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豐想了想,隨即笑了,低聲說道:“很好,恭喜。”金小豐邁步進樓,正是趕上陸家父子在互相貧嘴扯淡。陸雲端對托尼楊其人頗為不滿,順便攻擊了對方的金牙;陸雪征故意逗他,偏要唱個反調:“人家就是立刻破產了,那口牙都夠人家吃上一陣子飽飯的!”陸雲端快要不是父親的對手,這時也冷笑一聲:“哼,那他要是走夜路遇上劫匪,那口牙也夠他被人撕了嘴!”陸雪征忍著笑,忽然看到金小豐,便一招手:“過來!”金小豐乖乖的過去了:“幹爹,我回來了。”陸雪征一手摸上他的後腦勺向下扳,一手捏開他的嘴看了看,然後轉向陸雲端說道:“我聽家棟說你夜裏吃糖不刷牙齒,這可不行。看你哥哥牙口多好,你得學你哥哥!”陸雲端坐直了身體:“家棟又對你嚼舌頭了?”隨即他向後靠去,自言自語的咕噥:“這個欠揍的,像個小娘們兒一樣天天扯閑話!”陸雪征鬆手拍了拍金小豐的臉,然後笑道:“他也大了,什麽不知道?你再打他,不怕他記仇?”陸雲端一瞪眼睛,老氣橫秋的說道:“他敢!”陸雪征在金小豐身上拍了一巴掌:“回房去換身衣裳,然後下來陪我!”金小豐被他捏的下巴挺疼,聽了這話,連忙撤退。第196章 丁家逸事丁朋五租了一間小小公寓,預備結婚,可同時又對陸雪征嬉皮笑臉的,讓幹爹把樓下他那間屋子留著,看他那意思,好像隔三差五的還打算回來住幾宿。陸雪征看他最近精心裝飾,騷的可笑,就忍不住逗他:“你都在外麵有小家庭了,還往回跑什麽?幹爹不缺你一個孝敬,你放心出去過日子吧!”丁朋五打扮的油頭粉麵的,彎腰陪笑:“幹爹,我……我在家裏住慣了,反正家裏人口也不多,您就把間那屋子留給我吧。”陸雪征不置可否的一點頭,隨即又問:“你是走了,那啞巴和大福呢?”啞巴自然就是啞巴,大福姓周,則是丁朋五的保鏢。周大福和丁朋五是過命的交情,雖有主仆之分,其實情如兄弟。丁朋五笑道:“我那公寓太小,大福還得留在這兒住,啞巴跟我一起走。”陸雪征笑了一聲,心想丁朋五還挺貪,可是把一男一女放一處養著,那不出事?不過陸雪征雖然有這個隱憂,卻也沒說什麽。他閑歸閑,可絕不管幹兒子的家務事。丁朋五的小女朋友今年隻得十六歲,娘家姓萬,出身於一個破落戶大家庭,生的麵目俊俏,口齒伶俐。她擔著大小姐的虛名,其實窮的從骨頭裏往外透寒氣,實在過不得了,索性拋卻小姐身份,自作主張的跟了丁朋五。她從小在那複雜家庭中成長,年紀不大,心眼不少,早看出丁朋五是個花花公子,故而不見兔子不撒鷹,把褲腰帶係的很緊。而丁朋五看得見吃不著,果然心癢難捱,急急忙忙的便要把對方娶進家來,以償心願。萬小姐為了嫁給丁朋五,和家庭鬧了決裂。萬家長輩不肯出席婚禮,這倒正中了丁朋五的下懷——萬家人多,若真是全來了,他還嫌招待麻煩呢!馬馬虎虎的舉行過一場婚禮,萬小姐穿著華服,戴著鑽戒,乘坐汽車從飯店回了家。哪知一進家門,忽然發現家裏多了個人,而且還是個啞巴!萬小姐苦苦追求著清靜自由的生活,滿以為自己這回可以如願了,故而此刻望著麵前的啞巴,她是分外震驚,隨即就去詢問丁朋五。丁朋五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什麽,又攆狗似的對著啞巴一揮手。啞巴察言觀色,立刻就躲到小房間裏去了,關上房門一聲不吭,連尿都不撒。俞振鵬等人都覺著丁朋五這日子過的有問題,各自袖著雙手等看好戲。結果沒過幾天,丁朋五卻是獨自上山回來了。他依舊公子哥兒似的穿戴著,一臉的滿不在乎。俞振鵬問他:“哎喲,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十六的弟妹呢?”丁朋五當初就是戀著這裏環境優美,所以懇求陸雪征留下自己的房間。如今房間派上用場,他在上樓見過陸雪征之後,便回到房裏舒舒服服的坐下來,然後不屑的答道:“在家呢!”