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聾作啞不理會,任憑外麵那人將房門敲成一麵鼓。如此過了片刻,來人大概是手痛臂酸了,索性扯著嗓子嚷叫起來:“四少爺,你裝什麽死?老爺和大少爺剛走了一年多,你就要賣房還債?”葉崇義側身蜷起雙腿,用西裝上衣把自己整個兒的包裹起來,不吭聲。門外這回換了一個聲音,更是尖利:“你把公館賣掉,那我們怎麽辦?我們都是老爺的人,立誌要為老爺守節的,你這做兒子的人,要把庶母往哪裏打發?大少奶奶還有個娘家可去,三小姐還可以出洋,我們無兒無女,難道就要流落街頭不成?”葉崇義承認她們所說皆是實情——葉竟成買回來的小老婆,熬到如今既是徐娘半老,風韻也未必尚存幾分,守在公館裏,雖然爭風吃醋的明爭暗鬥,不過至少衣食無憂;如今公館一賣,葉家散了,她們憑著手裏幾個有限的私房錢,的確是不知要落到何種地步。說來說去,還是全怪葉崇義。平日吃喝嫖賭抽,從不經營家計;平白無故丟了兩座工廠之後,不但不圖複興,反而自作主張的跑去醫院戒嗎啡。暗無天日的在醫院裏受了一場非人的大罪,等他重返人間時,發現自家這一副爛攤子,已經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姨娘們在外麵跳著腳的大罵,罵到最後,見葉崇義一味隻裝縮頭烏龜,便開始撒著潑的嚎啕起來。這些人罵的淩厲,嚎的難聽;葉崇義在被窩裏忍了又忍,末了忍無可忍,終於是翻身下床,拉開了房門。一眼盯上領頭一人,他也不管什麽庶母兒子的高低身份,揚手便向對方抽了一記耳光:“嚎你娘的喪?再鬧就把你們全賣到窯子裏去!”三姨太太挨了打,氣的怪叫一聲,抬手先將發髻扯鬆抓亂,而後迎頭撞向葉崇義,口中哭道:“老爺都沒有動過我一指頭,如今卻要被你這做兒子的打?我舍了這一條命和你拚了!”葉崇義那身體早已虛成一具空殼,如今受到撞擊,哼都沒有哼出一聲,直接就摔了個仰麵朝天。圍觀的仆人們見這邊動起手來了,連忙上前拉架,而葉崇義掙紮著爬起來,瘋了似的繼續投身戰鬥。狂呼亂叫了一夜過後,翌日清晨,葉家十二位姨太太——當年是葉竟成挑選出來的“十二金釵”,被一起趕出了葉公館。葉三小姐上個月離家去了歐洲,幸免於難;她那親娘五姨太太卻是隨著姐妹們流落了街頭。十二位姨太太不甘如此落敗,先去旅館暫且安頓下來,然後七嘴八舌的,又要去找報館,又要去打官司。嘰嘰喳喳,義憤填膺。而在當天下午,看房子的富豪買主,就登上了葉家的大門。從來沒人會在年關之時賣房子,尤其還是家傳的老公館。買主看透了葉崇義的窘境,將價格壓到極低。葉崇義急等著用錢,也不還價,匆匆忙忙的便和人簽了合同。拿到款子之後,他先去還上了八方的欠款,然後搬進一處地點僻靜的小洋樓中。葉竟成當年呼風喚雨,何等威風,憑一己之力建造起葉公館這一座園林似的豪宅,哪知家業落到小兒子手裏,不過一兩年的功夫,豪宅便轉入他人之手,葉公館變成了一座不甚起眼的二層小樓。葉崇義本人倒是不甚悲哀。將那張娃娃抱鯉魚的年畫原樣貼到床頭,他住在暖融融的新家裏,感覺還不算很壞,隻是寂寞得很。於是,他隻好出門去找狐朋狗友,消遣這冬日寒冷的時光。陸雪征聽說葉崇義賣掉了公館,很覺吃驚,沒想到葉家竟然已經敗落到了這般地步。然後他又想:“瘋子搬了家,我可是再也找不到他了。”他當然不會主動去尋找葉崇義,所以想過就算。轉眼間,新年到來,他照例還是去蘇清順那裏和幹兒子們吃年夜飯。幹兒子們很有眼色,誰也沒有提起過韓棠,就好像韓棠不曾與他們一起長大一樣。他們不提,陸雪征也不提,而且還興致頗高的喝了不少烈酒。及至到了午夜派發紅包之時,他坐在椅子上,身體已經明顯的有些搖晃。向後伸手去接李純遞出的紅包時,竟然屢次接空。李純見狀,就上前一步,把紅包直接塞到他的手心裏。蘇清順在下麵偷偷笑道:“幹爹今晚高興,敬酒就喝,這回是真醉了。”金小豐冷眼旁觀,一言不發。待到陸雪征發完紅包,他才走上前去彎下腰,低聲對陸雪征耳語道:“幹爹,時候不早了,回家休息吧。”陸雪征正覺著自己那頭腦一陣一陣的發暈,手腳也隱隱的有些麻木。趁著還沒有完全失態,他扶著金小豐站起來,果然是在幹兒子們的恭送下離去了。第46章 犯上李純不喝酒,困的垂頭閉眼,然而還不能睡,須得哈欠連天的為陸雪征鋪床展被。陸雪征被金小豐攙進臥室,因為上下汽車時受了冷風吹拂,酒勁越發發作的厲害,竟是將要到了神昏智迷的地步。