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


    短短三個字,極具殺傷力。


    要不是教養不允許,恐怕在場的幾人都笑出聲了。


    空氣瞬間凝固,黎瓊臉上的假笑有點掛不住。


    黎家在京城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豪門,江淮序身為京城又怎會沒有聽說過呢?


    顯然,那三個字是故意說給在場的人聽。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遲非晚,“你好。”


    沒有握手隻是笑著問好。


    聰明的遲非晚似乎也覺察到了,為什麽黎家的這倆兄妹隻向她問好。


    這倆兄妹就是衝著她來的,目的不言而喻。


    明明肚子裏有一堆墨水,可江淮序那“不認識”深深影響到了她。


    她接不下遲非晚的話,也不知道說什麽。


    遲錦書本以為能看到精彩的後續,他嘖了一聲,轉頭和江清影談笑風生。


    倆兄妹吃癟,圍觀的群眾都忍不住在心裏笑出聲了,相比這天過後,飯後談點又多了。


    *


    壽宴持續到深夜十一點結束,遲非晚總算可以褪去身上的禮服,和腳上的水晶鞋。


    第一次的水晶鞋,有諸多不適,遲非晚白嫩的腳後跟都被磨出了一個水泡。


    遲非晚正在用棉簽沾上碘伏上藥,遲錦書就闖了進來。


    她上藥的手一頓,“二哥?”


    “你腳沒事吧?”


    遲非晚抿了抿唇,“沒多大點事。”


    遲錦書看了一眼,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訴遲非晚。


    遲非晚看著欲言又止的嘴,垂眸,“二哥想和我說什麽?”


    遲錦書靠近遲非晚,“小妹想不想聽黎家的八卦?”


    那雙藍眸沒有一點好奇的神情浮現。


    “是黎瓊的八卦?”


    “我不認識她。”


    黎家的三姐妹都是對外公開的,但外界所熟知的就隻有黎宸沐和大女兒黎佩研。


    黎宸沐從小被送往海城讀書,黎佩研從小則被送到國外念書。


    原本黎瓊也要被送去海城念書,是在關淑的請求下,才將黎瓊留到自己的身邊。


    黎宸沐和遲錦書一樣大,就讀同一所高中,不僅高中在一所學校就連初中都是。


    他嚴重懷疑黎宸沐的目標是遲錦書。


    黎家和遲家的劇情如此的相似,究竟是不是有意為之,隻有當事人知道。


    “黎宸沐這人,一肚子壞水,而且十分討厭黎家人。”


    黎宸沐討厭當初把他送到海城的黎川,也討厭偏心的關淑。


    “我第一次見黎家人,沒有接觸過。”


    “你接觸過,隻是你不知道他是誰。”


    遲非晚一愣,“什麽時候?”


    “三歲。”


    “……”


    能記得就怪。


    “三歲你生病了,是媽媽和我守著你,然後你醒了住院期間有個叔叔來看望你,那個人就是黎家人。”


    遲錦書的記憶被拉回當年。


    病房的窗戶緊閉,窗簾低垂,透露出一種與世隔絕的靜謐。


    三歲的遲非晚安靜地躺在床上,小小一隻,手背上還插著針頭。


    由於輸液的緣故,遲非晚蒼白的臉蛋有了一點血色。


    沈臨熙手上拿著一堆單子,看了眼床上的遲非晚,“你妹妹睡著了?”


    遲錦書點了點頭。


    “你看著,一會兒輸完了你就按呼叫器,我去給你妹妹開出院手續。”


    “好。”


    沈臨熙低頭看手中的單子,走出去卻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你怎麽會在這?”


    “我來海城辦點事,看到你在醫院,擔心你。”


    “我女兒生病了。”


    就在門口不遠的地方,安靜的環境下,二人的談話清晰地傳入遲錦書的耳朵。


    這個時候遲非晚也醒了。


    她喉嚨有點啞,睜開雙眼發現二哥在身邊,奶聲奶氣喊了一聲:“二哥,我想喝水。”


    門口的沈臨熙也聽見了,腳步不由地向病房裏走,可想起黎川又停住了。


    “得知不是我生病,你可以放心了。”


    黎川孤身前往京城可不止是辦事這麽簡單。


    “我想看看你女兒。”


    傳聞,遲家小女兒有一雙動人心魄的藍色眼眸。


    他想在遲非晚身上看到小時候的沈臨熙。


    “不可能!”


    且不說他的出現遲錦書會怎麽想,要是被遲老爺子知道了,回去迎接她的將是狂風暴雨。


    遲錦書倒水發現水壺沒水了,起身要去接水。


    他和二人找了一個照麵。


    沈臨熙尬笑,頭痛地扶額解釋,“媽媽的一個朋友來看晚晚的。”


    在遲錦書的印象裏,他媽媽身邊的異性朋友很少的,當然也不妨礙有人主動接近她。


    那些人表麵上是衝著沈臨熙來的,實則都是奔著遲元青的。


    遲錦書假裝相信,實際上在心裏深深埋下。


    再大一點,他知道了那天的人根本不是媽媽的朋友,而是媽媽的初戀。


    也是那天,黎川如願見到了遲非晚。


    遲錦書講完,遲非晚也明白當時為什麽沒有影響。


    三歲不會把每件事每個人都記得很清楚,而且她才三歲,沈臨熙當時都沒有和她解釋,當時的她也沒有去問。


    原來,她和黎家人早就見過。


    她第一個見得黎家人原來是媽媽的初戀。


    遲錦書講了蠻多的,就是沒有講到重點。


    他說八卦是關於黎宸沐的,結果自己講著講著就偏離中心了。


    偏題不是重點,重點是遲錦書都沒有發覺。


    “妹妹你和我講講你在京城的事唄,有沒有什麽八卦,什麽趣事?”


    遲錦書所就讀的高中都有很多驚天大瓜,想必京城最好的國際學校一定有。


    隻是……


    “二哥,你不是在和我聊黎宸沐的事嗎,怎麽扯到……”


    “遲非晚,開門。”因為門口的聲音,遲非晚的話被迫打斷。


    遲非晚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起身開門。


    房門被打開,沈臨熙自然看到了坐在地毯上的遲錦書。


    她秀眉輕瞥,“你怎麽會在這?”


    遲錦書冷笑,“我為什麽不能在這?我來找我妹妹聊天不是很正常嗎。”


    沈臨熙低頭扶額,她始終不明白,在生遲錦書的時候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一身反骨。


    “媽媽,有什麽事嗎?”遲非晚問。


    “你今晚早點睡,明早出發。”


    意料之中,遲非晚沒有反抗而是乖巧地應了一聲好,反倒是遲錦書有些不滿意,“小妹才回來海城幾天,你就急著給她訂機票回京城。”


    “你們的心是鐵做的嗎?”


    那些遲非晚不敢說的話,遲錦書敢。


    “那你問問你妹妹,她願不願意在家裏待著呢?”沈臨熙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兒,當初地下室的陰影給她打擊不小,以至於隻要路過哪裏,她渾身都忍不住顫抖。


    如此巨大的陰影,沒有幾年是難以消除的。


    她不認為遲非晚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裏,徹底忘記。


    為了防止不必要的爭吵,遲非晚說:“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


    沈臨熙揚了揚唇,“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應該不會打擾自己妹妹睡覺吧?”


    遲錦書睨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房間。


    聽到關門的響聲,沈臨熙的笑容逐漸消失,神色恢複往日的冷淡,“提前收拾,早點睡覺,我不想明天催你起床。”


    遲非晚有很嚴重的賴床,甚至還有一點點起床氣。


    “好,媽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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