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就是花魁。 晚上十點，手機收到語音信息，是領班。我沒聽。於是過了一會店長直接打電話過來。 他說昨天掛賬的客戶來了等我呢，已經等很久了。要我過去應付一下。 嘖嘖，這才過了多久，我有點受寵若驚。 自從s大老師那件事，我“大學生”的名號算是坐實了。本來基本沒人當真，行裏人都太清楚了，都默認就是個噱頭，騙人的玩意。結果現在整個店裏都把我當成真貨，口耳相傳，慕名而來的人不少，都想見識一下“出台的、真正大學生”。 羅密歐問：“你要過去嗎？” “你說的對，有命掙錢沒命花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掛了手機。“今天我休息。” 我在席夢思上舒展四肢，滾來滾去。這可比小旅館的木板單人床舒服多了。 我衝羅密歐嘿嘿笑：“難道有機會在這種套房裏免費住一天，還有花魁的無償按摩服務，自然是要好好享受。” 羅密歐也衝我嘿嘿笑：“誰說是免費的？” 沃特？ 尼瑪，我還以為他是好人。 “我沒有錢，也不想做家務抵房租。”我擺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隻有肉償了。” 我背過身去趴著，想撅起屁股。結果腿軟，沒撅成功。 他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別鬧了。你的收費有我收費高嗎？” “嗚，那你想怎麽收費？” 他說：“答應我，每天最多隻做一單。” 我睜大眼：“我好不容易才做到現在這麽受歡迎。”再嚐到了虛脫的苦頭後，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但隻做一單未免太少了。想當初業績慘淡的時候，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滋味，我可不想再度品嚐。 羅密歐說：“你可以搬過來和我合租，我不收你房租水電。” 這個好！老實說我真的被引誘了。不過我如果有客人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擔心，又說：“客人也是需要吊胃口的。太過照單全收，並不是一件好事。矜持，也是一個可以吸引人的要素。” 這是什麽意思？ 我還在考慮他的提議，手機又響了。 還是店長。 客人發火了，江湖告急，喊我去救場。第43章 想不到自己這麽被關注啊，我心裏美滋滋地，用虛弱、委屈地聲音回答：“但我實在是身體不舒服啊，您也知道昨天的狀況，現在爬也爬不起來。”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老板的吼叫聲：“你就算是來大姨媽也得過來裝個逼！！” 呃，老板都發話了，可怕。畢竟老板是每個月發錢的人，和領班或者店長不一樣。 怎麽辦呢？我用詢問的眼神看看羅密歐羅密歐。 羅密歐歎了氣，說：“那就過去出現一下吧。盡量把時間往後推。如果你不願意，客人也沒法強迫你。” 他把我的衣服拿過來，已經洗過並弄幹了。 “換衣服，我送你過去。” 坐電梯下樓，我本能地想按一樓，不想羅密歐卻按了地下車庫。額，他居然還有汽車？ 他說：“便宜貨，就是個代步工具。” 我看過廣告，這個牌子型號確實怎麽都算不上高檔車。但這個城市上車牌不但要花錢還要搖號，就跟抽簽中獎似的。整體弄下來，都夠在我老家那種三四線城市買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了。而且地下車庫的車位也不是免費的。 領班看見我終於到了店裏，簡直開心死了，拉了我就要走。快進包廂的時候他才注意到羅密歐緊跟在後麵。按理說，送我過來的羅密歐可以選擇直接回去，因為今天他休息。如果不休息準備做班，應該停留在大廳，或者去等待室。沒有跟著去包廂的道理。這不合規矩。 領班問羅密歐：“是客人選了‘空降’嗎？” 在客人和原本點的牛郎之間，由於各種各樣原因，有另一個牛郎中途加入或者換人，稱之為“空降”。 領班一直在店裏，如果客人要換牛郎，沒道理他不曉得。這問是多此一舉，但他不能直接問羅密歐是不是自己想要空降。因為如果牛郎自己硬要橫插一腳，是屬於搶客人的沒品行為。 羅密歐說：“不。我是陪他來的。” 