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和尚那也是曾經在江湖上混的老油條了,如何看不明白佟修的打算。


    暗恨自己這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且等自己以後發達了的,非得讓這幫子人也嚐嚐被人當驢一樣,沒日沒夜幹活的滋味。


    沒忍住衝佟修使勁翻了個白眼:


    “不是說需要做的東西著急用嗎?那還不快著點幹活,磨蹭啥呢?”


    佟修看了因和尚這樣也是無語,就說這是啥人呢?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擱那兒撒潑打滾地躺平擺爛不幹活的。


    到現在被劉賢這麽一嚇唬,反倒是來那勤快勁兒了,還催上自己了。


    罷了,自己就不跟這混人一般見識了。


    難得他現如今在劉賢的逼迫下,願意聽話幹活,那就抓緊幹吧。


    劉賢手按著腰間的槍,見了因和尚終於老實了:


    “你們倆忙吧,有啥需要我幫忙的,吱聲啊!”


    其實造假這活兒劉賢還真就幹不了,臨走之前之所以說上這麽一句話,純粹是為了震懾了因和尚,讓這家夥別總想著偷懶的。


    了因和尚自然也知道劉賢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心裏老大不樂意了,但麵上也不敢表露出來對劉賢有不滿情緒。


    隻是皮笑肉不笑地對劉賢一揮手:


    “行嘞,您慢走哎!”


    等劉賢出去了,了因和尚這才嘟嘟囔囔地嘀咕道:


    “娘了個腿滴,想當年佛爺風光的時候,就這種小混子,給我提鞋都不配。


    麻蛋的,也就是現如今佛爺我落難了,不得不受著這窩囊氣。


    唉,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他剛嘀咕完,就見從門外鬼鬼祟祟地進來一個人。


    是誰呢?


    了因和尚的小徒弟鳴禪。


    要說鳴禪咋來了呢?


    他過來是想學了因這造假的技術的。


    過去在廟裏的時候,鳴禪伺候了因和尚吃喝拉撒的。


    知道了因這和尚是假的,也知道這人估摸著有點啥本事。


    要不然不能在這麽點個小廟裏,還能掏出那麽大一筆錢,買個人來伺候他。


    但卻不知道了因和尚居然這麽能耐,造假還能造得這麽逼真。


    這要是自己個把這本事給學會了,是不是以後一輩子都不用愁了,吃香的喝辣的,還會有人敬著自己。


    鳴禪就動上小心思了。


    前些日子了因和尚跟田癟穀一起做假良民證的時候,其實鳴禪就有心在旁邊偷學兩招。


    可因為假良民證事關重大,山寨沒用他過來伺候了因,而是單派了幾個穩妥的胡子,過來伺候的。


    把鳴禪氣得直咬牙,多好的學習機會呀,愣是連邊兒都沒挨著,啥也沒學成。


    這次在外頭聽人說,了因和尚又開始幫山寨做東西了。


    他偷偷摸摸就摸過來了。


    一進屋就躬著腰對了因和尚訴苦:


    “哎呦師父啊,這幾天沒在您跟前伺候,實在是這山寨不做人呢。


    一直拘著我,不讓我到您跟前來。


    您說說,我這一想到沒有我在您身邊伺候著,萬一您有個啥頭疼腦熱的,都沒人知道。


    哎呦,可把徒兒我給擔心壞了。


    這不,我看外頭沒人,偷摸過來看看您。


    您咋樣啊?


    哎呀,您瞅瞅,您這黑眼圈都出來了,顯見得是累著了呀。


    那啥,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


    師父您快好好歇歇,有啥活兒需要幹的,放著讓我來。


    您動動嘴就行了,我來動手。”


    要是個外人,聽了鳴禪說的這番話,指不定還得以為鳴禪多孝順了因呢。


    可了因知道鳴禪到底是啥意思。


    了因和尚把鳴禪買過來以後,看鳴禪伺候自己還真挺上心的,那時候,其實了因和尚有心想把自己這一身絕藝傳給他。


    了因和尚這輩子,能不能結婚生子都不一定了,他在這世間也沒啥牽掛。


    收了徒兒,教他點本事,也免得有一天自己死了,徒兒衣食無著不是。


    鳴禪總是喊自己一聲師父,那作為師父的自己,教孩子點安身立命的本事,這也算是全了彼此的師徒情分。


    可萬萬沒想到,了因和尚還沒等教鳴禪的,就到了山寨來了。


    要說也是巧了,就有一天了因和尚走到河邊,低頭正洗臉呢。


    冷不丁一抬頭,就看見水麵倒映著鳴禪猙獰的臉。


    鳴禪瞅自己的眼神,惡狠狠的,根本就沒有平時表現的那麽濡慕。


    也得說鳴禪畢竟年歲還小,隻知道隱瞞自己的小心思,不知道時刻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這一下露餡了,就被了因和尚給發現了端倪。


    了因和尚可不是個善茬,過去那些年,在外頭也不是白混的。


    見慣了人心險惡。


    一發現小徒弟鳴禪好像對自己懷有深深的惡意。


    就留意上了。


    這一留意,那鳴禪露出來的馬腳多了去了,簡直處處皆破綻。


    了因和尚百思不得其解呀。


    要說自己把鳴禪給買回來,其實等於是解救了鳴禪呢。


    不然像他長得這麽好看的小男孩兒,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給買走了,會落到啥境地,可不好說了。


    再者說,自己平時待他也不算苛刻。


    基本上自己吃啥,鳴禪吃啥。


    咋這孩子對自己有這麽大的恨意呢?


    不過既然想不明白,了因和尚也就不費那心思琢磨了。


    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大不了啥時候,再轉手把他給賣了就是了。


    所以鳴禪過來表現出對了因和尚日常起居的擔心,了因和尚那是半點沒被感動到。


    反而是被惡心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皺著眉頭直往外頭趕鳴禪:


    “我擱這兒好著呢,你不用擔心。


    你隻管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快走吧,這地方不是你這小孩子能待的地方,快走快走!”


    鳴禪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他這容貌,對中老年人更是一大殺器。


    隻要他做出委屈狀,一般情況下,都得安慰他幾句。


    萬萬沒想到,過去待他一向不錯的了因和尚,今天居然往外頭趕他。


    不由得愣在當地。


    哭喪著臉說道:


    “師父,徒兒實在放心不下您,您就讓徒兒待在這兒伺候您吧。”


    了因和尚現在是又累又困又餓又渴,哪兒有那耐心跟鳴禪糾纏呢。


    跟趕蒼蠅似的:


    “快走快走,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讓人家笑話。


    這兒不用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密令要的急,所以佟修也攆鳴禪:


    “小師父啊,不然你就先出去吧。


    我會在這兒好好照顧你師父的,你就別擔心了。”


    鳴禪咬了咬嘴唇,知道再說下去,估計也不會讓他留下來偷學手藝。


    不甘心地一咬牙:


    “那好吧,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們要是有啥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再喊我過來。”


    說完一扭頭,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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