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一站由段旭擔任主嘉賓, 帶領其他四位嘉賓參觀自己的母校華國戲劇學院。　　開拍這天, 他早早地等在門口, 迎接由四位嘉賓組成的“體驗團”。　　實際上嘉賓們早就碰過頭，然而為了渲染節目效果，四輛車特意從路上轉了一圈，裝作先後到達的樣子。　　按照咖位, 第一個到的是夏焱。　　夏焱穿著一身咖色運動服，表現得活躍好動, 一下車就問東問西, 驚歎連連。　　段旭像個成熟穩重的大家長一樣，耐心地解答他的問題，同時把控著拍攝節奏，盡可能地把焦點拉到自己身上。　　兩個人的配合使得開場鏡頭有了很好的效果。　　第二個到的是亦清塵。　　嚴格來說, 亦清塵隻能算半個娛樂圈的人。這是他第一次在鏡頭前亮相，在此之前他一直作為“著名作詞人”“年輕有為的演奏家”活在打歌榜、微博、自媒體和粉絲們的yy中。　　由於出色的外表、優秀的填詞能力以及低調的風格, 即使他從來不做營銷，還是吸引了一大批粉絲, 其中大多數還是有文化、有格調的那種。　　真要論起來，他的咖位並不比唐宋低。不知道節目組怎麽考慮的, 把他安排在了唐宋前麵。　　也許是為了讓他中和一下夏焱炒得過熱的場子。　　目的也確實達到了，亦清塵到了之後就像個人形降溫器，清清冷冷地站在那裏，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　　段旭為了展現顧全大局的人設，千方百計找話題，得到的回應都是“嗯”。　　就連攝像機都感受到了場麵的尷尬。　　許導在對講機裏喊：“唐老師在幾號位呀？讓唐老師提前出場吧！”　　在眾人的期盼中，唐宋很快就到了。　　今天他特意穿上了華戲的校服，劉海稍稍剪齊，頭頂理順，像個幹淨自然的大學生。　　陽光下，他從車上走下來，仿佛自帶bgm那是一段關於青春和美麗的旋律。　　嘉賓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放到了他身上，過往的學生也紛紛看過來，就像發現了剛剛轉學來的校草。　　三架攝像機從不同角度拍這下了一幕。　　夏焱上來就是一波彩虹屁：“唐哥居然特意穿了華戲的校服！哇塞，還是第一次看到唐哥穿白衣服，大寫的帥！”　　麵對攝像機，唐宋配合地眨眨眼，“你想穿嗎？叫聲哥，哥給你一件。”為了不顯著自己太過出頭，他讓魏大江準備了五件，連姚心心都沒忽略。　　“哥！”夏焱半點遲疑都沒有。　　段旭插過來，像是很熟的朋友一樣給了他一拳，“你小子怎麽一點骨氣都沒有？”　　夏焱嘿嘿一笑，撓撓那頭短發茬，表現得像個毫無心機的大男孩。　　唐宋的目光閃了閃，眼前不由浮現出沈磊的臉。　　沈磊的頭發也很短，尤其是當年上學的時候，打完球隨便找個水籠頭衝一衝，然後像個大號年糕似的往他身上蹭，美其名曰省毛巾，實際就是為了占便宜。　　段旭把手搭在他肩上，笑容爽朗，“唐唐想得真周到，校服都準備好了。看來我絞盡腦汁給大家準備的‘驚喜’沒了用武之地。”　　唐宋聽出來了，這話是在給他挖坑。　　他側過身，不著痕跡地拂開段旭的手，笑得溫和無害，“旭哥太高看我了，我就是騙三火弟弟叫一聲哥哥，哪裏還能真給他準備一件？”　　“啊？唐哥是在騙我？”夏焱眼睛瞪圓，嘴巴微張，吃驚又懊惱。　　唐宋遞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小子演技不錯。然後看向段旭，笑眯眯：“所以，旭哥的驚喜還在哦。”　　段旭的笑僵在臉上。　　夏焱朝他伸出手，“這回我可不那麽傻了，衣服先拿出來再叫哥。”　　段旭的臉更僵了。　　導演組看出了這邊的暗潮洶湧，再次救場：“姚心心到哪兒了？讓姚心心上！”　　之所以安排她最後一個出場，並不是因為她咖位高，而是考慮到她是唯一的女性，又是漂亮的新麵孔，很容易製造話題。　　事實也的確如此。　　姚心心今天的造型一看就是請了行家指點過白色長裙，粉嫩的小板鞋，原本嫵媚的波浪長發自然拉直，薄薄的空氣劉海下一雙靈動的眼睛仿佛含著水氣，楚楚動人。　　夏焱沒有說話。　　亦清塵沒有說話。　　段旭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有說話。　　空氣一片安靜。　　許導在耳麥裏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唐哥，您跟心心打個招呼唄！”　　好吧。　　唐宋上前，微笑，“這位是新轉學的校花嗎？”　　姚心心甜甜一笑，表情無懈可擊，“那您一定是成績優異、人品出眾的校草嘍？”　　彼此相視一笑，都挺想吐的。　　更過分的是，這一段播出的時候背景居然做成了粉紅色，半空中飄著五彩泡泡和怦怦跳的小心心。倆人頭頂飄著一串做作的文字：“這就是傳說中的校花校草一見鍾情嗎？”　　呃，更想吐了。　　時間回到拍攝現場。　　利用這點空檔，段旭的助理用飛一般的速度從學校後勤處買來四件白t恤。　　