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舟無奈地從身旁的醉鬼手裏拿下鑰匙,找到正確的鑰匙捅進鎖孔裏擰了兩圈,心中歎道:幸好,家門沒找錯。  房內漆黑一片。  他扶著聞尋川進門,反手把門帶上,問:“開關在哪兒?”  沒等到回答,他輕聲歎了口氣,自己伸手去牆壁上摸了一會兒,手指尖才剛觸到開關,他的衣領猛地被人拽住,緊接著“咣當”一聲後背已經重重地撞上身後的門板。  聞尋川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聲音輕而低沉,“我還沒帶人回來過。”  說話時呼吸細細地噴灑在賀臨舟的臉上,呼吸間裹著的酒意有些醉人。  賀臨舟說:“是我帶你回來的。”  他微微低了低頭,感覺自己的唇似乎從什麽東西上擦過,微涼而柔軟。  當視線陷入一片黑暗裏,人的感官便會被無限放大。  聞尋川輕細均勻的呼吸、聞尋川貼在他身上的胸膛、聞尋川身上摻雜了酒氣的木質香水後調、以及聞尋川近在咫尺的唇。  賀臨舟抬起手搭在他腰間,手指挑起他的毛衣下擺,指腹輕輕在他腰間滑膩的肌膚上摩挲著,壓低下來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你現在最好不要……”  “嗯?”聞尋川一聲稍顯疑惑的輕哼打斷了他的話,緊接著一條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微涼的唇瓣貼在他唇上,輕聲道,“我聽不清楚。”  這句“聽不清楚”傳進賀臨舟的耳朵裏,更像是耍賴。  他沒有柳下惠那樣坐懷不亂的本事,索性也不再假模假樣地裝什麽正直,低下頭結結實實地吻住聞尋川的唇。  他的舌頭急切地從聞尋川唇縫裏鑽進去,徑直過去糾纏聞尋川軟滑的舌,順著衣擺撫摸進去的手掌在一片光滑的後背上遊走。  聞尋川將他用力抵在門上,給出的回應激烈且強勢,幾乎讓他丟了主導,漸漸有些被動起來。  這種不同於以往那些床伴的體驗讓賀臨舟莫名有些興奮。  聞尋川的吻離開了他的唇,順著他的唇角蔓延下來,順著下巴一直吻到了脖頸。  賀臨舟的呼吸愈發粗重起來,他的後腦勺抵在門板上,微揚著脖子,抬手輕輕撫摸著埋在自己頸邊的腦袋,喘息著問道:“臥室在哪兒?”  聞尋川的腦袋在他頸邊蹭了兩下,鼻息輕而曖昧地掃在他頸間,柔軟的唇瓣貼在他的頸側,沒說話。  賀臨舟被他蹭的心癢難搔,伸出手臂勾上他的細腰,啞聲問:“沙發行嗎?”  聞尋川還是不語,賀臨舟輕笑了一聲,低頭俯在他耳邊低聲道:“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湊得近了,頸邊均勻平緩的呼吸聲傳進他的耳朵裏。  賀臨舟猶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試探著叫了一聲:“哎,聞尋川。”  “……”  “聞尋川?”  “……”  他抬手在牆壁上摸到頂燈開關,打開。  偏頭靠在他肩上的聞尋川似乎是嫌突然亮起的燈光刺眼,如同剛才那樣在他肩膀上又蹭了蹭,直到找到一個覺得舒服的位置將整張臉埋進他的頸窩裏,這才不動了。  看上去是睡熟了。  賀臨舟徹底服氣了,“你是豬嗎?站著也能睡?”  他一臉不爽地狠狠瞪了肩頭的腦袋兩眼,瞪完又覺得不過癮,伸手過去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擰了一把。  ……手感還挺好。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  睡夢裏的聞尋川拱了拱腦袋,露出的小半張臉能看出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表情似乎有些不耐。  賀臨舟放下手,長歎了口氣,生無可戀地倚在門板上調整自己的呼吸。  -  聞尋川是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伸手從枕邊摸過自己的手機,拿到臉前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點了接通放在耳邊,聲音沙啞,“喂?”  電話一接通,對麵先傳來幾聲狗叫,溫知許應該是又帶春梅去參加什麽寵物周末了。  溫知許大概聽出他的聲音不對,問:“……幾點了還睡呢?”  聞尋川閉著眼睛趴在床上,懨懨問道:“幾點了?”  “十點半了。”溫知許歎了口氣,“昨天晚上又喝酒了?你總這樣身體遲早要出問題。”  “也不是總這樣,這兩天不是休息嗎。”  “行了,你再睡會兒吧,醒了給我回電話。”  “已經醒了。”他打了個哈欠,問,“什麽事兒?”  “嗯……院裏讓我下禮拜出去培訓,要去一個多月。”  “啊。”聞尋川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後文,有些無語地說:“去去唄,還專門打電話跟我報備一聲?”  “不是,”溫知許難得講話這麽吞吞吐吐,“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  “……你家耐拆嗎?”  “啊?”  