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真叫人心碎的聲音,連續十幾通了都沒人接,那方在幹什麽呢?現在是晚上八點二十六分,飯應該吃了,或者是在洗澡沒聽見?嗯,對,肯定是這樣。木瑟為自己列出不容推翻的理由,一臉可憐相的盯著時間一秒秒跳過。十五分鍾,這澡應該洗完了。他欣慰想想,繼續撥那號碼,嘟——嘟——依然是心碎聲,他在幹嘛呢居然不接我電話!木瑟氣呼呼的喘著細氣,腦子不消停的想著那方人此時可能的行為,越想越天馬行空,臉色越白——他,他不會是出事了吧!“誒木瑟你個烏鴉嘴,沒事咒人家出事幹嘛,道德敗壞了!”在木瑟打第二通電話詢問之後,那頭的年輕男人無奈道:“今天是他女朋友生日,倆人浪漫去了,怎麽可能接你電話。我說你呀你,人家男女朋友直接感情甜甜蜜蜜的,你瞎摻合什麽呀?非得棒打鴛鴦了你才高興啊?行了,咱甭理他們,愛怎麽著怎麽著,嗯?”木瑟吸鼻子,不甘不願不死心:“是我先看上他的。”“個屁!”那頭忍不住罵了:“你個榆木腦袋,我真想拆來看裏麵都裝了什麽狗屁東西了!喔,你看上了就是你的了,呸!你怎麽不去美國當總統去啊!你不也是說那位置坐著挺爽的麽!你這人怎麽這麽沒有道德心啊你!好好的一直男你非要掰彎,掰不彎你還得怪人家,靠!你過來,老子現在就想抽你!”“誰說掰不彎了?”木瑟小聲反駁:“你都不幫我,你要是幫我了,我早把他掰成圓圈了……”“哇操你還有理了你!滾!以後被給老子打電話,愛怎麽地怎麽地,老子不認識你這沒臉沒皮的東西!”那頭火冒三丈,說完就掛線了。木瑟盯著電話看了半晌,哭了,縮進被下小聲的哭,專心的哭,一邊哭一邊罵文行你個混蛋,我就喜歡他怎麽著,他是像鋼鐵一直硬直怎麽著,有女朋友怎麽著,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他,喜歡犯法了啊!隔天中午,中年的護士阿姨來給木瑟量脈搏,拍拍他苦悶的臉笑:“這眼睛怎麽了,跟倆金魚眼似的,昨晚偷偷幹嘛去了?”“沒。”木瑟虛弱的回答,“阿姨,我想吃田雞粥。”阿姨歎一下,這生病了沒人照顧是挺可憐的,看他希冀的眼神,心一軟,就道:“等會兒我查一下,好像醫院附近有家專門煲粥的。”“謝謝。”木瑟沒力氣笑,隻眨眨眼。阿姨拿著本子出去了,帶上門剛一轉身,被眼前細挑的身影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喲,這誰家的小孩兒啊長得這麽俊的,一頭時髦的毛茸茸的板栗色頭發,小麥色的緊致皮膚,出眾的五官,嘴唇紅潤潤的……“阿姨,請問木瑟是住這間房麽?”少年推開一步,笑容可掬的問。阿姨驚歎的羨慕:要咱家的孩子也長成這樣該多好,早當明星去了。“是,你是他朋友?他剛醒,還想吃田雞粥呢,我正想打電話給他叫個外賣。”她邊說邊指指工作牌,表示自己工作中,不方便假公濟私。少年漂亮的狐狸眼一瞪,又笑眯眯的點頭道了謝。“不敢麻煩您,我去買就行了,對了,他什麽病?”“發高燒,中暑了,你來了正好,他心情不太好,你跟他聊聊天。”阿姨交代罷,繼續自己的工作了。少年盯著門板,嘴角抽了一下,一直挺直的背脊也似乎跨了些,深呼吸了好幾下,甩甩頭,把手上的背包甩到背上,扭開門——聞聲而望的木瑟呆滯的望向門口,手指顫悠悠的抬起來,嘶聲喊:你,你,你怎麽會來這裏!“木瑟,我很想你!”少年哀怨的撲到他身上,俊俏的臉上似乎載著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滄桑,讓人不忍目睹,聲音哽咽:“木木,你別不理人家,人家錯了,以後再也不凶你了……”抽一個鼻子,“瑟瑟,跟我回去吧,回家了我給你洗衣做飯,把你侍候得好好的……”“滾!”木瑟激動得幾乎要窒息——給怒的,用勁氣力想把少年扒拉開,結果鬧得自己氣血上湧,腦子裏一陣黑暗,他,活生生厥過去了。“木瑟!”少年一慌,捉住他單薄的肩使勁的搖,就差沒把人骨架給搖散了。“木瑟,你醒醒啊,快醒醒!不醒我就把你扔出窗外去!”木瑟一哆嗦,哪還有功夫暈,趕緊叫一聲表示自己已經醒來。少年眯眼一笑,捏他的臉:真乖,我給你買白粥去。我想吃田雞……粥。木瑟在淫威下屈服了,敢怒不敢言。第115章 番外 木瑟再睡會兒 09這是一輛短途煤車的末尾,乘客除了黑乎乎的煤塊外,還有兩個少年——準確說來,是一個姿容出眾的少年和一個顧影自憐的小青年。