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這邊剛醒,門便被打開了,而後一行人就走了進來,一名老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鬟,端著水備著新衣。


    “姑爺,該起了,再不起該過了見禮的時辰了。”老嬤嬤笑著說道。


    她轉過頭去吩咐兩個丫鬟:“別愣著了,快給姑爺洗漱,把新衣服換上。”


    “見禮?”顧川有些迷糊,在丫鬟的服侍中換上新衣,整理時問道:“你家小姐呢?”


    翌晨見禮,這是大衍婚後的傳統習俗,新婚的新郎和新娘子要在第二天早上為長輩敬茶,隻是顧川家中沒了長輩,卻也要給亡故的父母敬香的。


    這丫鬟和老嬤嬤,都是隨蒼舒月一起陪嫁過來的,今後便是這東籬居的仆人了。


    聽著顧川的話,老嬤嬤如實回道:“回姑爺的話,小姐天不亮就起來,已經在院裏練了好一陣子武了。”


    好家夥,昨晚進行了那麽激烈的一番比鬥,還能清早天不亮就起來練武,不愧是無雙神將……顧川以為自己已經很努力刻苦了,卻沒成想比起自家娘子來,還是差了許多。


    在丫鬟的服侍下,顧川洗漱完畢,便往正屋去了,剛到便看到一群人已經在等著他。


    蒼舒月穿著一襲錦繡長裙,身旁陪侍著冷月,這位親衛軍隊長如今也是女兒家的打扮。


    “老爺!”小橘在一旁端著茶盤,衝著顧川行了一禮。


    顧川走了過去,將兩杯茶端了起來,悄聲道:“叫什麽老爺,以後還是叫少爺。”


    “哦。”小橘乖乖點頭。


    “你今早怎麽不叫我起來呢?”他又問。


    小橘聞言,看了一眼蒼舒月,小聲回道:“奴婢是要去叫醒少爺的,是夫人特意叮囑我們不要去打攪,讓您多睡一會兒。”


    顧川不說話了,走到蒼舒月身前,將手中的茶遞了過去:“起的這麽早,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已經習慣早起了。”蒼舒月接過茶,眨了眨眼睛,淡淡笑著問道:“那顧郎睡得可好?”


    “好,很好。”顧川微微一笑,道:“今後該睡便睡,不必要那麽早起來。”


    說到這,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你家夫君我,還想和娘子多溫存一會兒呢。”


    蒼舒月呆了呆,俏臉攀上一絲粉霞,忙挪開了目光,麵向公婆牌位:“顧……顧郎,先敬茶。”


    顧川輕咳一聲,也不再不著正形,臉色正了正,給父母敬茶,兩人躬身一拜,將茶端上供桌,又跪地拜倒。


    起身後,一旁的冷月遞上點燃的香,執香再三拜,插上香爐,如此也算是見禮完畢。


    ……


    晨曦早上,古韻盎然的小院早已蘇醒,院角銀杏枝繁葉茂,金黃的葉片在晨光中閃爍,宛如點點繁星。


    竹林深處,翠竹搖曳生姿,竹葉沙沙作響,似在低語。


    花圃中,百花競相綻放,色彩斑斕,花香襲人,引蝶翩躚。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小院的每一寸土地上,也灑在院中兩人的身上。


    顧川手持黑纓,沉重的長槍在他手中宛如無物,揮舞的虎虎生風,颯颯破風聲響徹小院。


    蒼舒月換上一襲黑紅長衣,又成了那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她單手持槍而立,月牙的鋒芒與晨曦輝映,美眸望著那舞槍的身影。


    砰!


    良久,顧川停了下來,將黑纓重重杵在地上,衝不遠處的蒼舒月笑道:“娘子,我這槍法如何?”


    蒼舒月嘴角含笑,點了點頭:“自是極好的。”


    “不成。”顧川搖了搖頭,走到她麵前,歎了口氣道:“你這樣,可教我如何是好啊?”


    蒼舒月抬眸,有些疑惑的道:“怎麽了?”


    “我這槍法才練了沒多長時間,便是天資橫溢也該有錯漏。”顧川道:“娘子大可不必有所顧忌,如實說才是。”


    “真的?”蒼舒月頓時明了,道:“那我可如實說了?”


    顧川點了點頭:“說!”


    她略作思索,而後朝顧川方才練槍的地方走了去,站定道:“顧郎,可看我演示一遍。”


    顧川咧嘴一笑:“好,我還未見過娘子練武是何模樣,正好開開眼界。”


    蒼舒月持槍而立,下一刻,她的眸光變幻,不再柔情似水,盡是衝天殺氣!


    這一刻,她又成了那戰場上的無雙女將,被稱作殺星的鬼麵將軍!


    衝天的血煞之氣散發而出,便是那棵銀杏樹也沾染上,金黃的葉片間似有煞氣繚繞!


    將軍立於樹下,身姿如戟,手中長槍月白耀眼。


    略作凝神靜氣後,驟然間,長槍掠空,帶起一陣腥風血雨之氣,銀杏樹也為之顫栗。


    槍尖所指,似有千軍萬馬之威,煞氣衝天,令人心悸。


    此槍法,該非人間所有,乃是蒼舒月於戰場之上,曆經生死,以無數鮮血鑄就。


    每一式,每一劃,皆蘊含無盡殺機,槍尖所過之處,空氣似被撕裂,留下道道血色殘影!


    旁觀的顧川隻感到心驚膽戰,這樣的槍法,已非武技所能形容,乃殺戮之道,血煞之氣,直衝雲霄。


    片刻後,槍影散去。


    演示完畢,蒼舒月收槍而立,神色冷冽,宛如修羅降世。


    其手中長槍,依舊煞氣騰騰,似有殺敵意,院中銀杏葉瑟瑟而落,似在哀鳴。


    “好!好!”


    顧川啪啪啪的拍起巴掌來,由衷的歎道:“娘子這般槍法,著實驚天地,泣鬼神!”


    要知道,這還是蒼舒月被廢之後,武力全失的槍法,若是她仍然是宗師,又該是何等的可怕?


    隻怕全力出手,這東籬居都扛不住一下,頃刻間就要毀去。


    蒼舒月一身煞氣散去,殺氣騰騰的眸子又化作一汪秋水,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來,顯然剛才演示那一遍槍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顧川走向前來,伸手替她擦拭額上的汗珠,故作不高興道:“隻是演示,何必要這般全力出手?”


    蒼舒月舍了槍,一言不發的埋進他懷中,雙手抱著:“顧郎想看,自是要全力而為的。”


    顧川聞言一愣,看著懷中的人兒,唇角不由得上揚,將她緊緊的抱住。


    這美人關,誰愛過誰過去吧,他反正是過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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