領班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羅密歐已經搶先推開包廂門，摟著我肩膀進去，順便帶上了門。 昨天我太困，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啥都沒看清。現在才算是正式看清了客人本尊。 臥槽，這長相是外國人？還是某疆那裏的少數民族？羅密歐有一米八，已經算很高了，居然才到他眉毛那兒。 難怪領班店長都這麽緊張，還驚動了老板。這弄不好要變國際問題或者民族問題。 我乖巧地打招呼：“老板好。” “終於來了。”客人聲調拖的很長，帶有一些口音。他看看羅密歐，“不過怎麽還帶著個尾巴？” 我說：“抱歉老板，我實在是不舒服，剛還在醫院掛水來著。您照顧我生意，是給我麵子，我給您道個歉，讓您等了這麽久實在是不好意思，您到收銀那裏辦退款吧。” 他沒理我，眼睛還是盯著羅密歐。 “昨天給紅色流星發信息，來接走他的，都是你吧？現在又跟著來。怎麽個意思？”客人問，“你們是情侶？” 情什麽侶，你們這些gay眼不要看人gay好嗎？這明明是純潔的同事愛。 羅密歐說：“沒錯。”同時把原本摟在我肩膀上的手挪到我後腦勺，把我的頭扳過去靠在他肩上。 “他出來做活我已經很心疼了，如果再因此弄垮了身體，那是萬萬不行的。” 羅密歐表情很認真。 大哥你真是好人，回去請你吃飯哦。 “嗬嗬。”客人笑了，“我這個人是非常通情達理的。如果紅色流星身體不好，我不會為難他。” “嗯。昨天謝謝老板了。” 客人又說：“不過呢，我這個人同時也有個壞毛病，就是喜歡橫刀奪愛。” ———————— 同為做這行，又結為情侶的，原型真有其人。不過原型那是一對百合，嗯，都是做小姐的——一對拉拉。 真有外國客人。第44章 什麽意思？難道羅密歐的“情侶宣言”弄巧成拙，反而刺激了這位外國友人？不但不肯罷手，還打算對我霸王硬上弓嗎？ 不~是~吧~~~不~好~吧~~ 我正滿腦子飆著雅蠛蝶幾個字，隻聽外國友人對羅密歐說：“你來頂替他吧。” 噗。 老哥你果然有眼光，這可是我們店裏的花魁，可惜人家是1模式，不接0模式的活。 我抬頭看羅密歐。他倒是表情沒什麽變化。 羅密歐說：“可以啊。隻要您變更需要提供的服務為1模式，並補足差價。” 你看果然吧。 外國友人卻說：“我不會去辦理變更，也不會去補差價。因為違反了承諾的是你們，造成現在這種局麵的是你們的原因，而不是我的。如果我就這麽辦理退款離開，這對我極不公平的。這是誠信問題。” 他說的很快，語速一快口音就重了許多。幸好總算還能聽得懂。 我不知該怎麽回答。 羅密歐沉默了幾秒，取過對講機，接通：“前台前台，xx包廂羅密歐空降。差價不補，算招待。……是的，記我賬上。我會找領班和店長簽字的。” 呃？我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羅密歐已經把我送到了另一個空包廂裏。 “你先在這裏睡一下吧。”他說，“店裏有空調和wifi，還有飲料小吃。” 他出去了。 我坐在包廂的皮麵沙發上一時呆若木雞。 這是什麽狀況？ 我被“空降”了，我居然被“空降”了！我還是頭一次被“空降”。 原來那個外國友人所謂的“橫刀奪愛”是“奪”我的“愛”嗎？ 大哥你還真說的都是大實話，說因為我身體不好所以不為難我就真的不為難我。結果換個對象開刀啊。 羅密歐剛發表了“情侶宣言”，轉眼我就被ntr了？ 空調很舒服，wifi信號也很強，但我在包廂裏坐立不安。手機掏出來，滑開界麵，不曉得要幹啥，隻好又滑上。 幾分鍾後又重複這個動作。 我走出包廂。走廊裏，大廳裏，內部小超市裏，不停有人來來去去。點單的、結賬的客人，推著小推車忙碌送餐的服務生。一切看起來都和普通的ktv完全一樣。隻是在內裏看不到的地方存在著看不見的交易。 牆上又多了個幾張警示標誌，寫著“嚴禁吸毒、賭博、賣淫嫖娼等犯罪行為。舉報電話：110” 據說是下午公安局剛送來貼上的。 嗬，我是不會告訴你老板的老虎機放在什麽地方的。 ……頭有點暈，腿也還是發軟。 我回到空包廂裏，鞋沒脫，就這麽穿著在沙發上躺下。 心口很悶。 如果昨天我沒有貪財接最後的單子就好了。結果自己吃不下，還連累別人。果然貪心沒好事。 我在這裏苦挨著日子，度日如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密歐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