俞振鵬在他身邊坐了下去:“怎麽不帶過來讓大家瞧瞧啊?李家十七的小嫂子昨天可是又來了,給幹爹帶來一盒子油炸餡餅,那個香啊!”丁朋五冷笑一聲:“哼!我那媳婦可不會煎炒烹炸!”俞振鵬笑道:“我是打個比方嘛!”然後他用胳膊肘一杵丁朋五:“你這新婚生活過的怎麽樣?不出去度個蜜月?”丁朋五繼續冷笑:“這還不是全憑我的心情?我心情好,就度;心情不好,就不度!”俞振鵬轉向他:“那你倒是度不度啊?”丁朋五抬手扯鬆了領帶結,然後起身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我這一陣子忙著呢!哪有時間扯那個淡?”俞振鵬不問了,看出丁朋五顯然是心情不好。丁朋五在家裏住了能有兩天,拍拍屁股下山去了。家中眾人提起他都是駭笑——把個十六的新媳婦和年輕啞巴放一處養著,自己卻是連著幾天不回去,也不怕弄出個小啞巴來。丁朋五這一走,杳無音信。還是大半個月後,常與丁朋五見麵的金小豐帶來消息,說是丁朋五那三間小屋裏裝載了太多的恩怨情仇,丁朋五一生氣,把啞巴和媳婦全揍了。俞振鵬一聽這話,當即衣角飄飄的下了山,前去丁宅探望。半天過後,他搭著公共汽車回來了,進門就是苦笑。及至到了晚上,家人歡聚一堂了,他才繪聲繪色的講述了丁家情形。原來萬小姐在過門之後,發現啞巴總也不走,便對著丁朋五發脾氣。而丁朋五對萬小姐是娶也娶了,睡也睡了,便不由自主的拿出丈夫身份,橫眉怒目的吆五喝六。萬小姐早就知道丁朋五不是個好貨,故而也不震怒。等到丁朋五白日走了,她便推門進了啞巴的小房間,由著性子對啞巴又抓又罵,想要把啞巴攆走。啞巴不敢還手,也沒地方去,抱著腦袋蜷在角落裏,被萬小姐撓的滿脖子都是血痕。等到丁朋五晚上回家了,萬小姐再惡人先告狀,把種種罪名壓到啞巴頭上,說啞巴在家又饞又懶充大爺,並且還給她臉色看。丁朋五聽了這話,也不耐煩去斷案,衝上去就打啞巴,把啞巴踢的滿地亂滾。啞巴哇哇的叫,有苦說不出,而丁朋五聽出他是受了委屈,可是懶得理會,踢過之後就摟著萬小姐出了門,又看電影又逛舞場,午夜時分才能回家。如此過了幾日,丁朋五偶然中午回家,正遇上萬小姐蓬頭垢麵的睡了懶覺起來,正在一邊痛罵啞巴,一邊揚手狠扇啞巴耳光。丁朋五也是個不穩重的,見此情形,立刻倒戈,扛起萬小姐就摜到了臥室床上,然後指著對方的鼻尖,日娘搗老子的亂罵了一通。萬小姐先聽他罵的出奇,還是訝異,後來忽然明白過來了,登時就急怒攻心,“嗷——”的哭了起來。丁朋五也不懂得憐香惜玉,萬小姐都要哭抽了,他還滔滔不絕:“媽的給臉不要臉,你和我充什麽丁太太?好啊,我養了十來年的人,我現在都不打了,你算哪根蔥?我告訴你,你再敢動啞巴一指頭,我剁了你的手!”經此一役,丁家的形勢又起了變化。萬小姐這回不打啞巴了,也不罵啞巴了。大白天的,她穿著小背心小褲衩,跑到啞巴的小房間裏談心。啞巴英俊老實,個子高挑,看著比丁朋五漂亮許多。萬小姐懷著鬼胎,對他發笑,而他看了萬小姐這個形象,十分不安,房間偏又狹小陰暗,除了一張床再容不下其它,他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萬小姐見他羞赧,正中下懷,像一團溫香軟玉似的往他身邊湊。這個情景,又被丁朋五發現了。丁朋五這回越發煩躁,索性把萬小姐和啞巴全狠打了一頓。萬小姐嚎的驚天動地,啞巴被他打的口鼻流血,不敢叫,自己用手去堵去抹,鮮血順著手臂往袖子裏流。年前,丁朋五把啞巴帶回陸宅了。他還是沒能享成齊人之福——啞巴瘦的不像樣了,臉上脖子上都是傷痕。丁朋五沒想到萬小姐這麽厲害,逼急了真敢尋死覓活,可自己又不好天天隨身帶著啞巴到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