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逸之站在月光之下,明明站在有光的地方,遲非晚卻看不見月光在他身上,相反他陷入了一種黑,這種黑更像是將她拉入深淵的惡魔。


    讓遲非晚感到疑惑的是,黎瓊沒有被撞見霸淩的慌張,還是流露出一種得意洋洋的表情。


    她甚至讓出一條路,讓遲逸之更好的看清楚被抵到牆上的遲非晚。


    遲非晚的手背上有一道傷疤,很明顯再加上遲逸之視力很好,所以她手上的煙頭痕跡一清二楚。


    遲非晚想起了小時候,她被沈蝶欺負,遲逸之第一時間衝上樓為她出氣。


    就連沈臨熙這樣重男輕女的人也會為遲非晚出氣。


    可遲非晚這次不能肯定。


    小時候她看到了遲逸之心疼她所流露出來的神情,生氣和痛苦都在眼眶裏打轉。


    但此刻的遲逸之,眼裏沒有了當初的痛苦,就連生氣也沒有。


    那雙漆黑的眼眸沒有一點溫暖,隻有冰冷而無情的凝視。


    冷漠的眼神,遲非晚太熟悉了。


    遲非晚心一沉,她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哥哥了。


    “三哥,你……”她剛開口,聲音便哽在了喉嚨裏。


    遲逸之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中的冷漠令人心寒。


    “我還以為你們會上演哥哥求妹妹的戲碼,沒想到,嘖”黎瓊嘲諷道,“遲非晚,你以為你還是遲家的掌上明珠嗎?”


    遲非晚咬了咬嘴唇,強忍著淚水。


    “你們別太過分了!”她握緊拳頭,試圖反抗。


    然而,遲逸之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月光落不到他身上,沒有人看見遲逸之臉上複雜的神情,和垂在身側流血的雙手。


    “三哥!”遲非晚在他身後喊道,“遲逸之,你會後悔的!”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夜晚中回蕩著,帶著無盡的悲傷與絕望。


    黎瓊笑聲越來越大:“遲非晚,你也能說出這種話,哈哈哈……”


    突然,空氣中又多出了一陣笑聲。


    大家聞聲,令所有人震驚,發出笑聲是遲非晚。


    黎瓊的神色驟然巨變:“你笑什麽!”


    “遲逸之是你們故意叫來的吧。”


    注意遲非晚此時的稱呼,是遲逸之,而不是三哥。


    黎瓊冷笑:“挺聰明的,不愧是考過年級第一的人。”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難受了?”遲非晚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我早就不在乎了。”


    她挺直了背脊,看向梁謹言,“我猜,你應該是這麽和他說的吧,說我在麥當勞店打工,而且和一個男生的舉止親密,還說如果不信可以來這裏看。”


    自己的親哥是怎樣的人,他才清楚的,當初和宋今安一起回家都能讓遲逸之氣憤不已,更何況是有圖片。


    那張照片遲非晚沒有,但她自己也知道他們拍的是哪一張。


    她是收銀員,微笑麵對客人這是自己的工作,可落在遲逸之眼裏,就是和異性有說有笑。


    至於,遲非晚為什麽會這麽想,也是另有其因。


    遲非晚捕捉到了梁謹言眼眸裏劃過的驚訝,扯了扯唇角:“梁謹言,我知道你的目的,我祝你成功。”


    是的遲非晚給的不是奉勸,而是祝福。


    這更加的令人摸不著頭腦。


    梁謹言擰眉:“你什麽意思?!”


    遲非晚笑而不語,這樣的表情被梁謹言看到眼裏,就像是赤裸裸的嘲諷。


    一氣之下,梁謹言一巴掌就要落下來。


    遲非晚手機沒有息屏顯示的是倒計時。


    上麵的倒計時還剩一秒。


    梁謹言的巴掌還沒有落下來,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住手!”


