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胳膊就砍人家宙斯的胳膊?”裴組長眼帶邪氣開始人身攻擊了,“你要是個太監,你得要砍了宙斯的生殖器吧?”粽毛兒臉色紅了:“你胡說!”“來啊?”裴逸冷笑,“揭你的皮,怎麽著?”他是想速戰速決,設法擒拿。大批的噪雜的腳步聲從身後湧來,倫敦、羅馬分司的許多麵孔終於趕至現場。【002】:“就位了,組長。”裴逸:“你別開槍。”麵對合圍,粽毛兒眼底灰白色的光微微地晃,年輕的臉像被一股惡念蠱惑住了,洇出邪氣,就是孤注一擲想要得手,從袖間又掏出一支鋼筆注射器,突然飛撲紮向裴逸的咽喉。還想要行刺?裴逸原地橫身閃開這一刺,好像能夠擺脫重力的束縛,“倏”得就飛起來。那其實是長手長腳又動作極快,造成的視覺錯覺,旁人還真以為他會飛呢。恐怖針頭讓他壓抑的憤慨與極度厭惡,終於湧出來了,他一把抓住那人右肘,指力之下就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裴逸雙手抓住殺手往空中掄起來了,發狠砸向正午時分陽光四射透進來的地方……把這個被邪惡意誌控製的軀體擲出黑暗,投向晴朗光明的一片天空……鋼筆針筒脫手,平直飛向牆壁,“啪”,讓牆上掛的一幅古典名畫不幸中招,戳在那位“貴族大公”側立的臀部。同時的,嘩啦啦——大塊玻璃潸然而下。王宮的一麵拱形大窗遭遇戕害,被粽毛兒的全部體重連帶著巨大慣性,砸碎了。玻璃碎屑將這人身影吞沒。四周東西都比較貴重,最便宜的,就那扇窗戶吧。殺手從三樓破窗墜樓,倫敦司的那名鷹鉤鼻子的上司,用腕表通話器下令,趴在窗台上指揮別人去追:“樓下花園,抓住他別讓他跑了!”裴逸一腳踩上窗台,縱身已經下去了。他不跳樓。幾根手指扒住樓外條形磚石的凸起,雙腳內側攀爬,很快就落至地麵。下滑的姿態和效率讓樓上那位英國佬探身看了好幾眼,搖搖頭。……國際特案調查組織各部分司的探員們,這時一個個兒終於露麵,身著正裝配備精良的武器,從隱蔽的暗處紛紛跳出來,加入到追捕的行列。一時間這片綠茵仙境裏,漫山遍野的,全都是布控的警員以及負責搜索和追殺的特工。“很年輕,大約二十五歲,濃眉,吊梢細眼,偏南歐或亞裔混血的相貌。染的棕黃色頭發,那發型叫什麽玩意兒來著?黑暗哥特還是蒸汽朋克你趕緊在網上搜個圖!使用至少兩支針管試劑進行襲擊,尚不確定裏麵是否含有致命病菌。這人右手殘疾,不,我是說他右臂殘疾,他沒有手,斷肢上安裝了金屬鉤狀武器,看身手應當是……自幼殘疾經受多年訓練了。”裴組長在頻道裏匯報第一手資料,描述嫌疑人的相貌特征,心頭還是被一根刺紮痛了一下,一聲歎息。難過就在於,為什麽在他所認為的“善”與“正義”的對立麵,也站著那麽多信仰頑固、不惜毀掉性命的年輕人呢。他壓住耳麥快速吩咐範高:“葵花,你查查咱們手裏現有的資料,巴黎、羅馬,不,不,還有他們倫敦司,他們手底下有沒有類似這種相貌特征的特工?尤其是身有殘疾的!”【003】念道:“查查羅馬、倫敦的資……料……等會兒,這人不是從棺材裏跳出來搞暗殺嗎?這,這,這邪靈棺柩不就是他們英國佬設計的想釣大魚麽?……組長您是懷疑,倫敦分司自導自演另有所圖,人是他們派來的,目標就是……石油小王子?不會玩兒這麽大吧?”“不是,沒那麽簡單。”裴逸邊跑邊說,劇烈地喘,躍過一排矮樹牆,被玫瑰花枝子刺了手。他皺起眉頭,右手二指輕捏著把刺挑出來:“玫瑰有刺……小妖精敢紮我的手,煩人~”他繼續吩咐:“我說的這些,你先別轉給巴黎總部的聯絡指揮官,內情複雜,我們內部再聊。”