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老師讓最後一排的同學收卷,教室裏一片笑聲,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發現他們九班簡直出了一堆梵高和畢加索。  高奇斌一把抽走杜栩的卷子,“大師,別畫了,收卷了。”  杜栩憤怒地抗議道:“你幹嘛?!我還沒畫完!”  “你再怎麽畫,最多也就是讓你畫的一坨……咳,不明物體變成兩坨。”高奇斌眼皮都懶得抬,把杜栩那張有礙觀瞻的卷子隨便夾到中間以免嚇到美術老師,又敲了敲虞瑜的桌子,“你畫完沒?”  虞瑜極力閃避他同桌無孔不入的偷窺精神,把卷子塞到下層。  高奇斌好奇地掀開一角,盯著最下麵那張卷子上的人像看了幾秒,麵無表情地把卷子蓋了回去,拍掉杜栩企圖盜取試卷的手,大步走向講台。  我他媽就不該上趕著吃狗糧。作者有話要說:  杜栩:同桌你說,你畫的是誰?虞瑜:……反正不是你。高奇斌:坦誠一點,摸著你的卷子說話。【謝謝茗若希小姐姐的營養液,比心~】  ☆、第三十七章    接下來的音樂課和美術課是同樣的套路,隻有計算機課給他們帶來了些許驚喜。  四中的機房電腦的型號有些老,但看起來很新,啟動速度也不慢,不過每台電腦旁邊擺放的卷子還是讓同學們感到一絲絕望。  李楠癱在椅子上,氣若遊絲地舉手提問:“老師,答卷的話為什麽我們還要特意來機房?”  “因為計算機考試分為信息技術和通用技術兩科,通用技術需要實際操作。”教計算機的老師是位三十多歲的女士,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長發在腦後梳成一個利落的馬尾。  她示意同學們自己找位置坐好,然後打開自己的電腦,“卷子上已經印好答案了,不用你們自己抄,你們回去把它背下來就可以。從這周開始每周一的下午第三節課都是我的課,一共四節。本月最後一個周六是信息和通用技術考試,考完就是三天元旦假期,你們就暫時解放了。”  “解放個鬼。”馮卓林悲哀地看著手機日曆,“據說因為學測,這學期期末考試要提前幾天,但寒假不會提前,多出來的時間學校給我們集體補課。”  高奇斌踢了踢他的凳子:“你哪來那麽多‘據說’?”  馮卓林如實交代:“隔壁班幾個女生聊天的時候我正好路過,順口問了一句。”  “好吧,感謝婦女之友馮先生的情報。”高奇斌一抬頭,就看到對麵的杜栩正在對學校的主機箱上下其手,“老杜,你幹嘛呢?破壞公物要賠錢的。”  “大哥今兒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傳之秘——老師之所以能用電腦操控我們,是因為有一根神奇的線插在我們學生的電腦上。”杜栩借著虞瑜的掩護把主機箱轉過來,認真分辨後麵插著的一排數據線,“隻要找出那根線,我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用學校寬帶玩4399小遊戲——嘖,這堆都是什麽玩意?有人知道那根神奇的小線線在哪嗎?”  虞瑜含蓄地翻了個白眼,心道,你為什麽不問問神奇海螺呢?  “4399?有點追求好嗎,起碼也得玩個植物大戰僵屍吧?”高奇斌對他倒豎拇指,以示鄙視。  杜栩反駁:“4399有什麽不好?我挺喜歡那個美甲小遊戲的。”  他跳過一堆黑色黃色和白色的雜魚線,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一根綠色的電線上,“你們說會不會是這根?我覺得它骨骼清奇,應該不是路人。”  馮卓林指著旁邊那根紅色的:“這根也說不定,青山老先生用他的柯學告訴我們,最後會被哢擦的主角線不是紅的就是藍的。”  高奇斌壓了五毛錢:“那我就賭藍線吧。”  “滾,你們別在造福人類的緊要關頭打岔!”杜栩從顯示器的空隙之間給對麵的兩人比了個中指,他向自己可靠的同桌求助:“同桌,你覺得是哪一根?”  “不知道,都拔了吧。”虞瑜從眼角瞄了一眼正往這邊走的老師,把卷子翻到背麵,假裝認真學習。   “為什麽你說的都這麽有道理呢!”