李純個矮力小,這時就拜托金小豐道:“金哥,你扶幹爹去撒尿好不好?幹爹現在不尿,夜裏恐怕就要尿床了。”金小豐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你回去睡吧。我不困,我伺候幹爹上床。”李純捂嘴打了個大哈欠,雖然滿心想要睡覺,但是猶猶豫豫的,不敢貿然離開。於是金小豐向他揮了揮手,又補充了一句:“去吧,有我呢。”李純知道金小豐雖然看起來是個怪嚇人的大個子,其實心也很細,不比自己差什麽,就乖乖的道謝一聲,推門下樓休息去了。金小豐將陸雪征送到床上躺下,而後彎腰低聲喚道:“幹爹?”陸雪征緊閉雙眼,心頭忽明忽昧的,頭腦一片混沌。迷迷糊糊的哼了一聲,他其實並沒有聽到金小豐的呼喚。然而這聲低低的回應卻是讓金小豐心中一動。直起腰來盯著陸雪征凝視良久,最後他忽然目露凶光,一轉身向外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他端著一杯熱茶回來了。仔仔細細的反鎖了房門,他扶著陸雪征坐起來,輕聲耳語道:“幹爹,喝點醒酒茶吧。”陸雪征醉的暈頭轉向,直到茶杯碰上了嘴唇,他才下意識的啜飲了幾口,也沒有嚐出滋味來。金小豐見他要喝不喝的閉了嘴,便幹脆坐在床邊,先是試探著把他摟到懷裏,又騰出一隻手小心捏開他的嘴唇,將杯中餘下茶水一點一點的喂進他那口中。陸雪征昏昏沉沉的吞咽著,嘴唇被熱茶燙紅了,看起來柔軟而潤澤。金小豐喂到一個地步,就將杯中殘茶潑到了地上。迷藥這東西最宜溶進熱水,一旦水冷,那藥粉的異常氣息就刺鼻了。抬手撫上陸雪征的胸膛,他隔著衣裳緩慢揉搓,手是明顯的在顫抖。他的頭腦很清醒,知道如果自己現在退步抽身的話,那還完全來得及——迷藥的量並不多,幹爹至多是明早睡個懶覺,醒來後再鬧一陣頭疼而已,無論如何不會疑心到自己身上!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難道今晚就死活都熬不住了?金小豐停了手,希望自己不要發瘋,不要把性命斷送在一時的情熱上麵。然而他隨即又對自己搖了頭——這不是一時的情熱,如果這樣也隻算是一時,那又如何才能算作是一世?他們這種人,表麵看著風光,其實朝不保夕,過了今天方知明天。如果下一次行動中他失手了,死了,這一輩子,也就無聲無息的完結了!不會有人知道他曾那樣深刻的愛過一個人,而他忍了一生一世,忍到熱血變冷,也都白忍了!金小豐想到這裏,把心一橫,起身將陸雪征放倒下去,然後開始動手,將對方扒成了剛出娘胎的赤裸模樣。金小豐見慣了陸雪征的身體,然而當對方光溜溜白亮亮的躺在床上任他所為之時,他還是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單手撐床彎下腰去,他呼吸紊亂的吻上了陸雪征的嘴唇,而另一隻手抬起來,竟然是不知該往何處放置。茫然慌亂的向下落去撫上胸口,掌心一旦貼住了緊致光滑的肌膚,就再也不能分開了。一叢野火在金小豐的下腹部蓬勃騰起,他像被邪魔附體了一般,狠狠的噙住了陸雪征的嘴唇,拚命的拉扯吮吸,隨即又抬頭向上,用濕漉漉的舌頭舔過了對方的麵頰。陸雪征仿佛也是略有感觸,緊閉雙眼微蹙了眉毛,而金小豐氣喘籲籲的抬頭正視了他的麵目,又俯身壓下去,騰出一隻手來摸向了他的臉蛋。拇指按住那一顆褐色的淚痣,他像一隻饑餓的野獸一樣,一口接一口的舔舐啃咬對方的麵孔,津津有味、嘖嘖有聲。良久之後,他放開陸雪征站起身,心情反倒平靜下來了——他大概想好了退路,應該還有活命的希望。幹脆利落的脫光身上衣物,他抬腿上床,不由分說的把陸雪征翻過去擺成了俯趴的姿勢。大概是迷藥的作用,陸雪征現在軟化下來,筋軟,肉也軟。金小豐抓住他的屁股用力揉開,而後將一根手指抵在了那一處緊閉著的入口上。陸雪征太“緊”了。金小豐用手指去開辟他的身體時,感覺很緊,金小豐提槍上陣挺身而入,依舊是緊,緊的致命而又銷魂。陸雪征一定是疼極了,腰部的肌肉緊張起來,結實纖瘦的腰身隨之開始了難耐的扭動;而金小豐俯身握住了他的肩膀,大汗淋漓的起伏旋轉。一波一波的快感讓他產生了幻覺,他一時以為自己是名騎手,在劇烈的顛簸中馴服了高高在上的烈馬;一時又以為自己身在水中,大水溫暖而又沉重,秘密的包裹了他的身心。他陷在旋渦中,從頭到腳都被緊緊的纏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