段旭裝作是自己隨身攜帶的樣子，給了夏焱一件，亦清塵一件，還有一件女款的拿給姚心心。　　看著姚心心漂亮的白裙子，他體貼地說：“心心穿著裙子不方便，這件衣服留作紀念好了，不用換。”　　在所有人都以為姚心心一定會就坡下驢的時候，她嬌嬌柔柔地笑笑，說：“這怎麽可以呢，咱們是一個團隊，我雖然是女孩子卻不能處處讓大家照顧，更不能脫離集體。”　　一句話說得段旭各種尷尬，姚心心卻為自己拉了一波好感。這段播出時彈幕上一水的誇讚。　　“小姐姐好看不嬌氣，鎖了鎖了。”　　“天哪，這是什麽神仙姐姐？漫畫裏走出來的校花嗎？三分鍾！我要知道她的所有！”　　“賭一根黃瓜，這姐們要紅。”　　……　　姚心心有今世傳媒做後盾，炒作的本事一流，各種通稿砸下去，#今世傳媒總裁千金華麗出道#這個話題在熱搜榜掛了一個星期。　　段旭在這個圈子裏混了二十年，有手段有脾氣，怎麽可能容忍她踩著自己往上爬？　　緊接著，#段旭紳士遞衣服#、#姚心心拒絕段旭#兩個話題齊齊刷上熱搜。　　接下來就是兩邊互相指責，節目中的細節被無限放大，進而曲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編出無數內心戲。　　很快，段旭和姚心心的暗戰就變成了世紀先鋒和今世傳媒兩大娛樂公司之間的較量。手腕模式不斷升級，結果就是把段旭和姚心心都炒熱了。　　段旭有了更多年輕的粉絲，姚心心也以無比強勢的姿態進入了公眾的視線。　　在內行看來，這場互利共贏的炒作就像兩家商量好的。　　唐宋聚精會神地盯這波操作，就像在看學術大牛的研究報告，長見識了。　　時間退回拍攝當天。　　姚心心拿到校服後特意回到車上換，連帶著把裙子、鞋子、妝容和發型都換了一遍。　　夏焱嫌麻煩，大大咧咧地撩起衣服就要脫。　　亦清塵壓住他的手，說了開機以來的第一句話：“有女士在。”話是這樣說，可他從始至終看都沒看在場的女編導們一眼。　　夏焱對誰都挺熱情的，偏偏看亦清塵不順眼。對方越是阻止，他越要當著眾人的麵換。　　當然，為了避免播出後被觀眾diss，他特意避到唐宋身後，脫衣服，露腹肌，年輕而有料的身材展露無餘。　　攝像師就像打了雞血似的前前後後卡了好幾個特寫。　　亦清塵的氣場生生地把節目組從初秋帶到了冬至。　　最後還是段旭站出來打圓場，熱情周到地向嘉賓們介紹起了華戲的校服。　　此時他們身上穿的是秋季款白色長t，左胸印著校徽和“華國戲劇學院”的字樣。後背有一個雲朵形狀的框框，是特意留給學生塗鴉的。　　段旭邊走邊介紹。　　唐宋看著他的後背，不自覺地想起了曾經在華戲“陪讀”的日子。　　他上高中時成績好，又有特長，還沒參加高考就已經被b大提前錄取。　　沈磊就不一樣了，遇到唐宋之前他連導數是什麽都搞不清楚，哪次模擬考到了四百分，沈天成會高興得給全集團的員工漲薪水。　　這種情況下，沈磊想要和唐宋上同一所大學就是天方夜譚沈天成是不可能捐一棟教學樓給他換名額的。不是捐不起，而是不想讓他養成走捷徑的習慣。　　因此，沈磊隻能退而求其次，決定跟唐宋考上同一個城市，這才走了藝術生的路子。他對於職業的選擇沒什麽想法，是做總裁還是演戲對他來說沒有區別。　　唐宋就不同了。他從小就有明確的目標，並堅信：“付出才會有回報，付出一定會有回報，如果暫時沒有就是因為付出得不夠。”　　這樣上進又要強的小唐宋看著沈磊一天到晚不好好上課，穿越半個城市來找自己就很惱火。　　鬧脾氣沒有用，吵架沈磊就打哈哈。唐宋氣得吃了十包qq糖，終於讓他想出來一個絕招陪他上課。　　沈磊的專業特殊，課程選擇相對自由，剛好可以跟唐宋的課程表錯開。　　每天沈磊就像接送媳婦上下班一樣，華戲有課就把唐宋接過來，上完再送回b大。真要算起來，唐宋在華戲的時間比在b大都長。　　這所學校處處都沾染著他們的回憶。　　t恤上的空白讓唐宋想起了當年兩個人的塗鴉沈磊背後是“唐先生的darling”，唐宋背後是“沈先生的小寶貝”。　　籃球場上，段旭滔滔不絕地吹噓著當年的自己有多厲害，還煞有介事地投了個籃。　　看著他擺拍意味十足的動作，唐宋眼前不由地浮現出沈磊帥氣的側影，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隆起的肱二頭肌隻有他知道其中隱藏著怎樣的力量。　　幾乎每個周末他和沈磊都會在這裏消磨大半天，沈磊打球，他就坐在梧桐樹下看書。　　這也是他第一次和白婷婷相遇的地方。那時候白婷婷是沈磊的小粉絲，還轟轟烈烈地追求過沈磊，後來意外地和他成了好閨蜜。　　隨著段旭的引領，節目組來到小劇場。　　記憶中的舞台變得有些陳舊，紅絨坐椅也不像當年那樣鮮豔。好在，空氣中的味道、陽光撒進來的感覺依舊沒變。　　這是兩個人待得最多的地方。在這裏，他陪著沈磊看劇，和沈磊一起排戲，嗯……還發生過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想到那次意外而又難忘的親密，唐宋不由地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