小青年木瑟耷拉著腦袋,可憐巴巴地望著道路兩旁風馳而去的景物,蒼白細瘦的手搭在窗邊上,大有跳車逃跑的衝動。“木瑟乖,媽媽說好孩子不能學超人。”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毫不掩飾的戲謔和嘲笑,“不過,你要是真想跳車玩玩,我海華絲能費心費力給你找氣囊的,誒,誰叫我天生善良呢,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你什麽意思?誰是人善誰是馬善啊啊啊!木瑟當然不會明目張膽著問,他天生就有弱小動物自保的直覺,所以他隻是狠狠的把少年腹誹得千瘡百孔遺臭萬年,然後埋頭伏在背包上,閉上眼睛開始自我安慰:蘇柳書在世人眼中,一直被看作愚癡,好似在帝王身邊取笑逗樂的呆子,隻會插科打諢說些無聊的蠢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之間其實是有差距的,我知道。想到這,木瑟偷偷的、欣慰的噙起笑,調整了一下姿勢。心中哼起那支削蘋果的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車軌起伏連綿的韻律擾亂了他的美夢,就在他渾渾噩噩沒完沒了的削蘋果時,腦門被狠cel了一下,立即條件反射的蹦起來,怒視罪魁禍首——蘇柳書你他娘的越來越放肆了!別以為老子不發威就當老子是麵團貓了,把老子惹急了老子親手送你下地獄!“木木,你好凶喔,嚇死人家了。”少年的語氣哽咽著委屈著,臉上卻是似笑非笑的興味表情,伸臂勾上他纖瘦的腰肢,曖昧地在他耳邊吐氣,“木瑟,晚上一起睡覺吧,一個人好孤獨呢。”木瑟氣息紊亂的眯著眼,下意識就抬手掩耳,餘眼覷到少年狡黠的笑容,頓時如被冰水傾頭淋下,心底哀切泣嚎:人有人的媽,妖有妖的媽,這小妖他媽的貴姓啊!少年明媚的眼冷冷盯著他愁苦的臉,輕嗤了聲,把腿駕到對麵的空位,兩臂抱胸的閉眼睡覺,再也沒有跟他搭過話。木瑟暗自欣喜,小心翼翼的戴上耳機,單曲循環聽崔健吼一無所有,狀態憤青得無以複加,恨不得踩上桌子扯嗓子——告訴你我等了很久,告訴你我最後的要求,我要抓起你的雙手,你這就跟我走……他不知道,少年的眼簾微掀,沉靜的視線一直絞在他一目了然的臉上。煤車的終點站是一個名字古怪的小鎮——鼓尾鎮,木瑟站在鐵軌邊研究中國地圖,望眼欲穿想找出這小鎮的地理位置。少年忍無可忍的扯過地圖,撕拉拉幾下解剖成彩色碎片,兜上木瑟的肩膀踏上鐵軌,同步走了十來分鍾,他木然的望向隻有一條街的灰溜溜的小鎮,斷然道:“明天回城!”“要回你自己回,我還要到處看看。”木瑟忿忿道。靠!誰叫他跟來的!嬌生慣養跟繡花枕頭似的,中看不中用。少年斜睨他一眼,嘴角勾起誌在必得的笑。木瑟心跳加速了,迅速回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沒發覺有何不妥的地方,於是又安心了:保持警惕,勤於防範,諒他也不敢怎麽樣。花了二十分鍾轉遍了整座小鎮,終於找到一間比較像樣的旅館——有電熱水器和吊扇。因少年的強製施壓,木瑟不得不屈服在淫威下,跟他合住一間隻有一張雙人床的房間,放下包,他忙不迭翻出幹淨的衣褲去洗澡。衛生間很簡陋狹窄,塑料門板看起來非常不結實,他一邊盯著門,一邊膽戰心驚的淋熱水——他體虛,熱水能讓他精神些,想快點出去,又舍不得落在身上的舒適的溫度,於是這澡洗得很糾結很長久,愁並痛快著。待他神精氣爽開門時,發現少年並未在房裏,坐著等了十來分鍾,少年拎了兩份飯盒回來了,語氣嫌惡的抱怨道:“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快餐都沒有,隻有油膩膩的炒米粉!”“啊!我喜歡吃炒米粉。”木瑟自動忽略他的話,眉開眼笑的打開一份,津津有味的吃將起來。少年臭著臉湊過去,故意伸舌頭舔一下他的筷子,抬眼挑釁的睨他。木瑟如吞了蒼蠅,再也無法津津有味了,不動聲色的把他舔過的地方向後轉,自欺欺人食如嚼蠟的繼續吃。少年氣呼呼的踢他一腳,轉身進衛生間,那塑料門被強勁的一甩後,搖搖欲墜了。木瑟趁機迅速的吃完粉,躡手躡腳的帶上門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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