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幾人登時麵麵相覷,雲九傾率先發聲,“又搬空了?


    這操作怎麽聽上去有點熟悉的感覺?”


    韓卓眼神微閃,外麵已然響起了郭將軍的聲音,“馬車內的人,出來說話。”


    韓卓掀開簾子與郭將軍正麵對上,他也不囉嗦,直接亮出了林湛的禁軍令牌,“禁軍奉旨行事,流人行程有數,還請將軍行個方便!”


    淮陽侯已然造反,韓卓其實也不知道這禁軍令牌對這郭將軍管不管用?


    但大部分人造反都不會承認自己是造反的,隻要他們是打著清君側、或者勤王救駕的名聲,就得對代表皇權的禁軍有所敬畏。


    但韓卓顯然對當下的形勢太樂觀了。


    他甚至隻是想著郭將軍可能會阻止他帶人出城,誰料那郭將軍一聽到他的話,先是傾身仔細看了看他,隨即忽然坐正了身體,“禁軍,老子找的就是你禁軍!”


    一知道林湛他們的身份,郭將軍連搬空淮陽侯府的盜賊都不抓了,“來人,把這一隊人全部拿下!


    押回聖府等候主公發落!”


    話音落下,他身後的淮陽侯府兵們呼啦啦全都圍了過來。


    為首的小兵立刻用長槍挑開了車簾,狐假虎威道:“都給我滾下來!


    還坐車,美得你們!”


    玄烈在被流放之前大小也是個將軍,天生熱血難涼。


    被幾個他都看不上的兵痞如此吆喝,眼看著他們還要動雲九傾,玄烈韁繩一扔就要動手,卻聽雲九傾道:“玄烈,扶我一下。”


    他忙調下馬車伸出胳膊去扶雲九傾,就是這一抬眼的功夫,玄烈卻差點手一鬆,給雲九傾丟出去。


    隻見雲九傾不知道怎麽弄的,原本算得上傾國傾城的一張小臉兒這會兒黑黝黝的,跟塗了一層醬油似的。


    鼻子和兩頰還長了老長兩道斑,漂亮的杏眼也變成了看著有些猥瑣、尖銳的三角眼。


    “王妃……”


    玄烈多多少少的撐著胳膊,感覺這趟城進的多少有些刺激了。


    他前腳扶著雲九傾落地,韓卓後腳也跳了下來,玄烈眼睜睜看到韓卓被雲九傾突然降低了八百度的顏值嚇得差點一個屁股蹲兒坐在地上,心裏這才平衡了。


    “不是,王妃,您這是做什麽呢?”


    韓卓被雲九傾的臉弄得都忘了跟郭將軍交涉了,明明一直都是很守禮的人,哪怕雲九傾還隻是個普通流人的時候也未曾用眼神冒犯過她,這會兒卻直勾勾的盯著雲九傾。


    玄烈甚至覺得如果可以的話,韓卓可能會將眼神化作實質,親自去摸摸雲九傾那臉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九傾卻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往玄烈和韓卓身後躲了躲,她的動作不算隱蔽,韓卓也被她這番動作提醒到了。


    轉而與麵前的人對質起來,“郭將軍,我等是奉命押送流放犯人的朝廷官差,你當街阻攔我們,是要明目張膽的與朝廷為敵嗎?”


    雲九傾直接無奈了!


    他心說人家都已經起兵造反了,還會在乎這點小事嗎?


    真想打開韓卓的腦子看看裏麵裝了些什麽?


    但眼下還真不是看熱鬧的時候,畢竟棲霞觀地宮的存在是她暴露出來的,真要是進了淮陽侯府,她恐怕比韓卓還危險。


    於是她故作不解道:“韓卓你是不是誤會了,郭將軍怎麽是與朝廷為敵呢?


    誰不知道陛下想殺宴王已久,隻是苦於宴王軍功太甚,人心所向不好下手而已。


    郭將軍此番將宴王扣在晉城內,耽擱了流放行程,北荒都護府的人都不用向陛下請示就可以直接斬殺了宴王。


    陛下若是知曉此事,不知道會如何感謝淮陽侯呢,說不定就能和淮陽侯化幹戈為玉帛了,哪兒還會互相為敵呢?”


    玄烈驚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他倒是沒覺得雲九傾這麽快就投靠淮陽侯了,隻是實在沒想到雲九傾這腦瓜子可以轉得這麽快。


    他們在大街上遇到淮陽侯的人本就是意外,那郭將軍對禁軍的態度也強硬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雲九傾愣是一點磕絆都沒打,由淮陽侯引出謝辭淵和皇帝之間恩怨的言語簡直不要太絲滑。


    那郭將軍都愣住了,“且慢。”


    下意識的抬手製止了氣勢洶洶的將士們,郭將軍狐疑道:“你是何人?


    怎敢如此大放厥詞?”


    到底是軍中男兒,郭將軍雖然相貌平平,可鎧甲上身,手持利刃,也就有幾分肅殺氣息了。


    此時他故意冷了眼神盯著雲九傾時還真有幾分駭人。


    雲九傾卻無辜的撲棱著眼睛,“我是宴王妃,有問題嗎?”


    郭將軍被她理直氣壯的語氣噎了一下,“你是宴王妃?”


    為什麽他聽雲九傾的語氣,好像還挺希望淮陽侯直接嘎了謝辭淵的呢?


    雲九傾仰著下巴一臉驕傲,“如假包換。


    這流放隊伍中就我一個王妃,還能是假的不成?”


    郭將軍遲疑了下,揮手的速度都加快了,“拿下拿下,告訴聖府的弟兄們,小心招呼著,先別急著動手,待我稟過主公後再做定奪。”


    雖然還是未能改變郭將軍要扣押他們的決定,好歹他這番話說完後那些淮陽侯府兵對雲九傾他們的態度沒有那麽惡劣了。


    韓卓一個官差居然滿臉慌張的去問雲九傾,“王妃,我們怎麽辦?”


    “涼拌唄,還能怎麽辦?”


    雲九傾看了看歪七扭八的驛卒們,“就這些散兵遊勇,還都是晉城本地的人,你還能帶著他們跟淮陽侯府兵打拚不成?”


    淮陽侯麾下的將士不一定是虎狼之師,可問題的關鍵是那些驛卒明顯跟淮陽侯府兵熟悉的很。


    雲九傾嚴重懷疑真要是打起來,那些驛卒甚至可能會反過來幫著淮陽侯府兵來打他們。


    韓卓聞言也隻能認命了,“郭將軍,陛下遠在楚京,流人之事目前還是由我家將軍說了算。


    卑職也不為難郭將軍,可否請郭將軍著人到驛站知會一聲,否則,卑職擔心我家將軍不知情,怕是會與淮陽侯再起衝突。”


    林湛大小也是個京官兒,就算淮陽侯已經造反了,該顧慮的還是要顧慮的。


    韓卓的想法是沒錯,隻是他找錯人了。


    隻見那郭將軍半點不客氣道:“自己都要進大牢了,這些事情就不勞你關心了!


    如有必要,我家主公自會去尋他!”


    那嫌韓卓多事的表情給韓卓噎了一下,再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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