    所有人都朝著聲源處看去,隻見宋今安手拿棍子快步走來,臉上滿是怒色。


    黎瓊隻覺得不可思議:“英雄救美,有意思,”


    宋今安手上的木棍一轉,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唇邊勾起痞笑:“我隻是喜歡愛管閑事而已。”


    宋今安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春天裏柔和的微風,溫暖而舒適。又似清晨第一縷陽光,明亮而不耀眼。


    這樣的宋今安,無疑是一個溫柔、陽光的少年。


    這是遲非晚在他身上第一次看到的痞裏痞氣。


    黎瓊哈哈大笑:“人家親哥都沒管,你這個外人還關上了。”


    宋今安身姿挺拔,英俊非凡,單手插進褲兜裏,月光仿佛與他融為一體,灑落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閃爍的銀色光芒,仿佛小說裏的白月光得到了具象化。


    他的出現就像是一道明亮的光芒,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在這一刻,時間似乎凝固了。


    趁大家的視線都在宋今安出來,黎瓊讓出來的路還在,她一腳踩在兩個女生的鞋子上,撒腿就跑。


    黎瓊伸手去抓,抓到了一把空氣。


    遲非晚可是100米13秒的人,什麽概念呢,國家二級運動員的水準。


    當然也是因為她個子不高,矮個子的人雖然步幅較小,但他們的步頻很快。


    見遲非晚跑過來,宋今安眼疾手快握住遲非晚的手腕把她帶在身後,手上揮舞著木棍,正要衝上前的黎瓊腳步一頓。


    黎瓊握拳:“我還不信,我們人多還治不了你們兩個。”


    宋今安看上去溫溫柔柔,打起架來絲毫不遜色。


    一個男生上前,宋今安看準他的腹部,一腳朝他那裏踢去。


    “跑!”


    男生應聲倒地後,宋今安就拉著遲非晚手腕往人多的地方走。


    外麵下雨了,街道上的人很少。


    黎瓊不會去追,但她的小跟班會去。


    這些小跟班也有跑得快的,其中一個追他們的女生撿起一塊石頭,往遲非晚的頭上扔。


    沒扔到。


    一味的跑可不能甩掉麻煩。


    宋今安手裏突然多出一根繩子,他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等著那個自投羅網。


    女生也不笨,知道他的想法,站在原地沒動。


    追逐賽是活人在玩,宋今安跑上去反手擒住女生的手腕,繩子套上,係了個手銬結。


    這一幕像極了警察抓犯。


    繩子係好,宋今安撿起剛才的那塊石頭,狠狠扔向後麵追他們的女生,石頭精準無誤地打在女生的額頭上,硬生生砸出了血。


    宋今安和遲非晚一起跑,雨嘩啦啦的下著,雨滴打在地麵上的聲音很大。


    在跑的過程中,宋今安雙手舉到遲非晚的頭頂上,為她擋雨。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雨,遲非晚也很感動。


    終於,二人跑到了一個便利店門口避雨。


    宋今安在便利店借了一根毛巾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頭發,目光溫柔地問她:“還好嗎?”


    遲非晚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你來得及時。”


    “黎瓊她這麽敢的!”


    遲非晚向他說明原因。


    宋今安聽了,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是你親哥哥,而且黎瓊這樣的行為是犯法的!”


    遲非晚握住宋今安為她擦拭頭發的手,眼神堅定:“你放心,她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


    幾分鍾前。


    遲逸之走出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回頭望著遲非晚離去的方向,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無奈。


    手上的鮮血被他用紙巾擦去。


    他緩緩地坐進一家安靜的咖啡店內,選擇了一個靠近窗戶的座位。望著窗外,天空漸漸陰沉下來,細雨開始飄落。


    雨滴輕輕地敲打著窗戶,仿佛與他內心的悲痛產生共鳴。


    雨水一滴滴落下,形成一道道細小而密集的水痕,像是眼淚滑過玻璃般淒美。


    他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雨景,心中回憶起那些失落和痛苦的時刻。


    雨天巧妙地呼應了他此刻的心境,將他內心深處的悲痛外在化。


    就在這時,一道男女在雨中奔跑的身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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