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向前挪了挪,抬手捧了他的腦袋,同時輕聲說道:“如果你不是趙將軍,我連一根頭發都不會讓你碰。知道我為什麽要造程廷禮的反嗎?”趙將軍抬頭看著他,不知為何,忽然有點緊張:“說說,為什麽?”小鹿把嘴唇湊到了他的耳邊,用氣流般的聲音輕輕說道:“因為他睡了我。他養了二十年,我叫他幹爹,可是他睡了我。”說完這話,他的嘴唇蹭過趙將軍的麵頰,一隻手也托上了對方的下頜。手指用勁捏開了趙將軍的嘴,他低頭嚐了嚐對方的舌尖,然後繼續說道:“要麽和你睡,要麽和他睡,我選了你。你的意思呢?”趙將軍聽了這一番話,無端的有些激動——他一直在和程廷禮競爭,而小鹿的歸順,仿佛對他來講,也是一種勝利。“選我是你有眼光。”他得意的低笑:“程廷禮那個老東西,已經是過了時的人啦!”小鹿捧著他的臉又親了親,趙將軍的氣味還算潔淨,唇舌也是溫暖活潑,對於小鹿來講,親著倒是有些趣味的。單手向下慢慢扯開了趙將軍的睡袍前襟,小鹿垂下眼簾,見他藏著一身腱子肉,胸膛也是寬厚結實,唯獨有一點美中不足。手指捏著趙將軍的乳頭揪了揪,他抬眼望向趙將軍,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真他媽黑!”趙將軍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了,登時想笑,笑了一聲之後琢磨琢磨,又有些尷尬,雖然沒到惱羞成怒的程度,但的確是有點羞了。正當此時,小鹿又用力的扭了那小東西一把,隨即深深的俯下身,狠狠的吸了一口。趙將軍猝不及防,被他吸得又痛又癢,當即情不自禁的一哆嗦。趙將軍和小鹿廝混到了午夜時分。末了小鹿穿衣穿鞋,還是走了。趙將軍常年擺譜,已經沒有了送客的習慣。大模大樣的獨自坐在床上,他自己抬手捂著胸口揉了揉——小鹿對他的“黑”似乎是很有意見,對那兩粒小東西又吸又咬,惡狠狠的不留情,當時他沒覺怎的,現在才感到了疼痛。把這半宿的經曆又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趙將軍確定自己是幹出了那位鹿師長的血,不過回首往昔,“幹”的印象很少,他倒是感覺自己被那個鹿師長從頭到腳揉搓折騰了個遍。在小鹿麵前,他時常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是個美人,正在被對方揩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張嘴動了動酸痛的舌根,他想:“我有那麽招人愛嗎?”這個問題仿佛無解,盡管趙將軍一貫充滿自信,但也不敢大言不慚的斷定自己招人愛。把手伸進被窩裏撥了撥自己的命根子,命根子稀軟的,是被小鹿在臨走前擼了個幹淨。小鹿的屁股不禁幹,一雙手卻是十分的靈巧。趙將軍想起自己在快活之時,曾經當著小鹿的麵長久的哼哼唧唧了一通,那模樣想必是相當的不體麵。哼的時候光顧著樂了,如今樂完之後再一回想,趙將軍暗暗的有點臉紅,越想越感覺臊得慌。“這小子太邪性了。”他往被窩裏一鑽,心中暗暗的定了主意:“他要什麽我就給他什麽,趕緊把他打發走吧!”趙將軍不是情種,生平閱兔無數,無非是把它當個遊戲消遣。對待小兔崽子們,他不是特別的挑剔,隻要活潑漂亮,他就都能愛,所以第一眼見了小鹿,他理所當然的,也很愛。直到現在,他也還是認為小鹿美得出奇,問題是對方除了漂亮之外,各方麵都不甚符合他對理想愛人的要求。回首和小鹿共同度過的半夜時光,他簡直不知道他們哪個更像兔子——反正他老人家一覺醒來之後,還是渾身都疼。這樣的刺激,一年半載的來一次的就夠了,甚至趙將軍捫心自問,似乎再也不來都行,因為即便在做捫心自問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乳頭都還在隱隱作痛。於是在大年初八的上午,小鹿和叢山誌滿意得的踏上了歸途——他們所得的,超出了他們所求的。叢山知道趙將軍豪爽,但沒想到他這麽豪爽。小鹿開了那麽一張獅子大開口的單子,他居然就真給批了!除了物資支援,還有軍事支援。