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講卷子。”吳曉強反應過來抓住“重點”,指著幾個九班同學說:“看看你們期中考成什麽奶奶樣了?趕緊回去學習!訂正錯題!別期待五一假期了,五一的作業量會讓你們再也不想放假!” 不想放假也是之後的事了,現在能過眼下這關,一切好說。 莊何在吳曉強背後對虞瑜豎起大拇指。 高,還是你虞神高! 五一的放假通知很快發下來了,周日到周二是假期,周三開始就是全國青少年校園足球聯賽高中男子組東北賽區的比賽,本次分區賽在y市舉辦,即使比起z市近了不少,坐動車也得六七個小時。 幾個高一隊員還在抱怨為什麽聯賽的三個階段不在一個城市舉辦,而杜栩唯一的感想就是—— “我們不用寫五一作業了!” 郝葭和其他幾個高二隊員的眼睛亮了起來,就連高一小孩都停止了抱怨。 楊帆學姐已經高三了,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隻能辭去校隊經理工作,從寒假開始就對經理職務念念不忘的郝葭同學終於等來了機會,她這次期中成績比起以前有些進步,她父母也支持女兒多參加一些集體活動。 經理工作的交接十分順利,楊帆學姐動作迅速,在熊婉想見縫插針之前就把所有事務安排得明明白白,杜栩感激地送了她一大包零食。 虞瑜當初做球隊經理的本意是不想看到堂姐,原本打算開學後辭掉經理職位,可對著杜栩那張可憐巴巴的臉,他還是有點兒不忍心。 “你們總決賽我就可以去看了,那時候我們高考也結束了,將近三個月的假期呢。”楊帆挨個拍著校隊成員的肩膀,輪到虞瑜時她著重拍了兩下,“郝葭有什麽不會的,你多給她講講——辛苦啦!” “好。”虞瑜點頭。 杜栩羨慕地說:“衝著三個月的假期,我都要期待高考了。” 高考不用他期待,他親媽倒是挺期待他早點滾回家。 晚飯桌上杜母問起球隊的情況:“後天……三十號晚上你們就要走了吧?坐動車嗎?” “是。”杜栩扒了口飯,給自己夾了塊紅燒肉,“這回不去南方,不用走太早適應,不過火車時間有點兒長,又得在車上補覺了。” 杜母和兒子多嘮了幾句,杜栩正奇怪她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校隊的事了,杜母總算進入正題:“你們現在還缺不缺經理?” 杜栩瞥了眼旁邊跟沒事人似的熊婉,果斷回答:“不缺。” “怎麽不缺呢?”杜母用公共筷子給兩個孩子夾了些筷酸辣土豆絲,“去年你不是說校隊經理忙不過來,推薦小瑜去嗎?婉婉對經理也挺感興趣的,你看看能不能跟教練說一聲,讓她也去?多個人也能多幫忙分擔分擔嘛。” 杜栩無奈:“我不是隊長、不是副隊長,就一教練指哪我打哪的普通隊員,我能說什麽啊?再說多一個人路費食宿費都得多,你去問問學校財務部樂不樂意。” “一會兒吃完飯你陪婉婉去看場電……”杜母還想說什麽,杜栩電話鈴突然響了,他把碗裏最後一口飯扒到嘴裏,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屏幕上的名字出乎他意料出了十萬八千裏。 “寶……呃,虞瑜,怎麽了?” “你有時間嗎?” 那邊傳來的聲音有點急,風聲夾雜著酒瓶子摔碎的聲音以及幾人的怒罵聲讓杜栩警覺起來:“有啊,我現在很閑,閑到長蘑菇——怎麽了?” 虞瑜咳嗽兩聲,簡短地回答:“我和高奇斌被圍了。”作者有話要說: 杜栩(狂歡):我今天晚上就可以燒作業了!這麽多年我一直想這麽幹一次!虞瑜(微笑):你覺得可能嗎?杜栩(秒慫):我是說,今天晚上我要開始寫作業。【謝謝pooh、左虞哥右杜哥背上背著個高大爺和茗若希小姐姐的地雷,麽麽噠!愛你們!】 ☆、第八十章 虞瑜說的地址是s市比較有名的免費景點之一,叫做“八卦街”,又被稱作“蒙圈街”,多如牛毛的巷子和小路錯綜複雜,一不小心就可能轉進死胡同。 