清早溫知許接到院裏通知去外地出差學習,他不放心把年幼的寶貝閨女放在寵物店寄養這麽久,寵物俱樂部的朋友又不是太熟悉,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思來想去隻好把春梅托付給這個掛名“幹爹”。  聞尋川答應的很爽快,反倒是溫知許聽上去有些不安,“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  “幹爹跟幹閨女培養感情天經地義。我下午過去吧,順道還車。”  “行,那晚上請你吃飯。”  掛了電話以後,聞尋川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驅逐腦袋裏這股又昏又漲的疲憊感。  不揉不要緊,揉了兩下不但疲乏一點沒消,腦子裏一些零碎的片段反而隨著他漸漸蘇醒過來的意識愈發清晰起來……  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表情逐漸凝固住。  對,聞尋川有個神技能。  酒醒不忘事。  腦海裏那張越靠越近的臉怎麽也揮之不去,他從來沒想過平時一直引以為豪的技能有一天會讓他這麽難受。  他仰著頭栽進床上,抬起胳膊遮在眼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作孽啊。第十四章 嗬,男人  “叮--”  一條微信進來。  [1]:雅安路新開了一家酒吧 晚上過去玩會兒?  “什麽表情?”溫知許從廚房走出來,手上端著一盤可樂雞翅,他瞥了一眼聞尋川,這人中了癔症似的,死盯著手機屏幕看,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溫知許把碟子放到餐桌上,兩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聲,“有事兒啊?”  聞尋川聽見聲音,欲蓋彌彰地搖了搖頭,迅速把手機鎖屏倒扣在桌子上,聳聳肩說:“沒事兒,騷擾短信。”  他夾了個雞翅咬了一口,對溫知許豎了個拇指,誇讚道:“大廚手藝。”  “就是家常菜,湊合吃吧。”溫知許笑笑,夾起一根雞翅剝皮剔骨後,把裏麵鮮嫩的雞肉喂給趴在餐桌旁邊的邊牧。  “挺好的,我已經好久沒吃過家常菜了。”聞尋川又夾起一塊排骨,笑道,“天天靠外賣續命,我現在一到飯點就想吐,都快成條件反射了。”  溫知許有些驚訝:“你昨天不是回家了嗎?”  “嗯,”聞尋川歎了口氣,“我這邊剛拿起筷子,人家桌都掀了。”  “……又讓你相親啊?”  “不說這事兒了,煩。”聞尋川擺了擺手,低頭專心啃排骨去了。  一旁的邊牧吃完雞肉,搖著尾巴湊上來蹭他的腿賣乖,聞尋川沒好氣地往它頭上輕拍一下:“找你親爹去。”  溫知許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開了個狗罐頭放在它麵前。  -  賀臨舟剛洗完澡,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對話框裏還是隻躺著自己剛發出去的那條消息,聞尋川沒有回複。  他又打了個問號發過去,這次回複倒來得挺快--一個紅色的感歎號,外加一句冷冰冰的:  [消息已經發送,但被對方拒收了。]  賀臨舟活了二十好幾,還從沒被人這樣拒絕過,他一把扯下腦袋上的毛巾,黑著臉在心裏罵了一句:靠,欲擒故縱還玩上癮了?  盡管聞尋川這張臉實在合他口味,但他這心勁兒陰晴不定的,賀臨舟不免有些厭煩。  他賀臨舟向來不缺錢,不缺床伴,更不缺追求者,唯一缺的就是耐心--再好看的臉又怎麽著,看久了還不都一個樣。  聞尋川不就仗著他那張臉耍性子嗎?爺不伺候了!  他不耐煩地動了動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您確定要將聯係人“川”刪除,同時刪除與該好友的聊天記錄?]    聞尋川正準備開門,口袋裏手機突然響了,他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把門打開,鬆開手裏的牽引繩,拍了拍乖乖蹲在腳邊的邊牧的腦袋,說:“到家了寶貝兒。”  他帶著春梅進了門,反手把門帶上,電話那頭始終一聲不吭,聞尋川好脾氣地等了兩秒,那邊連個喘氣聲都沒聽著,他開口問:“喂?哪位?”  “……寶貝兒?”對麵終於開了口,聲音聽上去有些不爽,“你不是說從不帶人回家的嗎?”  對方略顯質問的語氣讓聞尋川聽得不大舒服,他沒回答,有些不耐地反問:“你怎麽有我電話?”  “想知道你的電話很難嗎?”賀臨舟聽著似乎有些生氣,“你不是……算了,掛了。”  還沒等聞尋川說話,電話已經掛斷了。  聞尋川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通話結束的界麵,把手機塞回口袋裏,便專注地投身於擼狗這一項低級趣味裏,“寶貝兒,快過來讓幹爹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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