叢山也懷疑小鹿是同趙將軍做了肉體交易,因為小鹿的確是年輕漂亮,而趙將軍,風聞,也的確是好男風。不過縱是真有交易,交易額也該有個限度,趙將軍哪能容許小鹿漫天要價呢?叢山想不明白,也沒敢細問,隻知道自己這一趟是大勝而歸。而小鹿心曠神怡的坐在汽車裏,心情也很平靜。他付出了他所有的,得到了他想要的。這最初的一道溝坎跨過去,後麵的路就好走了。第三卷完 【第四卷 玉馬金堂】 第四十七章在這一年的西曆三月份,程世騰與白家的三小姐在天津舉行了婚禮。白家身為新貴,眼光也是相當之高的,對待程世騰,他們是滿意而又不滿意。滿意,是因為程世騰有著翩翩公子的外表,以及富不可測的身家,縱是再往上追溯,程家也是上等的門第,白程聯姻,白三小姐隻有高攀,絕不會是下嫁。至於不滿意,則是程世騰的名聲不甚好,至於怎麽個不好,老白心裏清楚,老白家有點年紀的女眷也清楚,唯獨未經人事的小姐們不清楚。其實程世騰若單是花天酒地倒也罷了,那本是闊少的通病,避免不了;問題是程世騰除了吃喝嫖賭之外,還有玩小子的嗜好。這個嗜好,老白聽說程廷禮也有,他們家是祖傳的喜歡玩兔子,可程廷禮關上家門悄悄的玩,到底玩到了什麽程度,他出去自己不提,老白也不好細問。滿意與不滿意相互抵消歸零,而白三小姐和程世騰見過幾麵之後,程世騰淡淡的,白三小姐卻是很動心。轉眼之間到了婚禮這日,程廷禮為兒子操辦了一場很熱烈的西洋式婚禮。程世騰還瘸著,所以對新娘子是背不得抱不得,夫婦兩個隻能是相攜著並肩下樓亮相。白三小姐提前受了家裏人的囑咐,表麵上看著是和程世騰手臂相挽,其實胳膊硬著,是在架著丈夫往下走。樓梯欄杆被百合玫瑰裝飾滿了,程世騰踏在紅毯上,一路像是順著花海向下顛簸。走到半路,他扭頭望了新娘子一眼,心裏忽然恍惚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落到了這麽一個場景裏麵,也不知道自己身邊這人是誰。新郎新娘的一舉一動都是受人矚目的,新郎在樓梯上看了新娘一眼,下方的賓客們也要喜氣洋洋的哄笑一場。於是程世騰轉向前方,風度很好的也微笑了。笑過之後,他扭頭又看了新娘一眼,在看之前的一瞬間裏,他生出錯覺,以為自己下一眼,會看見小鹿的臉。然而並沒有小鹿的臉,隻有新娘子粉紅粉白的麵頰,和又羞又笑又緊張的神情——緊張,是因為她怕丈夫東張西望,一條腿又不方便,會有一腳踏空的危險。這個時候新人正受萬眾矚目,踏空摔跤可就成大笑話了。程世騰平平安安的走下了長樓梯。接下來的婚禮也進行得很順利,他有條有理的按照步驟走,沒有鬧出半點紕漏,隻是一直有點耳鳴,仿佛自己和周遭這個花團錦簇的世界之間有一層隔膜,誰對他說話都是一片含糊的嗡嗡嗡,讓他須得認真傾聽,才能做出得體回答。程世騰其實已經給自己設計過了一場婚禮——一切都設計好了,隻待新人出現。那個婚禮才是他理想中的婚禮,他想自己在那個婚禮之中,一定不會耳鳴,一定看也看得清,聽也聽得清。在程世騰的婚禮當天,西河子一帶的戰火,又燃燒起來了。戰爭爆發之時,小鹿正在家裏試著開藥方子。他的家已經搬進了一處有花園有亭台的大宅院裏,他的隊伍也被他重新的整編歸置了一番。武魁等人各升一級,全成了團長,張春生雖然還是辦他的舊差事,但也頂了個副官長的名頭,每個月可以多得一份俸祿。除此之外,兵工廠也全麵恢複了生產,並且是大規模的生產。小鹿派了一個營的人馬,專門保護兵工廠對外的交通線。原料進得來,產品出得去,小鹿開始往山西綏遠等地賣步槍賣子彈。軍火生意,據小鹿看來,是容易做的,隻要東西好,自然有人買,對於緊俏的好槍,更是可以漫天要價,總能找到買主。有了錢,他便招兵,招來兵了,他把數目統計一番報給趙振聲將軍,再向趙將軍要一份軍餉。趙將軍自從和他春風一度之後,對他總像是既舊情難忘、又無顏相見,所以默默的挺大方,他每次要十成的軍餉,趙將軍總會忖度著給他六七成,總而言之,不好意思駁他的麵子。及至聽聞西河子一帶又開打了,他也按照當初的承諾,從綏遠派兵進入察哈爾地界,隨時預備著對小鹿進行支援。何若龍的舊部見狀,也就死心塌地的拜小鹿做了新一任大當家。不為別的,就為小鹿能給他們吃給他們穿給他們錢,小鹿身後還有一座姓趙的大靠山。