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造反第一個動手的不是二皇子,就連宇文元朔都沒有想到,在亂起之前,首先有動靜的是寧王府!


    寧王府的人,殺了東門的守衛,將城門打開,而後一支不知何時便等待在城門外的軍隊入城了。


    東門,蒼舒月當時得勝歸來時,便是從此門而入,當日百姓迎接,熱鬧非凡。


    而此刻,這裏又進來了另一支軍隊,這支軍隊人數不多,隻有三千,但足以將皇城攪個天翻地覆。


    寧王騎著一匹寶馬,腰挎一柄寶劍,望著眼前的軍隊,眸子裏盡是感慨,他看向皇宮的方向,呢喃道:“皇兄,其他兄弟都趕赴封地就封,唯獨我被你囚困在這兒皇城內十五年,十五年啊……”


    “真要感謝我那侄兒,給了這樣一個機會,若非如此,我不知道還要蟄伏到什麽時候。”


    他已經被囚困太久了,身為先帝之子,他本該和其他兄弟一樣,有自己的封國,有自己施展的地方。


    隻是因為宇文元朔的忌憚,便被說在這兒皇城內,做一個閑散王爺,他怎麽能甘心呢?


    年輕時,他也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本該馳騁沙場,為大衍征戰的。


    此時,寧王世子駕馬而來,停在寧王身前,興奮的道:“父王!宇文宣那邊已經動手,禁軍副統領殺死同僚,已經帶著五百禁軍往上林苑去了,王家那位嫡子連同衛國公府的沈連城,帶人去控製勳爵家眷,此時正是良機!”


    寧王點了點頭,問道:“梁國公府那邊呢?”


    “梁國公府內準備妥當,隻要我們這邊一開始,梁國公便能一同響應,屆時兩方夾擊,一舉拿下二皇子和宇文元朔!”寧王世子回道。


    此番舉事,自然不隻是寧王府孤軍奮戰,他們也會聯合其他有心想要造反的臣子。


    梁國公和寧王有舊,兩人早就已經暗中密謀,如今時機已到,便一同起兵。


    寧王聞言,拔出腰間寶劍,大手一揮:“殺!”


    “殺!”


    王爺領兵,三千軍浩浩蕩蕩的往上林苑殺去,功敗功成,便在今夜!


    上林苑中,文會正盛,一派祥和之氣,這份寧靜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寂靜,暗藏著無盡的殺機。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禁軍匆匆闖入,麵帶驚恐之色,跪倒在地,顫聲道:“陛下,不好了!二皇子殿下造反了,已經率人向上林苑殺來!”


    此言一出,整個文會內,頓時便安靜了下來,曲樂聲驟停。


    群臣臉色當即一變,而後紛紛看向坐在首位的宇文元朔,卻見他臉色格外的平靜,隻是那雙眼睛格外的冰冷。


    “反了?很好啊……”他悠悠開口,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旁的穆文林當即道:“陛下,這裏太危險了,您還是先回宮吧。”


    他說完,又麵向群臣,看向那人群中幾個武勳:“幾位將軍,還請即刻率軍前往平叛!”


    那幾個武勳當即領命,匆匆離開,此時上林苑中還有不少的禁軍和皇城司的玄衣衛,雖隻有數百人,卻也足夠抵擋住叛軍。


    穆文林收回目光,看向宇文元朔,卻見這位皇帝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衝他招了招手:“愛卿,過來陪朕坐一會兒。”


    “陛下!”穆文林還想勸。


    宇文元朔搖了搖頭:“不會有事的,朕心裏有數,翻不起浪花來。”


    聽到他這麽說,穆文林明白了,這一切都在這位皇帝陛下的掌控之內,他懸著的心總算放下,走過去坐在了一旁。


    宇文元朔給穆文林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後緩緩拿起金樽,長歎道:“愛卿,你說朕的兒子為什麽要反朕呢?朕給了他足夠的寵愛,便是其他皇子和公主,也沒有他這樣的優待啊。”


    “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穆文林沉默片刻,而後開口道:“陛下,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的,即便是給再多也不會滿足,今日陛下給了一枚玉佩,明日他便會索求一顆明珠,明日給了明珠,往後他便會想要一柄寶劍……直到陛下不能再滿足他為止。”


    其實啊,是陛下你給的太多了,讓他的欲望一步步滋長至今,當這樣的寵愛漸漸被他人奪去的時候,那樣的落差,將會讓人瘋狂。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穆文林懂,宇文元朔也懂,隻是身在局中,他卻看不明白。


    “是朕錯了嗎?”宇文元朔忽然有些難過,他曾經所做的那些,如今被二子的背叛而全盤否定。


    穆文林勸慰道:“此非陛下之錯,是二皇子殿下太過貪心。”


    就在這時,又一名禁軍走向前來,跪地道:“陛下,寧王府的人殺了東門守衛,放叛軍進城了!”