聶妍也奔出王宮大門,嘴皮子特溜:“可是組長,殺手一定是事先藏於棺中,館長、警衛、保安恐怕都有嫌疑,而且他怎麽確定薩利赫一定是最終買主?假若日本人拍下了呢,如果是美國人呢,殺不殺呢?打開箱子一看,大變活人,還變出個這麽醜、這麽嚇人的。”“紮耶德跟著哄抬價格,薩利赫才一定要拍啊。”範小弟靈光一現,“結果養虎貓的就遇刺了,咋這麽巧,難道養羚羊的有問題?哇,這個局是養羚羊的搞的?”頻道裏七嘴八舌,一頭霧水。裴逸站在高處,眼前視野開闊,景色美不勝收。遠處一片碧綠如茵的大草坪,人工瀑布,梯田式水渠。他話音沉著:“我覺著有兩種情況。第一種,紮耶德王子故意抬價,誘惑薩利赫王子出手購買,殺手藏於棺內,企圖加害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但我其實更傾向於第二種,紮耶德也是無辜的,他毫不知情,殺手根本不能確定誰將會是中標的買主,這不重要,他們的目的就是刺殺一位富有聲望的人物,以此製造一場國際轟動,達到恐襲目的。這就是以個體為目標的恐怖襲擊,所以無論英國大佬、日本富商或者誰買到棺柩,隻要把東西帶出王宮,在不加防備的情況下,就會遭遇這場行刺。“而且,凶手一定要用炭疽針管實施刺殺,而不用更方便省事的刀槍子彈,就是故意渲染恐慌,可能就是一夥人。“我沒太懷疑倫敦分司自己搞這種事。”裴逸繼續說著,“畢竟內部都知道賞鑒會是他們堅持的計劃,真棺也在他們手中,敢造成如此惡劣國際影響?不會。”範高不解:“那您剛才還要防著他們,不告訴他們啊?”“那是因為他們蠢!知道多了怕礙事,泄密。”裴逸實在忍不住,就知道連南鈺和陳煥能聽到,聽著吧,扣他薪水獎金拚了也要吐槽,“以嫌疑人的身手,我判斷就是咱們同行。沒準兒就是他們某司某個部門的,自己人出來接私活兒幹壞事還失手了,搞砸了吧?都他媽傻眼了吧?他們高層的都還蒙在鼓裏、在裝傻!”範小弟憋住笑,恨不得能在音頻文件中給裴組長每一段精辟的吐槽都點個讚,再置頂,加精。他咽下口水憋住想要叫好的衝動,組長是家裏有錢不在乎被領導臭罵和罰俸,他自己可還要薪水獎金的呀。粽毛兒剛才墜樓時還看見人影,往植物園小樹叢那邊鑽了幾個回合,竟然找不著人了。四周都是監控和圍堵,這人呢?“順著血跡找,他已經受傷了。”“血跡就到這片草坪,血跡是在草坪中央就消失了?”“荒謬,這人難道會地遁?!”範高跟組長吐槽,隔壁頻道能聽見倫敦司和羅馬司的幾人發生爭執,已經開始討論殺手右臂安裝的金屬鉤子是不是用來挖土的,這幫蠢貨現在懷疑殺手真的自帶先進刨地工具,然後地遁了……裴逸沿著梯田狀的植物園,往山坡下方奔跑,搜索。目力所及之處,瀑布潺潺,人工水渠鋪陳在碧野之上,天地之間。“他難道水遁嗎?”裴逸輕聲道,“跳水了?”範小弟麻溜兒地在電腦裏抓取資料:“人工水渠全長380米,從高至低,分成七段台階,最深是在最下方的噴泉蓄水池,深1.2米……這是觀賞水渠呀,組長,他跳進去也沒法藏啊。他遊不出去的,沒有能讓人通過的進水口出水口,他跳進去就隻能是一條轉圈遊的觀賞魚了。”裴逸不信。他跑下這段平日聚集遊客的漫長的石階,一定要親手把這段水道摸查一遍。嫌疑人身上帶傷,墜樓肯定也受了傷,單槍匹馬就不可能跑遠,除非有人接應。視線全部鎖定水渠,裴逸一把剝掉西裝外套。他一甩手臂,西裝外套原本應當在半空劃一道弧線然後瀟灑地落在草坪上,結果是被後麵大步衝過來的男人,把他的西裝沒收了抓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