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歲月的流逝,年齡不斷增長,那些在年輕時所留下傷痛會愈發的變得清晰而深刻。


    遲非晚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無力地癱坐在馬桶上。


    她緊閉雙眼,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身體也隨之放鬆下來。


    隨後,遲非晚打開水龍頭,用雙手捧起清涼的水,潑灑在自己的臉上。


    那冰冷的觸感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但同時也讓她感到一絲清醒和舒適。


    她用力搓揉著臉頰,試圖將臉上的疲憊和蒼白都洗掉。


    然而,盡管經過反複衝洗,她臉上的蒼白還是難以完全掩蓋住,隻是稍微淡去了一些。


    遲非晚輕輕地伸出手,握住了浴室門把,小心翼翼地轉動它。


    隨著“哢噠”一聲輕響,浴室的大門緩緩地被推開了一條縫隙。


    遲非晚用手扶著冰冷光滑的牆麵,她慢慢地抬起腳,邁出一小步,那腳步顯得有些沉重而無力。


    就這樣,遲非晚扶著牆麵,一點一點地朝著臥室的方向挪動著身體。


    她的目光始終盯著前方不遠處的目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倦和迷茫。


    整個走廊顯得格外安靜,隻有她輕微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蕩著,就連電視機播放出的動畫片都像是被自動屏蔽一樣。


    小梨子關掉電視走了過來:“媽媽,你怎麽了?”


    遲非晚搖了搖頭,摸了摸小梨子的頭:“媽媽沒事。”


    六歲的小梨子就會察言觀色,她看出來了遲非晚的臉色不好。


    但大人的世界,有的時候小孩子很難理解。


    小梨子拉著遲非晚的手,奶聲奶氣道:“媽媽,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我給你倒杯熱水吧。”說完,她鬆開了遲非晚的手,小跑著去倒水。


    遲非晚看著懂事的女兒,心中一陣感動,鼻子酸酸的。


    她強忍著淚水,微笑著對小梨子說:“寶貝,媽媽真的沒事,謝謝你。”


    小梨子把水遞給遲非晚,眨著大眼睛說:“媽媽,你要多喝水哦,這樣才能快點好起來。”


    遲非晚接過水,喝了一口,水溫剛剛好,溫暖了她的喉嚨,也溫暖了她的心。


    遲非晚其實沒有把自己腹痛的事情告知小梨子,而這邊的江淮序身邊空無一人,就算最後的疼痛得到了緩解,江淮序也依舊沒有好轉。


    沒有遲非晚在身邊,青嵐院更加的冷清。


    *


    這一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了房間裏,她慵懶地從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地走向廚房,準備為小梨子精心製作一份美味的早餐。


    此刻的她,頭發亂得如同鳥窩一般,臉上也未施粉黛,顯得有些蓬頭垢麵。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下廚的熱情,隻見她係好圍裙,熟練地拿起鍋鏟和食材,開始在廚房裏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正當遲非晚全神貫注地煎雞蛋時,一陣清脆的門鈴聲突然打破了這份寧靜。


    她微微皺起眉頭,心裏暗自嘀咕著這麽早會是誰來訪。放下手中的鏟子,她快步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然而,當她看清門外站著的那個人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異樣的情緒,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想要立刻將門關上。


    但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房門。


    門外的人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與遲非晚交匯的瞬間,似乎時間都凝固了。


    遲非晚麵色冷淡地注視著對方,聲音冰冷地問道:“你為什麽會來?”


    為什麽會來?


    遲非晚從來不會歡迎她。


    遲非晚的視線落到她手上拎著的口袋:“我們不需要這些東西。”


    沈臨熙臉上掛著笑容:“晚晚,這些都是我的心意,總有一天能用得上。”


    “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遲非晚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謊言,她知道沈臨熙沒那麽好心。


    “晚晚,我隻是想來看看你,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嗎?”沈臨熙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求。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遲非晚態度堅決,轉身準備回廚房。


    沈臨熙趕緊拉住她的胳膊,“晚晚,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遲非晚保持冷靜,她沒有動:“沈臨熙,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我不知道我都醒了,你還演什麽戲?難不成你最近要拿奧斯卡影後?”


    遲非晚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畢竟最近的行蹤這些人想要查到也很難瞞得住,沈臨熙能知道這裏,估計就是從江淮序那裏打聽的消息。


    遲非晚早在幾天前就把沈臨熙辭退了,現在遲家的高奢是祁硯在接管,她現在沒有資格接觸到遲家的一切項目。


    沈臨熙作為遲非晚的母親,卻在最後才記起自己是遲非晚的母親。


    沈臨熙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與難堪,手也不自覺地鬆開了遲非晚的胳膊,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解些什麽,可看著遲非晚那冰冷又決絕的眼神,那些話又都卡在了喉嚨裏。


    “晚晚,我知道過去我有太多地方對不起你,可我終究是你的母親啊,血濃於水,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沈臨熙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眶也微微泛紅,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若是旁人見了,恐怕都會心生不忍。


    但遲非晚隻是冷笑一聲,“母親?你現在倒是記得你這個身份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在那些人算計我、打壓我的時候,你又何曾站出來過?”


    遲非晚的每一句話都像鋒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沈臨熙的心口。


    沈臨熙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她咬了咬嘴唇,“我……我當時也是有苦衷的,我被豬油蒙了心,被那些利益衝昏了頭腦,可現在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我想彌補你,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啊。”


    “彌補?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了,就沒辦法抹去了。”遲非晚麵無表情地說道,她的目光越過沈臨熙,看向了遠處,思緒似乎飄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小時候,別的孩子都有母親溫柔的陪伴,有溫暖的懷抱可以依靠,可她呢,沈臨熙總是忙著去追逐那些虛無的名利,把她丟在那偌大又冰冷的宅子裏,任由她在孤獨和黑暗中長大。


    “晚晚,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可能都不信,但是我會用行動來證明的,隻要你給我這個機會。”沈臨熙向前邁了一小步,眼神中滿是懇切。


    遲非晚沒再理會她,轉身徑直走向廚房,她的步伐看似平穩,可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


    遲非晚會真的和沈臨熙斷絕關係嗎?會但沈臨熙會以小梨子外婆的身份探望她。


    沈臨熙,遲非晚從來不會想著原諒,也不會原諒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即使沒有辦法讓對方付出代價,也不會和對方緩和關係。


    她拎著口袋,小心翼翼地跟在遲非晚身後走進了廚房,看著遲非晚又拿起鍋鏟繼續煎著雞蛋,她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道:“晚晚,我來幫你吧,”


    遲非晚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就站在那兒別添亂吧。”遲非晚冷淡地拒絕道,


    沈臨熙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但還是聽話地站在了一旁,靜靜地看著遲非晚忙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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