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淵顯然也並不滿足於僅僅是將糧食帶出這山洞。


    對上雲九傾詢問的眼神,他邊往外走,邊冷靜道:“就先耽擱一日吧。


    回頭你跟曲非卿和沈寂商量一下,看看帶什麽人來砸了鎮北倉,搶了這些糧食。


    務必要讓北荒百姓都親眼看到,都護府所謂的鎮北倉失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謝辭淵的語氣其實算冷靜的,可離相卿和玄錦卻從他冷靜的言語中聽出他的怒意來。


    不過離相卿也很快跟上了謝辭淵的思維,“屬下明白了。


    稍後屬下就去找曲非卿商量,盡量保證讓百姓們拿到糧食的同時,給都護府有力一擊。”


    謝辭淵自己馬上也要去不夜天,離相卿他們商量策略的時候他也會在場,就沒在這裏多說了。


    出了山洞,雲九傾便果斷道:“就此告別吧,我該上山了。”


    她身上穿的衣服和那日上鷹嘴嶺時一模一樣,就連發髻上的簪子也沒換過。


    彼時麵具一戴,刹那間就將人的記憶拉回了前天晚上。


    玄錦默默拽住她的袖子,“姑娘,屬下可以和您一起嗎?”


    雲九傾愕然,“你不是還有事要忙?”


    玄錦不是雲九傾的專屬丫鬟,她一個人包攬了不夜天和鎮魂軍還有各方往來的瑣事。


    這幾天能跟在雲九傾身邊給她跑腿,還是謝辭淵特許後由沈寂他們暫代了她的夥計。


    可她那些活還真不是沈寂他們能一直代為忙活的。


    玄錦沒說話,轉身衝謝辭淵抱拳,“屬下想跟著姑娘去長長見識,還請王爺成全。”


    玄錦並不知道雲九傾為什麽那麽執著地要跟謝辭淵和離,也不明白謝辭淵明明都已經如此尊重她了,她為什麽還要舍易求難的去自己拉隊伍。


    可她始終都記得昨日在極樂天救下那些人後他們崇拜和感激的眼神,以及在鷹嘴嶺肆意廝殺時的快感。


    沒有任何理由的,她就是喜歡。


    謝辭淵看著雲九傾,見她麵上沒有不悅,才神色淡淡道:“姑娘願意,本王就沒意見。”


    玄錦扭臉眼巴巴的望著雲九傾,“姑娘,您就帶著屬下吧,那天我們不是配合的挺默契嗎?


    屬下保證,今晚屬下會比之前更配合您的。”


    雲九傾倒是不介意帶著玄錦,不過,“你不是要去官署救那些被拐賣過來的人嗎,又不去了?”


    玄錦眨巴著一雙丹鳳眼格外的真誠,“今日不是已經入夜了嗎,屬下又不能闖入官署去搶人,明日再也是無妨的。


    而且官署那邊暗衛營的弟兄們不是盯著的嗎,若真有什麽事,離將軍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對吧?”


    玄錦身為宸妃身邊的大宮女,曆來都是沉穩持重,能自己解決問題便不驚動主子們的那個。


    結果今日為了能跟著雲九傾上鷹嘴嶺,卻又是求謝辭淵,又是求雲九傾的,甚至還欠了離相卿一個大人情。


    因為看到那些被糟蹋的糧食而氣得不行的離相卿都被她逗笑了,“跟姑娘去鷹嘴嶺有那麽好嗎?”


    玄錦果斷點頭,“就是好。”


    雲九傾亦看的無奈,“好了,帶你去便是。


    不過今晚在鷹嘴嶺的都是都護府的官差,咱們不用投鼠忌器,人家也可以以逸待勞。


    要做好抵禦箭陣和大軍圍攻的準備,必要的時候可能還得逃命,不會像前天晚上那麽瀟灑的。”


    謝辭淵雖然答應了雲九傾讓她自己去闖,可還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叮囑。


    “的確要小心,你們第一次上鷹嘴嶺,裏麵的守衛都是樓非宇自己招攬的三教九流的打手,即便有一些江湖上的高手,也還沒有形成有組織的戰鬥力。


    加之你們的確實力不菲,又去得突然,才會打得稍微輕鬆一些。


    可今晚顯然不一樣,可不要小瞧了人家朝廷培養出來的正規軍。


    何況樓慶陽留在北荒都護府的肯定是從那一萬多人中挑出來的精銳,他們也不缺武器,還是要小心為上。”


    玄錦聽著聽著就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腰間的佩劍,“王爺放心,姑娘放心,我絕不會給姑娘拖後腿的。”


    “那就走吧。”


    雲九傾仰頭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感慨不已,“今晚這月色,太適合動手了。”


    謝辭淵再怎麽不願意,分開的時候還是到了。


    雲九傾走得毫不留情,玄錦跟個孩子似的跟在她身側問東問西,兩個人都沒有絲毫的不舍。


    反倒是謝辭淵和離相卿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還舍不得離開。


    “王爺,那我們……”


    離相卿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雖然謝辭淵麵上看著挺冷靜的,但他總覺得自家主子在憋什麽大招。


    “明日到流放之地,不管樓慶陽做了什麽,隻要他離開都護府,即刻讓人攻占鎮北倉和都護府。


    北荒官府所有人,全部拿下。


    能活捉的就活捉,不行的就殺。


    其他地方暫且不論,善州,必須要回到我們的手裏。


    鳳池烈若是想插手,帶他去看看鎮北倉後麵的那山洞再讓他說話。”


    謝辭淵所有的命令離相卿都一一應下,可接下來,他卻納悶了,“王爺,這好像不是去不夜天的路啊!”


    不夜天這地方,謝辭淵之前走得比他還多,不可能認錯的。


    而謝辭淵走的那方向,分明是另一條上鷹嘴嶺的路。


    謝辭淵見他認出來了,才明言一句,“本王過去看看。


    你記得做人保護官署那些人,另外……”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將流放之地還有各部難民營的人員中二十歲以下,來曆幹淨的年輕男女的資料整理出來。


    待傾傾和玄錦下山後交給玄錦,給傾傾參考一下。”


    離相卿本就是暗衛出身,察言觀色是他的老本行。


    雖然他不知道雲九傾和謝辭淵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能看出來謝辭淵在無聲地討好雲九傾。


    雲九傾的能力和個性都擺在那裏,他沒辦法置喙什麽,隻能不折不扣地執行謝辭淵的命令。


    而另一邊,雲九傾其實是有些納悶的,“宸妃娘娘知道她身邊端莊持重的大宮女是個弑殺的女羅刹嗎?”


    玄錦無論是從相貌還是平日裏的言行舉止上都給人一種絕對的知性美。


    甚至隱約有些忍辱負重的受氣包的意思。


    前天主動請纓給她帶路,隻當是為了幾個姐妹。


    可如今她都說了寒露幾個已經安全了,她還如此堅持著要跟過來,雲九傾怎麽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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