    皇帝聞言,麵色驟變,手中的茶杯猛然落地,茶水四濺,他倏然起身,怒喝道:“叛軍?哪裏來的叛軍!”


    “不……不知,陛下,寧王已經率軍攻來,梁國公府也一同響應,如今東麵和西麵都是叛軍!”那禁軍顫顫巍巍的回答道。


    “寧王……寧王……他怎麽敢!他怎敢!!”宇文元朔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抬手便將麵前的案桌掀翻,美酒佳肴灑落一地,群臣皆戰戰兢兢。


    便是宇文宣造反,都在他的預料之內,可是寧王造反,宇文元朔卻怎麽也未曾意料到。


    他已經被囚困在皇城內十幾載,這十幾載內,寧王一直都是一副閑散王爺的模樣,既不參與朝政,也從未將手伸到王府以外的地方。


    這樣的寧王,就算是宇文元朔也認為,他沒有了異心,雖然仍不敢將他放到封地中去,卻也沒有時時刻刻關注了。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居然反了,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支軍隊!


    宇文元朔臉色忽然變得蒼白,隻覺得心口堵了一股火,瘋狂的往喉嚨湧出來。


    “噗!”


    猛然間,他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宇文元朔抬手抹過嘴邊,放在眼前一看,猩紅刺目。


    他,吐血了?


    “陛下!太醫,太醫何在!”


    ……


    皇城之內,喊殺聲震天動地,如同雷鳴般滾滾而來,響徹雲霄。


    百姓們緊閉家門,躲在屋內,不敢出門查看這亂世之景。


    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和遠處那不絕於耳的兵器交擊聲,昭示著這場皇城內的動蕩。


    在某個勳爵的府邸外,一行身穿甲胄的兵士正在圍攻,領頭的人身穿飛鷹服,那是皇城司的標誌。


    “開門!”


    王鴻朝宅邸內大喊一聲,裏麵卻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事實上,門後的家仆們早已經拿著長棍,守在門後,隻等叛軍破門,便衝上去拚命!


    眼看自己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王鴻冷冷一笑,拔出腰間長劍,朝宅邸一揮手。


    “放箭!”王鴻大喝一聲,周圍的玄衣衛聞言,立刻手持弓弩,瞄準宅院,一輪齊射如同烏雲壓頂,箭矢如雨般傾瀉而下。


    噗!


    “啊!!”


    宅院內的慘叫聲頓時響起,伴隨著箭矢穿透肉體的聲音,令人心驚膽戰。


    王鴻目光冷冽,待宅邸內沒了動靜,他再一揮手,十幾名玄衣衛當即上前。


    他們從腰間取出鉤索,用力一甩,鉤索便如同靈蛇出洞,準確地甩進宅院內,牢牢地鉤住了院牆。


    接著,這十幾名玄衣衛沿著繩索借力一躍,輕鬆地跳了進去。


    王鴻緊隨其後,伸手一拽繩索便跳進了宅院。


    唰!


    他尚未落地,一根鐵棍便朝腦門上打來,王鴻頭也未曾回,手中劍往身後一揮,那護院當即人頭落地。


    先一步進來的玄衣衛,已經殺了許多人,一部分則去打開了宅門,將外麵的兵士放了進來。


    這勳爵府邸的護衛們雖然訓練有素,但在皇城司的精銳麵前,卻顯得力不從心。


    他們拚死抵抗,但無奈人數懸殊,且皇城司玄衣衛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武道高手。


    王鴻手持長劍,劍光閃爍,每一擊都精準而狠辣,其劍法如同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所過之處,人命如草。


