿回家“給它洗澡,吹幹,暫時放進小紙箱裏”。 當然,作者姑娘你可以說上麵統統都是巧合。 然後因為淋了雨,主角感到“渾身衣服黏糊糊的,感覺快要發燒了,去洗熱水澡之後就舒服多了”,然後洗完澡就和文裏的攻開始第一次視頻。兩個人對話,然後主角無意間說到自己是“多年來一個人住慣了”,攻表示他沒有好好照料自己,並說…… “你應該找一個人照顧你”。 ……我想我應該已經舉例了很多,其它一些細節我暫時就不列了。我希望沒有這個必要。 上次我在晉江檢舉有關抄襲的事情大概是兩年前,那位作者的情況差不多,把我的《南柯巷》改成現代背景文,要不是有讀者寫讀後感說“這篇文感覺就像南柯巷現代版”我還真的一直不知道。她也沒有照搬文字,搬的都是梗,都是情節上的設計。 但是,最後我勝訴了。同樣的事情我真心不想再遇見一次……姑娘你要是看見的話,或者哪位讀者也發現了這一點的話,請代我轉告一下。 任何人原創都是心血,都是認真思考,認真寫成文字的。尤其是你在v文。 希望你可以尊重一下別的作者,以及支持你的讀者們,好好寫自己的,我覺得你有這個實力。這件事情如果得到一個解釋我就不再問了,也不會去跟編輯說什麽。 隻想說,寫文的人,請愛惜羽毛。 第四十一章 和齊誩定下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地點在城北。 因為齊誩短信裏說住處還養著一隻小貓,他怕離開太久會出問題,於是隻能就近解決。 寧筱筱一口答應。 事實上,當她掛了電話大概一個小時之後接到齊誩那條短信,知道小幫手君同意出來吃飯,她簡直欣喜若狂,興奮得連幹了一半的泥漿麵膜都笑裂了。哪怕是叫她自費打的繞著這座城市跑整整一圈她也願意,何況隻是二十分鍾的公交車車程。 除此之外,齊誩還有一個特殊要求。 “我選了一間比較安靜,座位設計比較注重私密性的餐廳。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消費略高,師妹如果介意的話我請客”——這是齊誩的原話。 寧筱筱一邊對著梳妝鏡描眼線,一邊納悶他這個古怪的附加條件。 當然,如果師兄肯請客,她十分樂意順水推舟。 城北是老城區,當年城市規劃尚未起步,街巷較為狹窄,建築布局也沒有新城區那麽井井有條。下了公交車後,寧筱筱費了一點功夫才找對地方。 時間剛剛過六點四十五。 入秋後晝短夜長,此刻落日已經完全沉沒,附著在城市輪廓線上的那一層薄薄的昏黃也逐漸消失,黑色滲了上來。老城區的基礎設施陳舊,路燈燈管看上去病弱無力,勉強可以照亮路麵。附近以居民區為主,做生意的也是日用百貨、小買小賣一類的平價商店居多,一路上見不到什麽五彩斑斕的霓虹燈。 “小幫手君原來住在這種地方啊……真意外。”寧筱筱一身格格不入的都市時髦淑女打扮,踩著高跟鞋在柏油路麵上哢噠哢噠邁步,不住嘀咕。 她原以為有能力照顧好齊誩的,一定是住在高級公寓裏,有車有錢的成功男士。 她甚至頻頻腦補齊誩遇上了一個真正的富二代,看他受傷心生憐憫,像電視劇裏麵演的那樣主動包養起來什麽的,光想想都陶醉。 可眼前似乎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而且,她一直以來與齊誩見麵或是在他住所附近,或是靠近省電視台的市中心繁華地段,習慣了高樓大廈和各種時尚的現代化元素,現在忽然換了一種風格,還真有些不大適應。 不過,齊誩顯然還是在這方麵遷就了她一下,因為他挑選的地方還不錯。 眼前的餐廳名義上是一間養生齋,實際上還經營各種各樣的名茶,平時亦作茶館用。這裏外觀看上去比沿路見到的普通家常菜館高出一個檔次,位置靠近交通幹道,不是小街小巷,室內裝潢走典雅風。素是素了點兒,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挺好的。 “想不到這裏還可以,雖然比起我家附近的那間養生齋還差一點。”寧筱筱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布置,評分係統自動開啟。 在路上的時候齊誩短信過她,說自己和小幫手君提前到了,還選好了桌位,讓她上到二樓之後向樓梯口左手邊轉,一直往裏麵走即可。 她並不打算短信告之對方自己已經到了,而是自顧自走上樓,按照他說的方向走過約有七八個位子,終於看到了齊誩。原來他所謂“比較注重私密性”的座位設計,其實是指相鄰兩個桌位的座椅采用背靠背的方式擺放,中間橫著一道黑漆屏風,可以擋下不少周圍的人的視線。 寧筱筱的視線也被擋去一半。 隔著屏風,她看到齊誩的臉以及大半個身子,而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因為他的視線一直放在他身側那個位置上。 寧筱筱下意識停住腳步,悄悄立在一旁觀望。 從她這個角度看不見齊誩旁邊的人,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扮相如何,舉止如何,然而齊誩臉上的表情卻已經讓她吃了一驚。 