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雪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恰巧是自己住的地方。  “很多企業選址在這裏,許多學生家長在附近買了房。”老爺爺說,“不過隔壁院有個學生一下子拿了兩套,一套好像是高價轉手了,一套自己在住。”  江行雪覺得能這麽做的,不出意外是……  “那人是叫杜羨,我對他印象很深。那會兒他自己用家裏給的千百萬炒股,出手特別大膽,然後拿利潤投資買了房。因為這幾年房價漲得飛快,他大概靠著這個又賺了一大筆。”  江行雪道:“這成了課堂案例嗎?”  “可不是我的案例,但我猜他導師往後少不了提起這個來,這太難得了,當時他才二十歲,我年齡是他的三倍,還遠沒他會賺錢。”  “可能和成長環境有點關係。”江行雪說。  到了t大附近,是一排美食街,他之前聽杜羨講過,這裏有家腸粉店特別好吃,既然老爺爺不要他的錢,他買了一份腸粉給老爺爺。  他道:“您在辦公室當夜宵吃。”  老爺爺笑著接過店主遞過來的食品盒,說:“行,待會你也吃點。”  模型有點分量,江行雪不敢馬虎,雙手抱著這玩意陪老爺爺路過金融院,他轉頭看了一眼,隻是一眼而已,就從烏泱泱的人群中認出了杜羨。  江行雪不認為這很奇怪或蹊蹺,杜羨太耀眼了,無論誰的視線望過去,都會被他吸引住。  由於個子太高,他站在後排的中間,有同學熱絡地和他搭訕,他與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知道是講到了什麽話題,那人撞了下他胳膊,被他笑著拍了回去,再低著頭認真說了幾句。  “在看什麽?”老爺爺問。  江行雪說:“我朋友就在這裏拍畢業照。”  “哦,你在哪裏讀書?”  江行雪描述:“高考後留在家裏幫忙了,不過,現在爸爸媽媽不需要我繼續幫忙,每天在朋友那兒待著。”  “一天到晚待著不動,也不好受啊。我這一把老骨頭,還是想著找點事情做。”  “對,我最近也覺得沒勁,可沒別的地方可以去。上次我手機沒電了,私自跑到我朋友的公司,給他添了好多麻煩,不敢再亂走了。”  說著,他們到了老爺爺的辦公室,那裏擺著許多獎杯和證書,牆上貼著許多畢業照片。  桌邊擺著一幅相框,照片泛黃發白,上了年代,那是五個人在學校門口的合照。  江行雪把模型擺到書櫃邊,揉著發酸的胳膊檢查了下沒有磕磕碰碰,鬆了一口氣。  老爺爺介紹了下合照上的另外四個人,是他教書以來最得意的幾個門生,師生之間情意濃厚,如今還保持著頻繁聯係。  他再說:“要是你不嫌累,九月份新生開學的時候,來我這裏搭把手?”  江行雪無所事事一個月,對此求之不得,於是爽快地應了下來。  ·  晚上十一點半,杜羨吃完散夥飯回到家,見江行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納悶:“你今天怎麽那麽興奮?”  江行雪道:“我找到了好去處,終於不用窩在家裏了!”  “你已經知道了?我媽說的?”杜羨警惕。  “什麽?”江行雪一頭霧水,“我今天碰見了t大的教授,他邀請我九月份去他那裏幫忙!”  杜羨半信半疑:“臉長得這麽天真,別被傳銷的盯上了。”  江行雪道:“人家特別好,上次我來找你,是他在地鐵站教我這麽去t大的,今天在超市又遇見他,我幫他抬了模型。”  杜羨一愣:“是不是紅色的小房子?”  “你看到啦?”  “遠遠看到了個輪廓,我還想呢,今天又不是清明節……”  “喂。”江行雪不滿。  杜羨道:“後天收拾一下行李,我們要去海島過一周。”  “為什麽?”  “有個樓盤封頂慶功宴,我媽讓我帶著你一起過去,到時候我家幾個旁係親戚也在,聚在一起玩幾天。”杜羨說完,走過來把電視關掉,催江行雪睡覺。  ·  這次去海島,兩人把衣服收拾進一個行李箱裏,杜羨拖著箱子,江行雪背著包。  在機場上,江行雪蹦蹦跳跳,被杜羨說了幾句,接著他幹脆坐在行李箱上,被杜羨一路拉著走。  行李箱已經是最大的尺寸,但一米七多的男生坐在上麵,還是得微微屈起腿。  杜羨嫌棄他:“幼不幼稚?”  “再快點,再快點。”江行雪期待地說。  杜羨嗤了一聲,但還是隨了江行雪的心願,不自禁加快了步子。  江行雪抱著背包在笑:“去海島可以玩帆船嗎?”  “給你玩遊輪。”杜羨道。  飛機上不免無聊,杜羨先和江行雪講了自己家的親戚有些誰,商界朋友會來哪些,各自該怎麽稱呼,那些人的脾氣是怎麽樣的,哪些人可以一道玩,哪些人需要盡量躲。  江行雪盡力記著杜羨的提醒,感歎:“你分得好仔細。”  “這裏水深,不多長點心,就很可能莫名其妙被坑死。”杜羨說,“反正你盡量少說話,待在我身邊別走太遠。”  江行雪不懂這些,杜羨也不想嚇唬他,讓他緊張得玩都沒法好好玩,說完需要他多多注意的,其餘不再多透露。  杜羨提議:“要不然我們玩會遊戲?”  江行雪推辭:“我不會玩。”  杜羨把兩人的遊戲全部下載注冊好,邀請道:“來唄,我也第一次玩這個。”  事實證明,江行雪的不會玩是真不會玩,最簡單的賽車比賽,他頻頻把車撞上路障,或是幹脆逆向行駛。  一連十幾局,他好不容易把操作稍微練得熟了點,奈何杜羨太厲害,把他碾壓得毫無翻身之刻。  杜羨笑:“我的天啊,你幸好沒考駕照,和你在同一條道上開車的人,還有綠化帶裏的花花草草,都有點危險。”  “再來!”江行雪被激起了勝負欲。  然而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和杜羨的出生注定了彼此之間極大的差距,而後的生長環境把這差距變成了一道鴻溝,跨不過去,也非用力奔跑就可以彌補。  可同是第一次玩賽車遊戲,自己在杜羨這裏輸得一敗塗地,太誇張了吧?上帝得有多偏心?  他撇撇嘴,疑惑:“你是不是衝錢開了掛?”  杜羨挑眉:“這都被你發現了?”  江行雪生氣地湊近了一看,可杜羨明明沒有充錢。  玩最後一把,他專心致誌地操縱著賽車,這回車子行駛得十分流暢,沒再鬧出什麽笑話。  杜羨比他快了一點,全程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車屁股,他以為遊戲就會這麽毫無波瀾地結束。  然而待到他衝過了終點線,屏幕顯示出的卻是“勝利”字樣。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嘟囔著:“係統是不是有毛病?”  又靜默了半晌,他把手機拍上桌板,歡快地拉了拉杜羨的衣袖,道:“你在終點線前等我呀?”  杜羨慢慢吞吞把車往前開了一點,遊戲結束。  他瞥了眼江行雪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再強自把目光移開,散漫道:“那麽想贏,我能不等你嗎?倒是你,都不回頭看看我。”第十八章   海島的夜晚靜謐舒適,灘邊涼風習習,讓江行雪不得不抬手扶住自己的草帽。  到了這裏,他才知道杜羨說的那句“玩遊輪”不是隨口胡說,眼前真停了一輛豪華遊輪正亮著燈光。  見到杜父杜母,江行雪站在杜羨身邊,跟著問好。  杜母關心他:“最近杜羨有沒有帶你到處走走?”  江行雪不給杜羨拆台,應和道:“嗯,我很開心。”  他記性好,杜羨在飛機上和他說了一股腦說了許多人事,他現在記得一清二楚,遇上的都能禮貌地打上招呼。  杜家的親戚們看他和杜羨待在一起,不免多看了他幾眼。杜羨把他護在後麵,有意無意地擋著些視線。  杜羨的小表姐好奇:“他是你朋友嗎?”  杜羨沒明說,敷衍地點點頭,他一直打算等瞞不住了,誰把這樁事搞出來的,就讓誰和親戚們說去。  小表姐出落得明豔端莊,拎著個藍色絲綢邊的手提袋,見杜羨這麽回應,沒繼續追問下去。  她把手提袋遞給杜羨,道:“到時候大家都圍著給你送禮,我懶得夾在裏麵裝模作樣了,幹脆先送給你。前幾天姑媽那兒沒說要你一起來,我還以為你今年要獨自過生日。”  杜羨笑:“我媽昨天聯係的我,她本來以為我不肯來,和我隨便一提。”  “以前有這種場合,你確實不怎麽愛摻和,這回給了誰的麵子?”  “為了收禮物而已。”杜羨說。  他的小表姐沒多寒暄,很快不緊不慢地走去劇院看表演。  江行雪訕訕:“你最近生日嗎?”  “嗯,過兩天。”杜羨情緒平平。  看樣子,好多人都給杜羨準備好了生日禮物,可自己往常受杜羨照顧,還兩手空空跟在他邊上。  杜羨道:“你在琢磨著要補給我禮物?”  “唔……”江行雪搞不懂,杜羨是有讀心術嗎,自己在盤算什麽都可以了解得一清二楚。  “平時我看中了什麽全直接買了,什麽也不缺,更不期待收禮物,那套說辭是搪塞人的。這裏多數是禮尚往來,你和我低頭不見抬頭見,不談什麽人情交易,也不用刻意維係距離,送什麽?”  “我沒有什麽能送你的。”江行雪實話實說。  “說得好可憐,像我克扣了你的零花錢。”杜羨漫不經心地笑了下。  江行雪急忙搖頭:“沒有,完全花不光。”  “花不光就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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