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兵荒馬亂的晚上,靳尚管理的殘餘死士瘋了一樣展開報複,天亮以後淩不語才知道不僅柳韶峰一人遭受刺殺,刑部尚書、寧國公、景相那邊都有動靜。


    其中景相的防備最薄弱,一位老仆為救景相而亡,景相受了輕傷,好在性命無憂,至於寧國公自然是無事,刑部尚書倒是湊巧,沒歇在平時的院子裏,避過一劫。


    數來算去,居然是活閻王柳韶峰受傷最重,如今人回了柳府,但府裏的大夫就沒有離開過,各種藥材源源不斷地送進府裏,不僅如此,淩不語也掏出了不少家底。


    這件事情令皇帝大動肝火,下令但凡逮到北安暗探或死士,一律誅殺,不留活口!


    一時間城防加重,那金吾衛布防越發嚴格,城門進出更是嚴出嚴進,城中氛圍突然緊張。


    無人知曉夜深人靜的時候,柳湘會悄然進入柳韶峰的臥房悉心照顧,常常一照顧就是半宿,陪在身側的隻有柳府的老管家和柳言聲,沒有驚動別的人。


    柳家上下都拎不出幾個像樣的能照顧人的,柳湘的到來是解了他們的大急,換藥、擦身,喂水,除了不太方便的洗澡換衣,柳湘基本上都包了。


    她心知柳韶峰為何會傷得這麽狠,一連五日,柳韶峰都沒有醒過來,就連大夫也急了,失血的確嚴重,但也沒到這份上,再加上皇帝賜了上好的外傷藥,傷口也愈合得差不多。


    最終還是驚動了杜仲神醫,這神醫自打幫著不名人氏弄死了李拜,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難逃控製,隻是沒想到控製自己的居然是太上皇,幸好太上皇隻想留他在都城做個可用的神醫。


    如今得到通知要來替這位大理寺卿治病,為表忠心,立馬屁顛顛地來了。


    與眾人對神醫的想象不同,以為他清高、傲氣,視金錢如糞土,全是狗屁,要是沒了命和銀子,不是白瞎學了這些年的醫,還怎麽治病救人?


    沒節操的杜神醫來了柳府,一看診直跳腳:“這幫庸醫,不是說還有太醫院的太醫過來?這哪是箭傷的事,這分明是撞到了頭,不消腦內淤血,哪裏醒得過來?”


    一番話聽得老管家和柳言聲臉色發白,柳言聲人小但主意大,恭敬道:“能治嗎?”


    杜仲挑了挑眉道:“老夫盡力一試,先用藥和針灸試試。”


    柳湘就站在一道屏風後麵,聽到這話長長地歎了口氣,這人再不醒,她什麽事情都沒法做,原本還要替淩不語張羅布置新房,出了這事以後隻能退出。


    守了這幾日幾夜,除了能看到傷口正在愈合,但人還是昏迷不醒,她擔心不已。


    杜仲開了藥,又順手給柳韶峰紮了針,這才離開,隻等他一走,柳言聲迅速來到屏風後麵:“柳姨,這杜神醫是什麽來頭?”


    “一直在江南活動的神醫,如今是為太上皇效命,有他在,你父親醒來的機率又高了些。”柳湘心知這番話也是對自己說的:“如今城中正四處搜索北安餘孽,你也要多小心。”


    那幫人狗急跳牆,敢暗殺元昌的朝廷命官,隻怕凶殘到連他們的家人也不放過,是以這些天皇帝派了龍衛保護經手過七人案的府邸,絲毫不敢大意。


    柳言聲說道:“那柳姨呢?”


    柳湘一怔,脫口而出:“我又不是家人,哪裏有事。”


    話一說完,老管家和柳言聲都默然地看著她,柳湘的臉紅透,淩不語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詭異的一幕,他因為貢獻了不少珍稀藥材,被老管家奉為上賓,現在柳府自由出入。


    “淩大人來了。”老管家抹著眼淚上前:“多謝淩大人替我們請來杜神醫。”


    “謝我做什麽,要謝就謝太上皇和太上皇後。”淩不語說道:“你們大人是為元昌辦事才遭受報複,這要是醒來,陛下必定要給他立一功。”


    “要什麽功呀,要命!”柳湘急切道:“有功勞有用麽?命都沒有了,拿什麽享?”


    淩不語雙手背在身後,柳湘才覺得自己太急切,尷尬道:“我說的本也是實情,他現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還有言聲這個孩子,他才多大,以後可怎麽辦。”


    “府上無人打理的確麻煩,但柳姐姐你名不正、言不順,也不能公開替他打理府上的事務,也不能照顧言聲,成天這樣偷偷摸摸地晚上過來,也不是長久之計,除非……”


    “除非什麽?”柳湘也憂心忡忡,依杜神醫所說現在隻是嚐試性治療,不敢斷將來。


    “除非柳姐姐以柳大人未婚妻的身份入府主持照料,”淩不語說道:“但在元昌,一旦如此就相當於你綁死了柳大人,對柳姐姐來說就為難了,據我所知,柳大人早就求過親?”


    柳湘怔住,淩不語說道:“大人醒來沒有期限,大理寺現在也有人暫代他的職務,假若他不能盡速醒來,如柳姐姐所說,有再多的功勞又如何,說不定連官職也不保。”


    “以後,這柳家會如何?”淩不語歎息一聲:“眾人都稱他一聲活閻王,說他克妻,可相處下來就知道柳大人外冷內熱。”


    “多年前,他能暗中宣揚魏韋大人的遺言,為保魏大人的清名暗自奉獻卻隻字不提,於公職,他奉公守職,何時錯殺過一人?活閻王一說實在是誇張。”


    “若他有事,元昌損失一名良臣,言聲也沒了父親……”


    淩不語說到這裏打住了,柳湘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流下眼淚,完全控製不住:“我可以。”


    那老管家和柳言聲聽到這話都喜不自禁,老管家是直接體現在臉上,柳言聲則是和父親一樣平時就沒有什麽表情,但眼底的震驚明顯。


    老管家推了推他,他一步上前,撲通跪下:“母親!”


    柳湘平白多了一個好大兒,除卻一開始有些慌亂,馬上適應下來,伸手將他扶起來,一邊的老管家更是直接叫起了夫人:“夫人,以後就請夫人多多指教。”


    淩不語看著還昏迷不醒的柳韶峰,心道我可是送你送到這了,如果他沒有斷錯的話,頂多三五日,柳韶峰就能醒了,嘖,想到這家夥睜開眼就能多個媳婦,美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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