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亮,堂內二人對坐,顧川將倒好的茶推到孟溪山的麵前,杯中煙氣嫋嫋。


    孟溪山目光複雜的看著顧川:“顧兄,這還真是……”


    “意外?”顧川嗬嗬一笑,語氣中不見情緒:“其實說起來我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你會一路追到幽州來,你是怎麽知道我來了幽州的?”


    孟溪山有幾分自嘲的笑了笑:“這種事情,顧兄該是能想到才是,些許蛛絲馬跡,也不難猜。”


    顧川點了點頭:“確實,瞞天過海之策也並不是全無遺漏,似孟兄這般聰明人總能猜得出來的。”


    “顧兄不擔心朝廷那邊?”


    顧川搖了搖頭:“聰明人之所以是聰明人,就是因為比常人考慮的要更多,而考慮的一旦多了,那就會有所顧忌。”


    孟溪山深以為然:“的確如此,顧兄倒是對人心揣摩的極深,不愧為天下第一才子。”


    “虛名而已。”顧川端起茶杯送到嘴邊,看著孟溪山道:“孟兄不會是因為這些許的虛名,便一路追尋至此吧?”


    “你都猜到了……”孟溪山歎了口氣:“不需要明說的。”


    他找顧川,一開始便是因為旁人拿他和顧川比較,一時意氣上湧才做出這個決定。


    後來半途中便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隻是這個時候也已經騎虎難下,還有一部分則是像他和燕生說的一樣,隻為了一個念頭通達。


    這件事情不做完,總覺得不完滿,會對以後的事情產生一些影響。


    隻是如今,真正見到顧川之後,這點念頭也快散去了,顧川就是古川,原來他們早就已經見過一次。


    有下人來替換火爐裏的煤球,兩人沒有再說話,隻是各自喝著茶靜坐,也許都在想著什麽。


    還是孟溪山先開口:“顧兄,雖然在下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總歸是到了這裏了,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回去,跟我打一場吧。”


    顧川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好。”


    就這麽應下,孟溪山起身抬手:“顧兄,請!”


    顧川跟著起身,兩人一同走到後邊兒的院內,挑了空曠的地方各自站在一邊。


    “可需要兵器?”顧川問。


    孟溪山搖頭:“不需要了,隻試試拳腳吧,點到為止就好。”


    “可以。”顧川點了點頭,一手抬於身前,一手背負身後。


    “顧兄,請!”


    孟溪山輕聲一喝,身形已動,如同冬日裏的一抹輕風,瞬間欺近顧川。


    他的拳頭裹挾著寒氣,直取顧川胸前要害,卻隻見顧川身形微微一側,仿佛一片落葉隨風而轉,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這一擊。


    這正是太極拳法的精妙之處,以柔克剛,借力打力,無論對方攻勢如何猛烈,皆能化解於無形。


    “好!”孟溪山讚了一聲,攻勢不減,拳腳並用,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孟氏拳法的精髓,飄逸而不失力度,宛如冬日雪花,輕盈中藏著鋒芒。


    孟氏傳承拳法,本就是堂堂正正,在江湖中向來有君子拳的美譽,如今他施展起來,大開大合,極具力道的同時又兼具觀賞性。


    反觀顧川,以不變應萬變,太極拳法流轉自如,時而如流水繞石,時而似雲卷雲舒,將孟溪山的攻勢一一化解,兩人的身影在院中交織。


    眨眼間,數十招已過,孟溪山雖未落下風,但心中已明,自己的實力終究還是稍遜一籌。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抹無奈:“顧兄,你我比試至此,我已心滿意足,但我欲見識顧兄真正的實力,請顧兄全力出手!”


    他看得出來,顧川一直都在躲閃,反擊的時候是極少的,他並沒有拿出全部的實力來。


    顧川聞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好!”


    話音既落,隻見他身形一震,周身氣勢陡然一變,原本的柔和與淡然被一股凜冽的戰意所取代。


    顧川緩緩抬起雙手,十指微扣,凶悍之氣霎時間彌漫而出,那股鋒芒刺頭寒氣。


    “既然如此,孟兄,得罪了!”話音未落,顧川身形暴起,如同一頭沉睡的猛虎猛然蘇醒,八極拳的霸道之氣瞬間彌漫整個院落。


    顧川身形前傾,右臂如同鐵鞭,帶著呼嘯的風聲,直搗孟溪山胸口——頂心肘!


    孟溪山反應極快,身形急退,同時雙手交叉,意圖阻擋這勢不可擋的一擊。


    隻是,這一招太過迅猛,即便孟溪山拚盡全力,仍是被震得連連後退,臉色微變。


    不等他反應過來,顧川身形如影隨形,緊貼孟溪山,背部猛然一靠,力量之大,仿佛山嶽傾頹。


    八極拳中,最為廣為人知的招式,貼山靠!


    砰!


    孟溪山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湧來,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至此,心中驚駭,卻沒想到顧川的拳法竟有如此威力,自己引以為傲的家學,在這霸道的拳法麵前,竟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第三招,“崩拳”!


    顧川雙腳蹬地,身形如同離弦之箭,一拳轟出,空氣仿佛都被這一拳撕裂,發出尖銳的嘯聲。


    孟溪山見狀,知道已無法閃避,隻能硬著頭皮,凝聚全身之力,揮拳迎擊。


    兩拳相交,轟然一聲,雪花四濺,院中的樹木也為之一震,落雪紛飛。


    “噗!”


    他終究還是未能抵擋住顧川這傾盡全力的一擊,身形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去。


    “少爺!”


    一旁觀戰的燕生心急,閃身疾奔而去,將倒飛的孟溪山接住,見他臉色蒼白,忍不住詢問:“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孟溪山擺了擺手,將喉嚨裏的腥甜壓下,抬眼看向前方的顧川。


    “承讓了,孟兄。”顧川收拳而立。


    孟溪山苦笑一聲,強撐著站直,拱手道:“顧兄武藝高強,我孟溪山甘拜下風。”


    什麽文弱書生,明明是一頭隱而不發的猛虎才是,那拳法古怪的緊,時而柔和似水,時而剛猛如虎,怎會有拳法風格如此迥異?


    他倒是沒有想過,顧川能精通兩種拳法,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有限,能夠將一種拳法練到高深境界已經是極為不易了。


    若是顧川剛才施展的是兩種拳法,那豈不是說他同時將他們都練到了高深境界?


    人怎麽能妖孽成這樣?這樣的天賦,孟溪山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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