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丫頭心思至純,是個不會撒謊的,稍微一下套就上當了。


    顧川倒是吃的開心,哪怕在這兒人人談之色變的皇城司詔獄內,他依舊是以平常心對待。


    等吃完了飯,阿竹細心的將碗筷收好,又看向顧川,說道:“她們已經走了。”


    顧川知道她說的是誰,臉上不由露出笑容來,點了點頭謝道:“有勞阿竹姑娘了。”


    阿竹搖了搖頭,眨眼看他,欲言又止。


    察覺到的顧川問:“阿竹姑娘想問什麽?”


    “太危險了。”她說道。


    皇城司詔獄,進了這裏很少有人能完整的出去,便是權勢再如何顯赫,到這兒也不管用。


    顧川奔可以不用進來的,他能直達天聽,若是他和宇文元朔要求,絕對能安然無恙。


    但顧川沒有,他自己選擇了進入詔獄,這下便是宇文元朔也不好說什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顧川笑了笑,卻是不在意:“若是我不進來,怎麽給他機會呢?沒有機會,他就不會冒險,豺狼總是謹慎的。”


    他想了想,接著道:“阿竹姑娘。”


    “嗯?”阿竹微微抬頭,等著他的下文。


    “等你出去以後,還需要告知我娘子一些事情。”顧川思肘片刻,衝她招了招手:“湊近些,我教你如何說。”


    阿竹挪了近些,附耳貼上。


    顧川湊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便說,豺狼若還未動,便要表現的著急些,還有蒼家和陳家張家那邊都要有所動作,這樣他就不會有所疑慮了。”


    炙熱的氣息打在耳畔,阿竹俏臉又攀上一絲粉霞,耳根滾燙。


    待他說完之後,阿竹點了點頭:“知道了。”


    “好,那阿竹姑娘先回去。”顧川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在這兒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不管是宇文元朔,還是皇城司的人,都不會讓他有事,便是有人心懷叵測,想置他於死地,也要有那個機會才行。


    “那,你小心。”阿竹留下一句話,待他點頭後,才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顧川在這邊謀劃的時候,白鷺書院中,已經有人焦急如焚。


    “師兄怎麽會被抓進了皇城司詔獄?那地方便是惡鬼進去也要扒層皮下來,師兄那般謙謙公子,怎受得了那樣的苦!”


    院子裏,盧璞玉手抓著腰間寶劍,急得來回踱步。


    他瞥眼看向一旁的盛賢,見他手裏還捧著一本書在看,歎了一口氣道:“盛賢師兄,你倒是說句話啊,師兄遭難,我們總該為他做些什麽,怎麽能在這兒無所事事呢?”


    盛賢抬起頭來,相比起璞玉的焦急,他倒是臉色平靜:“那你說,我們要做什麽呢?”


    “自然是為師兄申冤!”


    盧璞玉不假思索道:“碧清樓之事我早已探明,分明就是那幾個北蠻人先逼迫丫鬟陪酒,甚至還出言侮辱我大衍百姓,他們死不足惜!”


    “更何況,他們死的時候顧川師兄根本就不在案發現場,沿途都有百姓看到,何來嫌疑之說?”


    說著,他扭頭看向皇城的方向,語氣拔高:“分明就是有人想要以此陷害顧川師兄,這等小人奸計,囎能讓他得逞?我們該上告陛下,讓陛下下令放了師兄!”


    “你且稍安勿躁。”盛賢聞言,隻搖了搖頭:“顧川師兄自然是被陷害的,隻是上告之事還有待商榷。”


    “老師方才便已經出去了,應當是為了師兄之事,等他回來再說也不遲。”


    正說著,盛賢忽然抬起頭來,看向書院門口的方向,卻見柳道州領著書童一同回來了。


    盛賢趕忙起身,行了一禮:“老師。”


    他又問:“師兄之事如何了?”


    “老師!”盧璞玉也跟著行了一禮,而後便看著柳道州,等他發話。


    柳道州撫須道:“為師去了蒼家,見了國公夫人,隻是那位並未與為師說什麽,隻叫為師不要擔心,此事他們自有考量。”


    “後來,為師又去了相國府,文林告知為師,顧川此事尚未定論,他們隻是有嫌疑,便是在詔獄內也不會有什麽事。”


    盛賢聽著,點了點頭:“既然相國和蒼家都這麽說,師兄當無事。”


    說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老師,侯爺那邊……”


    “安北侯……”柳道州沉吟片刻,道:“為師未曾見到,隻是聽家仆所言,安北侯傷心過度,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他自然是去了東籬居的,隻是那時候東籬居大門緊閉,誰都不見。


    柳道州也隻從門口的護衛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聽他說,蒼舒月在顧川進了詔獄之後,便因為傷心過度而牽動暗傷暈倒了。


    他還特意打聽了,的確有一位大夫被請進了東籬居,附近的幾家藥鋪也有顧府的丫鬟去抓過藥,想來消息屬實。


    “什麽?!”


    盧璞玉聽了瞪大了眼睛,憤憤道:“安北侯為了平定北州之亂而身受重傷,便是看在這份功勞上,他們也不該如此對待師兄!”


    “老師,不若您去見陛下,讓他放了師兄,師兄是受小人冤枉的!”


    “璞玉,不得放肆!”盛賢開口嗬斥,而後對柳道州拱手道:“老師,璞玉他也是擔心顧川師兄,有所失言,老師莫怪。”


    “無礙,他也是擔心寒舟。”


    柳道州倒是不在意,他知曉盧璞玉是個什麽性子,也知道顧川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若說自己之於他是老師,顧川之於他便是指路明燈,有些東西,是他這個老師都無法教導的,但顧川可以。


    是以,璞玉如此著急也在情理之中。


    念及此,柳道州看向盛賢,道:“明德(盛賢的字),你覺得此番,為師可要去見陛下?”


    盛賢聞言,思索了片刻後道:“老師,學生覺得,以師兄的性子,他應當不是會主動去詔獄的人,蒼家與顧府如今都沒有動作,還有陳家和張家那邊也不見動靜,想來師兄應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去為師兄做什麽,反倒應該什麽都不做,以不變應萬變,也免給師兄添了麻煩。”


    聞言,柳道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你們,真像啊!”


    這般的性子,幾十年前也有一個,而他現在已經是相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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