後盾既是如此的堅硬,他們簡直完全沒了倒戈投降的必要,因為舊部的長官們雖然大多是土匪出身,但土匪有土匪的聰明和道理。過分的隨風倒,對於牆頭草也沒有好處,既然認準了這一股風,那就順著這股風長吧!至於何若龍——真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家夥惦記著他,這幾個人拚著性命回了一趟東河子,公然的找了小鹿,說是聽說何大哥病了,趁著過年,要來探望探望他。小鹿讓他們與何若龍見了麵。何若龍坐在床上,頭臉全都收拾得整潔幹淨,然而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幹脆就是一張蒼白麵皮繃在了骨頭上。見這幾個人來了,何若龍微笑,寒暄,讓他們自己搬椅子過來坐,看著他們的時候,眼睛裏亮晶晶的仿佛有淚,然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抬手向門口招了招,他讓小勤務兵給客人端茶端點心,手也是蒼白的,手背的薄皮下顯出粗大的指骨,手指頭略一動,關節清清楚楚的。有人抓了他的手攥一攥,手心很軟,先前的老繭全沒了,可見他這一雙手這些日子是有多閑。又有人問他到底得的是什麽病,他很誠實的答道:“不知道。”真是不知道,前一陣子有個大夫過來瞧了他,非說他是得了癆病。這話是上午說的,小鹿下午就又領回了一名新大夫。新大夫對他望聞問切,又說不是癆病。到了翌日清晨,又來了第三名大夫。第三名大夫拎了個畫著紅十字的小藥箱,身邊還有一名男不男女不女的看護婦做助手。這大夫顯然比前兩位都更講究科學,不但用聽診器聽了他的心肺,還抽了他幾管子血。帶著幾管子血告辭離去了,幾天之後大夫給了回信,也說不是癆病,但是強烈建議小鹿帶何若龍到現代化的大醫院裏做一次全身檢查,否則單是驗血和號脈的話,怕是不能保證準確的程度。小鹿也懂這個道理,但是他現在上哪兒去找現代化的大醫院呢?這些人見何若龍當真是病,而且在小鹿這裏,也的確是受到了很好的照顧,也就無話可說,隻能是告辭離去。出了何若龍的房門往外走,他們就見這宅子很明顯的分成了前後兩部分,前方有正院有跨院,格局規規矩矩的,是個見人的地方。而後方的房屋和花園子緊鄰了,明顯是女眷的居所。想起何若龍先前和鹿師長之間的恩怨情仇,這些人就暗暗的歎息,想何若龍這是被小鹿給當成少奶奶養起來了。何若龍都瘦成那樣了,鹿師長還肯留著他,可見這二人真不是鬧著玩,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壞,也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了。他們前腳一走,小鹿後腳進來了,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子。沉著臉走到床前,他用小銀勺攪了攪藥湯子,又舀起一小勺自己嚐了嚐。何若龍疲憊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仿佛是又無可奈何又不耐煩似的,輕聲說了一句:“不要亂嚐了,仔細藥死你!”小鹿不言語,自顧自的咂了咂嘴,然後說道:“今天這個還行,不苦,有點兒酸。”然後把碗向何若龍一遞,他直通通的命令道:“喝!”何若龍冷漠的一搖頭——他不是盲目的拒絕藥物,他隻是知道這藥喝了也白喝,白白的苦了自己的嘴。小鹿聽了這話,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大口,隨即抓住何若龍的頭發迫使他仰起頭,俯身一口堵住了他的嘴唇。強行將藥湯渡進了他的口中,小鹿抬頭又喝一口,低下頭再去嘴對嘴的喂。碗不大,藥湯子不過是三大口的量。喂完第三口之後,小鹿沒有立即抬頭,而是等著何若龍真把藥湯子咽下去了,才緩緩的直起了身。何若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同時就感覺眼前發花,視野也有些變形。閉著眼睛喘了口氣,他低聲冷笑:“不怕我真是癆病,傳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