    宅院內的慘叫聲和兵器交擊聲交織在一起,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這場打鬥持續了許久,直到宅院內的護衛們全部被殲滅,王鴻才緩緩收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環顧四周,確認一切都已經結束,然後才轉身看向沈連城。


    沈連城也殺了人,他臉色有些蒼白,持劍的手不停的顫抖,臉上還沾染著血跡。


    “大人,家眷都已經抓來了!”不多時幾名玄衣衛押著幾個老人和婦孺走了過來。


    他們都是那位勳爵的家眷,二皇子派人去了上林苑,那裏有陛下和百官,而王鴻要負責的便是,將那些有兵權的武將家眷抓住,以此作為要挾,免得後麵再出什麽意外。


    “王兄,下一個去哪兒?”沈連城問道。


    王鴻瞥了一眼那些人質,而後緩緩道:“下一個是文勇伯府,我們走!”


    唰!


    就在這時,一道淩厲的劍氣陡然間撕裂空氣,如天星墜地般,直撲王鴻而來。


    “王鴻,小心身後!”沈連城就在站他身後,看到那劍光的瞬間,瞳孔驟然一縮,連忙出聲提醒!


    然而,一切都來得太快,王鴻根本來不及躲避,那道劍氣如同閃電般劃過,隻聽“哢嚓”一聲,他的右手竟被齊腕斬斷,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啊!我的手!我的手!!”


    王鴻慘叫一聲,整張臉都扭曲起來,左手死死的抓住右手。


    沈連城見狀,心中大驚,他猛地朝劍氣襲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的院牆上,兩道身影正持劍而立。


    那兩人身穿玄衣,背後圓月高懸,那一身玄衣還很熟悉,感覺和皇城司的玄衣衛所穿一樣。


    沈連城皺眉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顧川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院中的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沒有說話,隻是看向一旁的阿竹,輕聲說道:“這個交給我,那個,你把他削成人棍。”


    阿竹聞言,麵無表情,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提劍便如同鬼魅般殺了過去。


    顧川則殺向了沈連城,沈連城根本不會武功,他手中的劍在顧川的攻勢下,如同枯枝般脆弱,一下就被崩飛。


    旋即,顧川手中劍一揮,從前方劃過,一道劍光一閃而逝,沈連城隻覺喉嚨一涼,鮮血便如泉水般湧出。


    “呃……嗬~!”


    死前,他瞪大了眼睛,終於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樣,那是一張很普通的臉,但是那雙眼睛,卻給他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是……顧川?!


    他心中驚駭欲絕,想說些什麽,卻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噗通一聲,沈連城倒在地上,到死也睜著眼睛,沒有合上。


    顧川一甩手中長劍,劍尖上的血跡如同紅花般綻放,看著地上的屍體,他輕聲呢喃:“本來想和你說點廢話,但覺得沒必要了,浪費時間。”


    不管沈家造不造反,沈連城都是一定要死的,而且顧川還必須要親自來,若是讓他死在別人手上,他不太樂意。


    此時,周圍的玄衣衛已經反應過來,但他們卻沒有人去搭理已經倒下的沈連城,而是全部圍攻向了阿竹。


    不過,他們一群連先天境都不是的人,怎麽能是阿竹的對手?


    三腳貓的功夫欺負欺負尋常人還行,在真正的高手麵前,和螻蟻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區別。


    麵對前來阻攔的玄衣衛,阿竹手中長劍婉轉,劍光閃過,擋在前方的人便已經身首異處。


    噗嗤!


    人頭滾滾,鮮血橫流。


    王鴻見狀,肝膽欲裂,當即選擇跪地求饒,聲音中帶著哭腔:“不管你們是誰,隻求饒我一命!我願意做牛做馬,隻求活命!”


    阿竹眸子依舊清冷如初,手中的劍並沒有停下,悍然斬出數道劍氣!


    在如今的皇城中,她隻聽顧川的話,其他人,與她何幹?


    劍氣斬過,王鴻的四肢齊齊被斬斷,他整個人都倒在了血泊中,淒慘的哀嚎響徹夜空。


    “啊!別,別殺我,別殺我!”


    顧川一步步走向前來,手中的劍抵在他眉心,平靜的聲音中盡是冰冷:“數月前,你便也是這般在戰場上,向那北蠻人求饒才得以活命的嗎?”


    “你早就該死了,三千玄月軍葬送你手,他們在閻羅地獄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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