杜栩沒有意識到逐步逼近的危機,他一錘手心,動作飛快地把三根“主角線”從機箱上拔了下來,他把手裏的電線插頭塞到桌子底下,又看了看屏幕上依舊顯示正在被遠程操控的字樣,茫然道:“不是這三個?不能啊?我的判斷怎麽會失誤呢?”   計算機老師站在他身後,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因為我們現在都是用軟件控製學生的電腦了呀。”  杜栩:“……”  “我的判斷怎麽會失誤呢?”  “因為我們現在都是用軟件控製電腦了呀~”  “那為什麽要用軟件呢?”  “當然是為了防止你們這些小壞壞上課偷著玩遊戲呀~”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剛出機房,李楠和莊何就跟說相聲似的,一捧一逗,毫不留情地對杜栩進行鞭屍,九班同學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連馮卓林也不給他大哥麵子,捂著肚子都快笑趴在地上了。  杜栩孤獨地站在被嘲笑的風口浪尖,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世態炎涼。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什麽同學愛兄弟情,都是假的!  杜栩心裏憋屈,一把摟住在旁邊掩嘴偷樂的虞瑜,整個人掛在他背上,悲憤地控訴:“同桌你居然不告訴我老師來了!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怎麽忍心?!”  李楠嘴皮子挺溜,馬上接口:“你為什麽要害我?把我的孩子還~回~來~”  他特意把最後三個字的音調拉得很長,但在一片笑聲中聽起來沒有恐怖片女鬼的滲人,反倒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田金鑫笑得肚子疼,她扶著鄭淼的胳膊直起腰,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說:“你們兩個,元旦晚會上報個相聲節目吧,我們班肯定能拿個第一回來!”  “元旦晚會現在可以開始報名了嗎?”郝葭興致勃勃地問:“我們班表演什麽節目好呢?”  鄭淼想了想,“合唱?或者朗誦?”  “不好吧,太傳統了。”李楠說:“這是隻有小強主任那個年齡的人才喜歡的節目,學生投票的話估計成績得墊底。”  鄭淼強勢慣了,不是很喜歡自己的提議被人否決,她不太高興地問:“那你說演什麽?”  “其實合唱也很好,著裝和選曲方麵標新立異一點也一樣會受歡迎啊!”田金鑫握著閨蜜的手搖了搖,笑著安慰。  郝葭打開一個音樂軟件,搜索近期最熱歌曲,然後看著“改革春風吹滿地”七個大字陷入沉思。  她猶豫地問鄭淼和田金鑫:“三水四金,你們看這個,我覺得我們九班全體圍個花頭巾、開拖拉機上場,肯定能火。”  鄭淼沉默了。  你還不如選《大王叫我來巡山》。  “我們都是九班屯裏的人兒?這個聽起來不錯啊!”杜栩也來了興趣,勾著虞瑜的脖子晃個不停,“元旦晚會,同桌你去嗎?去吧去吧?”  虞瑜拍拍他的手背,“你能先放開我再說話嗎?”  “不能。”杜栩一口回絕,“你跑了怎麽辦?我才不要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個沒有愛的世界。”  虞瑜:“……”  九班同學:“……”  沒眼看。  沒過幾天,學校就在通知欄裏張貼了海報,把元旦晚會的報名提上日程,並且非常體貼地在不影響正常上課的情況下把彩排時間安排在午休和周末時間,允許所有報名的班級在登記後輪流使用體育館和藝術教室。  吳曉強主任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麽叫你教導主任還是你教導主任,在全員沸騰的氛圍裏也不忘在海報旁邊貼了張更大的紙,用加大加粗的字體提醒同學們期末考試即將到來,不要忘記學習。  “時刻牢記使命的召喚!你們是students!你們的任務是study!”  教英語出身的吳主任如是說。  杜栩擼胳膊挽袖子,用仇恨的眼神盯著那張比海報還大的警示標語,“諸君,是兄弟的話就不要攔我,大哥今天一定要讓它壽終正寢!”  “放心,杜兄,我們不攔你。”莊何拍著他的肩膀鼓勵道:“去吧皮卡杜,九班的兄弟姐妹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馮卓林用臨時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紙張做了兩麵小旗粘在筆杆上,揮舞著給他大哥呐喊助威:“大哥,加油!你是四中最靚的仔!”   隻是他忘記了把小旗子塗成紅色,導致看起來不像是給杜栩加油打氣,倒像是來對邪惡的小強主任勢力繳槍投降。  杜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兄弟們,“按照正常思路,這個時候你們不應該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抱著我的大腿阻止我嗎?你們怎麽回事?一個個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高奇斌嗤笑:“抱你大腿?想得美。”  馮卓林可憐巴巴地搖晃他的小白旗:“實不相瞞,我想抱大腿,但是大哥你能給我抱嗎?”  杜栩一想,當然不能,在虞瑜眼前和別人做出這麽給裏給氣的舉動會讓他誤會的。  但他仍然要對九班的塑料兄弟情發出強烈的譴責:“最起碼你們也得按劇本走個套路吧?我們九班同學的兄弟情就這麽塑料嗎?”  “什麽劇本?你們要演話劇?”  杜栩一扭頭,被突然出現的吳主任嚇得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認真嚴肅又誠懇地說:“不,我們在討論語文課本上的戲劇《哈姆雷特》節選。”   吳曉強的兩條蟑螂須晃了晃,對杜栩的說辭表示懷疑。  比起男生們對小強主任毀氣氛的痛恨,女生們更關心的是節目和服裝。  “我聽說文科班的女生要穿男裝上台,那我們理科班的男生也穿女裝吧!”  田金鑫眼睛發亮,和郝葭一起在網上挑選小裙子,就連平時總板著臉的副班長鄭淼都放下了練習冊,加入她們的陣營,還時不時把自己同桌叫過來給閨蜜當參考。  李楠痛苦地看著麵前的女裝四選一題目,在心裏感歎,不論表麵上有多嚴肅,少女就是少女,心裏總是向往著漂亮的小裙子。  馮卓林簡直要給三位大姐跪下了:“姑奶奶,求求你們了,給我們留一點尊嚴好不好?每年的元旦晚會都會在論壇上留記錄,我們男人也是要麵子的!”  郝葭振振有詞:“女生可以穿男裝,男生為什麽不可以穿女裝呢?我們要消滅性別歧視!提倡男女平等,從小事做起!”  “……”  好像哪裏不對,又好像哪裏都沒有不對。  莊何仰天長歎,徹底放棄了所謂的“男人的麵子”。  他環顧四周,發現第一排的那對四中好同桌居然沒有來一起討論——虞瑜不參與很正常,但杜栩也在寫作業,這就有點反常了。  他從哀鴻遍野的男同胞群體中溜出去,湊到杜栩旁邊:“杜兄,你這是在……”  看清了杜栩麵前攤開的一本練習冊,莊何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  有人先一步表達了對杜栩反常行為的驚訝。  “你居然在寫作業。”高奇斌克製自己不要上網搜索今天是不是有“太陽西升”的新聞。  “據說,兩個人做相同的舉動,他們之間的好感度會level up!”  杜栩眼睛都沒舍得從卷子裏抬起來,盡管那一大長篇英文閱讀他沒幾句能看懂的,但這不妨礙他和文章進行親切的靈魂交流。  高奇斌對這種壯漢少女心嗤之以鼻:“哦,那如果你對象和你同時出軌,你們的愛情是不是就能天長地久啊?”  “滾滾滾,別詛咒大哥!”杜栩緊張地看了自己同桌一眼,發現虞瑜的耳朵被耳機堵得嚴嚴實實的。他鬆了口氣,隨手在閱讀題的括弧裏填上一串c,低聲道:“魯迅說的好,再冷漠的男人,直腸也是溫暖的;再放蕩不羈的男人,也有倦鳥歸巢的一天。”  高奇斌覺得杜栩說的這個“鳥”在名詞方麵可能有雙重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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