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見豆老能一聽自己說要讓他幹活,都發出了雞叫聲,嗓子都快喊破了。


    不由得莞爾一笑,故意逗他:


    “瞧你這孩子,一聽見老姨讓你幹活,你就這麽開心?


    早知道你居然這麽喜歡幹活,你乍一來的時候,我就讓你幹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行了,啥也別說了,打明天起,你就跟著你表弟一起進山去撿柴火吧。


    估計這些天你待得也是五脊六獸的,正好出去鬆鬆筋骨。


    哎呦,這冬天呢,說來就來,柴火還都還沒準備夠呢。


    說起來呀,你老姨夫整天倒是漫山遍野地出去打獵不在家,人家凍不凍的不知道。


    但咱們娘幾個,柴火要是不夠,那指定是要挨凍的。


    去吧,去跟你表弟他們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明天你們到底想啥時候進山。


    我也好給你們準備點幹糧帶著。”


    啊還要進山?


    豆老能一想到他曾經跟他爹進山的經曆,臉都抽吧起來了。


    光是爬山,都能把人給累死,別說還得跟著撿柴火了。


    他苦瓜著臉跟小乖央求:


    “老姨,我不想進山跟表弟他們一起撿柴火,明天我還尋思著睡個早覺呢。


    老姨,我不去行不行啊?”


    天寶鎮這地方,一般都稱呼母親的小妹妹為老姨,很少叫小姨的。


    小乖一聽臉就沉下來了:


    “你如果要是想自己一個人回你家住去,那你可以不幫著撿柴火。


    但你要想在老姨家待著,老姨家啥條件你也看見了。


    可養不起閑人呢。


    你不去幫忙撿柴火,到時候可不光沒飯吃,還沒熱乎炕睡呦。


    你想明白了嗎?


    是想繼續留在老姨家裏,但是得跟你表弟他們一起出去幹活?


    還是想單獨一個人回你原來的家,你自己養活自己?”


    豆老能這時候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疼愛他的爹娘剛沒,他還在痛苦迷茫之中沒有走出來呢,結果以往疼愛他的老姨也變了一副嘴臉。


    這讓他有點無所適從。


    因此局促不安地囁嚅道:


    “可,可我娘說,我爹留下來錢了,足夠我吃喝到成年的。我,我不想回家一個人住,可我也不想幹活!”


    小乖都快被這蠢外甥給氣樂了,一拍桌子:


    “就你爹給你留的那點子錢,夠幹個屁呀?


    我就問你,難道你除了吃飯穿衣裳,以後就不娶媳婦,不養家糊口了嗎?


    你爹給你留的錢再多,可他也隻不過就是個普通獵戶,頂大天去了,又能給你留下多少?


    他要是個地主老財,說不定能給你留個金山銀山,夠你吃喝花用一輩子,萬事不愁。


    可就憑你爹留的這點錢,也就僅夠你吃個二三年的。


    還得說你收著肚皮吃。


    不然,但凡你放開肚皮吃的多點,都不夠用。


    那我問你,過了二三年以後,你成年了,你再吃什麽喝什麽?


    你跟我說!


    我但凡是個有錢的,我倒是願意供著你吃喝。


    可問題是,我有錢嗎?


    我的錢,每一分都是你老姨夫辛辛苦苦起五更爬半夜、頂風冒雪打獵掙來的。


    他的錢,是要給他自己的孩子花用的。


    能花到你身上嗎?


    沒看就這麽幾天時間,他就變顏變色的不高興你在這兒白吃白喝了。


    你可快長點心吧,自己個也出息點!


    你記住,你爹娘已經沒了,現在除了我還能管管你,再沒人拿你當回事兒,更沒人肯管你了。


    你再不爭氣,再不學點謀生手段,將來我如果嘎嘣一下也跟你爹你娘一樣沒了,你還不擎等著餓死凍死啊!


    好了,該說的我已經都跟你說了,你自己個考慮吧。


    是想仍舊這麽渾渾噩噩地過個二三年,吃喝不愁的日子。


    等你爹留給你的錢花用完了,被你老姨夫趕出家門,最後因為沒有謀生手段,凍餓而死?


    還是現在就老老實實地跟你表弟他們學學怎麽幹活,辛苦點,自己掙來吃的喝的。


    到以後,也好掌握一門謀生手段,等你到了歲數,用你爹留給的這些錢,娶個大胖媳婦,生幾個胖娃娃,老婆孩子熱炕頭,美滋滋地小日子過著,也好讓你爹和你娘在九泉之下看了心裏高興?


    這兩條道,你自己選吧。


    選好了,明天早晨告訴我。我好決定以後該怎麽對待你。


    是對待一個在我們家借住二三年就狼狽離開的親戚?


    還是對待一個將來能頂門立戶,自立自強的大外甥?


    我且得好好琢磨琢磨。”


    說完沒等豆老能再說出來啥話呢,就跟攆蒼蠅一樣,把豆老能給攆出去了。


    攆完豆老能,小乖站在門裏,深深歎了口氣,為了激勵大外甥能立起來,她也算是拚盡全力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都跟豆老能揉碎掰爛講明白了,至於說豆老能這孩子最終能不能領悟到她的這一番良苦用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這孩子就是個缺心眼的,自己還能指望他什麽呢?


    豆老能站在緊閉的門前,眼淚汪汪地歎了口氣。


    他其實很想告訴給小乖知道,他爹給他留的,可不是小乖看到的那麽一點錢而已。


    而是留給他好多好多。


    至於說為啥豆父作為一個獵戶,能給兒子留下那麽多錢財呢?


    這是因為豆父的祖輩,都是打金人。


    倒是幹的買賣不算大,基本上就是挑著根扁擔,兩頭的工具箱裏裝上必備的打金工具。


    走街串巷吆喝著,有人拿金銀過來,他們就按照對方的要求,打出合適的首飾來。


    太複雜的樣式當然沒有,多是一些普通飾品,啥戒指手鐲耳墜子的。


    久而久之,也不曉得在哪一輩先人那裏,還學會了一門摻假的技術。


    能當著顧客的麵,以假換真。當然他們也沒那麽大的膽子,把人家的金銀全部給更換掉。


    真要是全給換成假的,一旦被發現了,壞了口碑,他們以後在這行可就不能幹了。


    隻是每次換一小丟丟。


    隻是就這一小丟丟,積少成多,幾輩人做下來,那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到了豆父這一輩,家裏就他一個獨子,偏生世道還亂了起來,老百姓民不聊生,哪裏會有多少人來打金呢。


    加上豆父這人手拙,拚了命,也就能打出來幾款比較老套的花樣子來。


    再多的,他不會。


    這可要了老命嘍。


    傳了多少代的手藝,居然眼瞅著在豆父手裏就要斷了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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