據說這片街區是上個世紀由商埠局按八卦形設計的,建成到現在已有近百年曆史,無論是行人還是司機到這都會蒙圈,行人分不清東西南北,司機一開一蒙圈,不是逆行就是轉不出來。 杜栩打車趕到定位顯示的地址沒用多久,可沒見到虞瑜人在那,倒是看到幾個左青龍右白虎的社會青年堵在一個巷子口,領頭的那位脖子上掛了條大金鏈子,後麵還跟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 他裝作路過晃過去,刻意多看了他們幾眼。 領頭的“金鏈子”餘光瞥見杜栩,立馬指著他吼道:“瞅啥瞅?再瞅把你腦漿打出來!” “哎,表哥別急。”女孩饒有興趣地看向杜栩,“帥哥,有女朋友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走。”杜栩被她一臉看不清原本麵孔的濃妝嚇到了,賠笑著一溜煙跑過去,轉過拐角後他打開定位軟件,照著地圖上的路線繞了個大彎,最後發現自己和屏幕上的紅色標記幾乎重合了。他側耳聽了聽,對麵隱約有人喘氣的聲音。 杜栩沒敢貿然喊兩人的名字,他抬頭打量四周,一顆三米多高的桃樹杵在他邊上,有一根較長的樹枝探到圍牆另一邊去了,上麵還拴了根褪色的紅繩。 東北桃花開得晚,進入五月份才開了不到一半,淡淡的香味被微風送進鼻孔,杜栩撓撓鼻子打了個噴嚏,給虞瑜發企鵝。 【杜大帥】:寶貝兒抬頭,你頭頂是不是有根桃花朵朵開的樹枝,上麵係著根紅繩? 【虞瑜】:不用看,我聽見你打噴嚏了。 這麽說著虞瑜還是抬頭看了一眼,半舊的紅色緞帶上沾了幾片粉白色的花瓣,寂寞地垂在枝頭,他低頭給杜栩回了條消息。 【虞瑜】:小點聲,他們一共二十七個人,還在外麵找。 【杜大帥】:我來的時候在巷口看到三個男的和一個女的。 【虞瑜】:那進來的有二十三個。 杜栩聽到圍牆對麵傳來幾聲模糊的交談,可惜聲音壓得太低聽不清,他四下搜尋,這小街道規模不大,清潔工是真的負責——連塊磚都撿不到。雖然這圍牆比他們學校的矮一點,目測兩米,但沒有墊腳的東西想翻過去還是有點難。 他剛給虞瑜和高奇斌都發了消息,可高奇斌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沒有回信。 這時企鵝又來了消息。 【虞瑜】:我把書包扔過去,你接著。 杜栩笑了,這可真是心有靈犀不點就通。 【杜大帥】:ok,扔吧。 一個鼓鼓囊囊的書包艱難地爬過牆頂,杜栩抬手托住它,胳膊頓時被十斤重的書本壓得發酸。 這群學神學霸是怎麽做到每天背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到處跑的? 杜栩拍了拍虞瑜的書包,將近三十厘米,足夠了。他墊著虞瑜的書包翻過去,落地時險些崴了腳,還好虞瑜扶了他一把,高奇斌麵無表情地靠在牆上,見他來了也隻是斜一眼過去算是打招呼。 這片的清潔工確實負責,這死胡同裏除了幾顆煙頭和一個紙殼箱做的貓窩都找不到能墊腳的東西,難怪這兩人在這裏呆了半天都沒出去。 “老高你活著啊?不回消息我還以為你嗝屁……”杜栩說著突然看到蜷在一邊梳著褐色卷發的女人,不由一愣,“高阿姨?” 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隻對他點了點頭。 杜栩這才看清她一側頭發被其根剪掉,左臉腫的老高,另一側臉上也被劃了兩道口子,雖然用創可貼簡單貼上了,仍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往外滲。她一隻腳上的高跟鞋不知甩到哪裏去了,手上提著另外一隻鞋,薄薄的肉色絲襪被刮破了幾個洞。 巷子裏的光線有些暗,杜栩仔細打量另外兩人,高奇斌有些狼狽,臉上擦破一塊油皮,而虞瑜除了頭發亂了點兒沒受什麽傷。 “走進死胡同了——操,這狗屎運走的。”