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非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電量已經所剩無幾,於是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盡量不發出聲響,以免吵醒緊貼著她睡覺的江嘉栩。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將兩部手機都拿去充電,沒想到那個舊手機居然顯示有信號。


    上午,她在家裏整理文件,中午吃完飯後,突然接到了遲時韻打來的電話。


    遲老爺子再次被緊急送往重症監護室。


    遲非晚心急如焚,急忙帶上江嘉栩趕往醫院。


    然而,當他們到達醫院時,卻看到了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千明珠和千十安。


    在醫院的走廊上,遲家人站成一排,但氣氛卻異常凝重,仿佛分成了兩撥人。


    一邊是遲家的四個孩子,另一邊則隻有遲元青、千明珠和千十安。


    中間似乎隔著一道無形的界限,將兩邊的人隔開。


    很明顯以遲時韻帶頭的一邊,更加的具有壓迫感。


    遲逸之的毒向來毒的很,他毫不避諱的開口:“前麵沒有見你們母女二人,今天來上趕著來分遺產,也真夠可笑的。”


    遲老爺子再一次進入重症病房,在場的人也知曉,那裏麵的老頭撐不了多久了。


    遲老爺子一走,遲元青的確變得比平日裏囂張,即便遲時韻做了家主,可礙於輩分,礙於父子那層關係,遲時韻怎麽都不可能背上“不孝”二字。


    這要是傳出去了,對於遲家來說也是一種汙名。


    不僅聲譽會受到影響,就連股價也會。


    千明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咬咬牙,剛想反駁,卻被遲元青拉住了。


    遲元青瞪了遲逸之一眼,轉頭看向醫生,詢問著老爺子的情況。


    醫生搖了搖頭,表示情況並不樂觀,現在隻能靜觀其變。


    這時,重症監護室的門開了,護士走了出來,眾人立刻圍了上去。


    護士告訴大家,老爺子醒了,想見一見家人。


    遲非晚和哥哥們對視一眼,心中都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們跟著護士走進了病房,看見遲老爺子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神渾濁無光。


    遲老爺子在自己最信任的管家耳邊說了幾句話,管家替他開頭:“老爺隻想和小姐說話,請各位離開。”


    這裏有兩位小姐,但在場的人都會默認遲非晚才是小姐。


    果然在管家的一個眼神下,千十安也被拉著出去,病房裏隻剩下遲非晚。


    遲非晚看著江嘉栩,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她還是堅定地將他交給了遲逸之。


    隨後,她轉過身,麵對著遲老爺子,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冰冷而淡然,宛如在凝視著一個即將走向死亡的人。


    “想不到有一天我們爺孫倆也會有單獨說話的一天。”遲老爺子氣息飄渺,說出話就像是吐在空氣中一樣,很輕,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消失不見。


    遲老爺子艱難地抬起頭來,渾濁的雙眼望著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如同樹皮一般,每一道紋路都記錄著歲月的滄桑和生活的艱辛。


    他的頭發已經花白,稀疏得幾乎可以數清,微微顫抖的雙手顯示出他的虛弱和衰老。


    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人生老病死每個人都會經曆,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會這麽狼狽。”


    遲非晚沒有說話,她沉默了病房裏的氣氛壓抑到可怕。


    遲老爺子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似乎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他緩緩地說道:“孩子,我知道我對你過於的苛刻,你奶奶在世時曾經不止一次勸過我,但我是一個固執的人,也是一個自私的人,沒有聽你奶奶的話,以至於你奶奶走的時候連一句都不願意和我說。”


    他停頓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但是,爺爺希望你能明白,過去的一切要懂得放下,人要向前看,畢竟你現在有個有錢的老公,還有兩個可愛的兒子女兒……”


    說完這些話,遲老爺子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遲非晚的回應。


    遲非晚平靜地開口:“爺爺,你後悔嗎?如果重來你還會做出那樣的選擇,摧殘我嗎?”


    隻見遲老爺子緩緩地搖了搖頭,壞人往往不會因為他們的行為而感到懊悔,而遲老爺子更是如此。


    他的自私和邪惡早已深深地紮根於骨髓之中,無法改變。


    即使麵臨死亡,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懺悔之意。


    遲老爺子將遲非晚單獨留在這裏,並不是為了表達他對過去所做之事的悔意。


    “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怎樣,家族的利益永遠是最重要的。


    你既然嫁給了江淮序,就應該好好利用這層關係,為家族爭取更多的利益。”遲老爺子重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遲非晚心中一陣冷笑,“爺爺,從前我很渴望親情,但現在我不稀罕所謂的親情,更需要所謂的愛?


    爺爺將一個人內心變得無比的強大,她什麽都不怕,當她經曆了黑夜,也就不會畏懼深淵。


    她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諷,“家族利益?請問我以什麽身份呢?我還是遲家的大小姐嗎?我從來沒有接觸過家族的產業,你現在來和我說什麽家族利益!


    可惜啊,爺爺你馬上就要離開人世,沒有辦法我現在所持有的股份是多少了。”


    遲非晚緩緩靠近遲老爺子,她湊到遲老爺子的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


    說完,遲非晚轉身離開了病房,留下遲老爺子一臉驚愕地坐在那裏,儀器發出滴的聲響。


    當重症病房的大門打開時,遲非晚梨花帶雨,麵色蒼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為傷心過度而昏厥。


    醫生和護士在得知遲老爺子的情況,立刻衝進病房衝進病房,重症病房沒有監控,無人知曉遲非晚在裏麵做了什麽。


    在醫生的極力搶救下,遲老爺子宣布死亡,死狀尤為的慘烈,走前死不瞑目。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落下一滴眼淚,那副冷淡的表情,醫生都懷疑死的不是他們親人,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老人。


    就算遲非晚真的在病房裏做了什麽,遲時韻也不會去調查,遲老爺子做的那些事情,這些子女沒有一個不恨的。


    惡人終將會受到懲罰,這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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