那是和他們上次在醫院相見時截然不同的表情。 不止是表情,精神狀態都徹底換過了。 齊誩當時的狀態寧筱筱記得一清二楚,整個人和醫院裏那堵冷冰冰的白色的牆融為一體似的,喊兩句應一句,仿佛語言都被掏空了,安靜到一種嚇人的地步。 那個齊誩憔悴又頹廢,不修邊幅,頭發胡渣什麽的亂糟糟的看著心疼。 而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個齊誩似乎重新活了過來,衣衫體麵,儀容端正,又恢複到平時那個斯斯文文的他——甚至更明朗,更生動,眉梢眼角都噙著笑,仿佛昔日的那潭死水被一枚石子擊起波瀾,漾動之處粼粼有光。 耀眼得不得了。 他似乎正在討論什麽開心的事,一時側耳聆聽,一時眼角彎彎地暢懷大笑。整個過程神情靈動自然,顧盼生輝,而眼睛自始至終隻停留在同一個地方,不曾改變。 距離有些遠,她聽不到他們交談的內容,但是她確信齊誩的聲音很愉悅。 有那麽一刻,他笑著笑著到了最後,眼瞼輕輕一垂,居然順勢把頭靠了過去。臉在她的視野中消失了一小會兒,想必是枕在身旁那個人的肩膀上。 寧筱筱呆住了,愣愣地望著這一切。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齊誩。 又或者說,她曾經在大學時代見過他類似的幾個表情,卻仿佛畫在紙上的一幅畫那樣單薄,輕輕一撕便破裂了,遠遠比不上現在清晰,真切,如同鑿在石頭上的雕刻那麽堅實。 片刻後,齊誩的臉重新回到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他仍在輕輕笑,不經意間雙眼一抬,忽然撞上她懵懵懂懂看過來的目光。他怔了一怔,不知道她究竟觀察了自己多久,麵皮一燙,不由得咳嗽兩聲:“筱筱……你既然到了怎麽不給我短信?” “因為這裏離公交車站也不遠,我就直接過來了嘛。”她連忙迎上去。 向前走了兩三步,寧筱筱總算看見了傳說中的小幫手君——和她想象中的高富帥完全不同,雖然高是挺高的,不過相貌穿著都很質樸,五官之中幾乎沒有一樣搶眼,但是放在一起莫名地可以看上半天,還看不膩,而且越看越會覺得有一種溫和質感緩緩淌出,潤物無聲。 聽到她哢噠哢噠走過來的高跟鞋聲,那個人抬起頭,正好與她目光一觸。他於是輕輕站起身,開口的聲音有些低沉,卻很禮貌:“你好。” 除此之外,交際場上日常用的場麵話一句都沒有說。 看來這個人應該不太擅長與陌生人交流,和師兄完全相反……這樣的二人組合還真是奇妙。寧筱筱心底詫異,回了一句 “你好”,然後繼續直勾勾地打量他。 大約是不習慣被人這樣盯著看,沈雁微微低下眼,依舊筆直地站著不動。 齊誩知道他拘束,笑著敲了敲他的胳膊,提醒道:“你別緊張,筱筱是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老熟人了。別客氣,大家普普通通聊天就好。” 寧筱筱忙附和道:“對對對,普普通通聊天就好。” 沈雁聞言點了點頭,還是等到寧筱筱在對麵坐定,手提袋放好,這才回到座位上。 這間養生齋的二樓是專門的火鍋位,客人可以自行挑選湯底和食材。 既然人到齊了,齊誩十分紳士地履行女士優先的原則,將菜單推給寧筱筱,讓她選自己喜歡的。價格不論,數量不論,他請。 寧筱筱眉開眼笑地裝了幾秒鍾淑女。 然而一旦打開菜單,她吃貨的原形畢露,非常不淑女地點了滿滿一堆東西。 齊誩笑眯眯地看著她對圖片直吞口水,不慌不忙替她將茶杯翻過來,正要伸手去拿茶壺,沈雁已經把代他把茶壺提了起來,動手斟茶。齊誩便朝他微微一笑。 嘖嘖。寧筱筱內心蕩漾不已。 借著菜單的掩護,她那雙不肯放過任何親密鏡頭的眼睛悄悄浮起,觀察兩人的一舉一動,捕捉其中的曖昧。看樣子師兄和這位小幫手君出乎意料的默契……不過,實在想不到齊誩會喜歡上這種類型的男人。 她以為齊誩在傳媒界待久了,眼光會相對潮流一點。 一時點菜完畢,他們選了比較滋補的菌菇雞湯打底,讓服務員點上火,順便把已經預熱好的湯底端上來放著。 趁著還沒上菜的功夫,寧筱筱開始主動打開話匣,拿出自己標準的淑女笑容自我介紹:“我姓寧,雙名筱筱,目前在一家雜誌社當編輯。這位小幫手君怎麽稱呼?” 沈雁一板一眼地回應:“我姓沈,名雁,大雁的雁。現在在一間寵物醫院裏當醫生。” 寧筱筱聞言,忽然短促地“啊”了一聲,衝著齊誩眨巴眨巴雙眼:“莫非就是上次師兄你去采訪的那間醫院?” 齊誩笑而不答。 寧筱筱腦中的記憶頓時像磁帶倒退一樣唰啦啦地一陣轉,突然停在當日齊誩給她打的一通電話那裏。這回連眼睛都眨不動了,她不顧形象地一邊尖叫一邊指著齊誩:“對了!對了!你曾經問過我一連串的形容詞啊!什麽細心、體貼、敬業、責任感等等啦,你說你是在形容一個采訪對象,莫非就是這位——” 沈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