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的笛聲響起,天外天門口的狼群嚎叫著四散而去,不消一刻鍾,鷹嘴嶺上下便見不到一匹狼的影子了。


    玄錦趴了一晚上,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肩膀問雲九傾,“姑娘,接下來我們做什麽?”


    “下山,去接應流放隊伍。”


    雲九傾說著話就將陪伴了自己一夜的九五狙拆卸下來,裝進槍盒裏。


    順勢將箱子遞給玄錦,後者亦有樣學樣,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也還算順利。


    “我們……又一次就這樣走了?”


    雖然雲九傾已經警告過卓不群了,但玄錦總覺得對方不會那麽聽話的樣子。


    “誰想找死誰就來便是,我反正不怕,你怕嗎?”


    玄錦果斷搖頭,就兩次上鷹嘴嶺的爽感,她有什麽好怕的?


    雲九傾邊往山下走,神識探進了空間裏,“老板,紊亂磁場的方案出了嗎?”


    當初過三響嶺的時候她就讓老板弄過紊亂磁場,這會兒剛好派上用場了。


    老板二話不說,“你隻管下山,等你到山下,整個鷹嘴嶺就在紊亂磁場的籠罩下了。”


    雲九傾對於老板的能力向來是絕對信任的,更何況是已經做過一次的事情,老板更是信手拈來。


    不過,“姑娘,他們應該不會如此輕易放我們離開吧?


    有沒有可能,此時此刻卓不群早已在山下布好了天羅地網,就等著我們下山呢?”


    該說不說,玄錦還真的精準預測到了卓不群的計劃。


    可她能想到的事情,雲九傾又豈會想不到呢?


    隻見她勾唇一笑,壞笑道:“是誰給了你,或者給了卓不群隻要著人防守,就一定能拿下我的錯覺的?”


    玄錦:……


    她還真忘了。


    這大半年來,為了避免和朝廷的人馬發生正麵衝突,他們一直都避其鋒芒。


    可雲九傾在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就敢一個人殺上鷹嘴嶺,昨夜又一人牽製都護府數百官兵,她又怎會怕?


    “那……我們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下去?”


    玄錦鬼鬼祟祟地瞅著雲九傾,雖然不怕,但感覺才使喚著都護府的官差們當了一晚上的苦役,大早上就這麽大搖大擺地下山,多少有點過於囂張了。


    她有點擔心昨天晚上的捉弄會讓卓不群麾下那些人惱羞成怒,看到她們下山,再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找她們拚命。


    時至今日,她倒是不怕打不過對方,就是怕對方玩兒車輪戰,耽擱了她們去找謝辭淵一起去流放之地的時間。


    “放心吧,他們抓不到我們。”


    雲九傾說著,竟是不多不避,直接上了鷹嘴嶺最中間的石階,一步步往外麵走去。


    玄錦一顆心都快懸到嗓子眼兒了,卻不敢置喙一句。


    在快下山的時候,兩匹高頭大馬疾馳而來,雲九傾嬌喝一聲“上馬!”


    玄錦的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當即跳上馬背竄了出去。


    善州知府卓不群高喝一聲,“攔住她們!”


    隻是他話說完,那些藏在暗處的官差們都還沒來得及衝出來,幾個烏溜溜的圓球丟過來,伴隨著轟隆隆的爆炸聲,現場瞬間白茫茫一片。


    刺鼻的味道蔓延開來,那些官差們涕淚橫流,哪兒還顧得上抓人?


    玄錦都已經策馬跑出老遠了,回頭望著被煙霧籠罩的官差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都有點同情那些官差了。


    遇到雲九傾,簡直不要太倒黴。


    她甚至沒忍住問了一句,“姑娘,屬下能不能問問您,我們明明有那麽多不驚動這些官差下山的辦法,為什麽一定要如此大張旗鼓呢?”


    如果不是雲九傾的確實力不菲,每一次的攻擊都效果顯著且殺傷力巨大,北荒都護府那些人根本不夠資格讓雲九傾花費心思去挑釁,她真的會以為雲九傾是在挑釁以樓慶陽為代表的北荒都護府。


    天剛蒙蒙亮,善州城的街道上還沒什麽人。


    她摘下麵具,把身上髒汙的外衣脫下來丟向遠處,順手撈起馬背上的大氅裹,便又是一個陌生的模樣了。


    玄錦見狀有樣學樣,快到主城區了二人才放慢速度,雲九傾重拾方才的話題,“我什麽都沒有,拿什麽拉隊伍?


    就算北荒有無數的青年才俊,人家又憑什麽相信我?


    總得讓大家看到九天寨的獨到之處,連朝廷都奈何不得我,那些對朝廷不滿的人,不就自然而然地湧向他處了嗎?


    鎮魂軍也好,九天寨也罷,隻要那些人不跟著朝廷,對我們就是有好處的。


    反正我要打鷹嘴嶺,怎麽打都是打,擴大一下成果,我覺得挺好的,你說呢?”


    雲九傾說的雲淡風輕,好像她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玄錦看著她的眼神卻在冒光。


    “姑娘想得也太周全了!”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雲九傾的崇拜,“好像我屬下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起,您就總是如此運籌帷幄的模樣,姑娘做事向來都是如此周全的嗎?”


    周全的她都有點自愧不如了。


    哪怕不是在北荒這個一招走錯,就可能會喪命的地方,玄錦覺得以雲九傾的能力,即便是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宅大院裏,也一樣能活得很瀟灑。


    “想要的東西那麽多,當然要考慮得周全一些。”


    雲九傾倒是不覺得自己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為了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我想要手握重兵,割據一方,不受人掣肘,當然要認真謀算,仔細盤算。


    總不能說隻是上下倆兒嘴皮子一碰,空口白牙的向天許願,然後等著別人將兵馬、權力和地位都送到我麵前來吧?”


    玄錦心說也不是不行啊,隻要雲九傾願意,謝辭淵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想要的一切都捧到她眼前的。


    不隻是她可以這樣,曆任後宮皇後和寵妃,甚至是大臣家眷不都是靠著夫君實現自己的抱負的嗎?


    可心裏想歸想,麵上卻是不敢透露分毫。


    跟著雲九傾混了三天,雖然其中一天是完全睡過去的,但玄錦也還是知道,雲九傾大概是不願意靠著男人去往上爬的。


    她不拒絕謝辭淵的幫助,也會利用謝辭淵帶的人氣、名聲甚至是現有的力量她該用還是會用。


    可隻要接受了一次謝辭淵的幫助,她就會迅速給謝辭淵一份幫助,像是還人情似的,一點都不願意欠著謝辭淵。


    以往玄錦可能會覺得雲九傾在自找苦吃,但現在她卻覺得雲九傾每一次的拒絕之後,其實隱藏的是更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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