高奇斌狠狠把煙頭踩滅,低聲咒罵,“要不是這片老子不熟,換到在西城區看他娘的誰堵誰!” 女人輕聲叫住他:“奇斌……” 高奇斌麵無表情地橫了她一眼:“都這時候了,別管我抽不抽煙、說不說髒話——你管了我也不聽,浪費口水幹嘛?” 女人正要說話,不遠處的拐角傳來一聲怒吼:“高小晴你給老子滾出來!你有本事搶我妹的男人,沒有本事出來是吧?!” 杜栩的小心肝顫了幾顫。 “這他媽不是雪姨拍門,改成雪叔叫魂了?老高你叫人沒?就那幾個平時和你玩得不錯的……”杜栩見高小晴正看著他們,聲音漸漸低下去。 “要是她不在這,我早叫他們過來了。”高奇斌冷冷地說,他沒顧慮在一邊的高小晴,甚至刻意看了她一眼,“也是,她不在的話我們也不可能被人圍。” 杜栩:“……”這位大爺正在氣頭上,看來是沒法好好交流了。 他看向虞瑜,想問清事情的經過,還不等他開口手機便輕輕一震。 【虞瑜】:高阿姨被一個女孩帶人圍著打,似乎是因為那個女孩的男朋友和她有過……交易。我路過的時候高奇斌和人已經動手了,不過對麵的人數比較多,不跑的話鬼知道會被打成什麽樣? 他把關鍵的兩個字用省略號代替了,但杜栩掃一眼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杜大帥】:那你是怎麽路過這的? 【虞瑜】:點評軟件上說這附近有一家壽司做得很不錯。 【杜大帥】:我以為你不會管? 【虞瑜】:……算是朋友。 虞瑜發完這句話就把手機塞回口袋,杜栩在他耳邊低笑一聲,也跟著收起手機。 “直接報警吧。”高小晴理了理淩亂的長發,嗓音沙啞,“這麽耗著不是辦法……” 高奇斌打斷她:“報警?然後等他們舉報你,讓警察把你一起帶走?” 高小晴小聲說:“其實你不用管我……他們也就是打我一頓……” “你閉嘴!”高奇斌強壓著火氣,努力不讓自己聲音太大招來外麵的小混混,“我跟你說過別做那些了,學費和生活費我做兼職能攢出來!” “我也和你說過了,你還沒成年,你現在的任務是學習!”高小晴的聲音提高了些,在這個話題上寸步不讓。 見他們兩個又要吵,杜栩趕緊插到兩人中間:“二位,你們回家以後再交流這個問題,我們先專心麵對生存和死亡這個問題好不好?” “折算什麽問題?除了打一架還能怎麽著?”高奇斌瞥了眼虞瑜,“你也是……多管閑事幹嘛?” 他煩躁地踹了一腳地上的紙箱貓窩,幾顆零散的貓糧餅幹被震出來灑在地上,貓窩裏是空的,窩主這時可能還沒回家,或者打算在外麵過夜。 “不是同學我還真懶得管。”虞瑜眼皮一抬,“你那刀是衝哪兒去的?” 高奇斌被他噎住了。 那一刀他現在想起來也有點後怕——當時他打得眼紅,隨便從人手裏搶了把刀揮手就捅,差點捅人心窩裏去了,虞瑜不攔那一下他八成得因為防衛過當被送去吃牢飯。 外麵沉默一會兒,叫魂聲再次響起,這回聲音又近了些,“我知道你們三個在哪——我看到你們了!趕緊出來!” 誰出去誰傻逼! 杜栩攥緊拳頭,感覺自己手心有點出汗,“跑還是打?” 虞瑜白了他一眼:“打不過就跑啊。” “寶貝兒,這一堆小胡同地圖上都沒有詳細標注,在這兒咱們根本不認識路。”杜栩無奈道,“一個扛一個翻牆的話,最後肯定有一個出不去……你們到底是怎麽跑到這裏的?” “當時那群人亂哄哄地追,我們隻管埋頭跑……”高奇斌看了高小晴一眼,“要不是有人說對這片兒熟,在前麵亂帶路,也不能跑進死胡同。” 高小晴低頭按了按臉頰上的創可貼,“你們走吧,別管我了……本來就是我自作自受。” “你真有自知之明。”高奇斌冷笑。 “找新的出路不太現實,我們最好按原路出去。”這時候也顧不得髒,虞瑜撿了塊咖啡色的貓糧餅幹充當粉筆,在地上簡單畫幾道直線,“進來時我留意了一下周圍的路口,正好能和找我們的那群人錯開的話,需要對付的隻有堵在外麵的四個。” 杜栩茫然:“你們誰記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