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遊手好閑的人,今天能出攤烤串,實屬難得,之所以初寒妞有意留在他的攤上小酌,也是為了捧他的場。


    固石人雖頑劣,但本心不壞,看到初寒妞,這個大網紅光顧他的小攤,心裏甭提有多開心了。


    吃過後買單,固石說啥不肯,“我說固叔,這錢你不要,今後咱就甭處,你能做到今天這樣,我都非常高興,照收,明天我還過來捧場,我要請村長嚐嚐你的手藝。“


    “那太好了,“固石說,”高村長人好,上次借我的錢我還沒還,他也沒要,我欠他情。“


    晚上初寒妞約葉秋和白紫雲吃韋勝的私廚,這回葉秋請客,主題是:在白紫雲旅遊期間,初寒妞悉心照顧她,她有意表達下感激之情。


    在初寒妞院子,一共放了四桌,初寒妞也幫廚忙活,燉、炒、炸、拌,幾乎啥都可做,待葉秋和白紫雲到,她也撤下來,陪坐在桌上。


    一隻大黃狗三進院子,身後跟個老人,初寒妞馬上起身,跑過去,“陸太爺,過來吃飯吧,坐我們桌?“


    “我看村裏好熱鬧,就出來溜達,走著走著就來到你家。“陸己玉老人說。


    “還沒吃飯吧,“初寒妞讓位置道,“坐下咱一起吃,菜馬上就上桌,太爺爺,你喝什麽?“


    “這哪好意思,”陸己玉說,“我尋思吃碗麵條,不喝酒。“


    “行,“初寒妞又說,先坐下吃點菜,一會兒我讓大壯叔給你煮碗麵條。”


    來吃民宿私房菜的遊客們認出初寒妞,請她彈首曲子助興,應他們之要求,初寒妞回屋拿出電子琴,支上,彈唱《愛拚才會贏》:


    ……人生就像是起落的潮浪


    有時平靜有時狂


    敢衝敢闖


    奇跡會從天而降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拚


    愛拚才會贏……


    一支曲子彈完,初寒妞邊彈邊唱,激昂的掌聲回蕩在院落,有的人也會彈琴,即興上去演奏,一派歡天喜地的氛圍。


    幾桌人大團結,互相敬酒暢飲,稍是停歇,初寒妞宣布: ”各位朋友,歡迎你們來後山村來旅遊,這裏也是你們家,你們到這裏就回到了家,下麵我請我陸太爺給大家講個故事,開開胃……“


    ”好……”


    ”太爺,”初寒妞走到老人麵前,”你給大家講個故事吧,你老人家肯定有很多講不完的好故事。”


    ”各位,”陸己玉站起,”那我就講講我父親,他也是老革命了。”


    ”老人家,你講吧,”眾遊客高喊,”我們洗耳恭聽!”


    ——民國十年,陸己玉父親陸豐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夥,那年臘月他去哈爾濱東阿城縣李家葦子,傳授革命思想,發展革命力量,這個屯子有不到一百戶人家,在一家農戶大院子裏,趕上殺年豬,一些村民聚在這個,有蒸粘豆包的,有燉豬肉的,院裏停了二十多架馬車,準備吃完飯趕往哈爾濱賣糧食,一年的收成就是這些糧食。


    女人們在屋裏屋外忙活做吃的,各個麵容忐忑,男人們在屋裏鼓搗自己的事,給烏拉鞋絮烏拉草,還有往槍裏裝子彈的,來回搬動槍栓,試驗靈活性,還有的悶頭不語,眼中充滿銳殺之氣。


    屋裏炕上坐老屯長張順雪,他麵前放個小方桌,桌上有一壺熱酒,他旁邊坐了一個粗壯大漢,給人彪悍無比的感覺。


    張順雪倒了一杯酒,”二豹子,這次上號就指望你了,你感覺能頂硬嗎?”


    ”老屯長,”二豹子氣宇軒昂地說,”我就是拚了我的小命,也要保護車隊去回,不然我就不叫炮頭?”


    張順雪挨個給地上的男人倒了半碗高粱酒,道,”各位爺們喝了這碗酒!”


    眾男人端起碗,一揚脖把碗中的酒倒進肚子,瞬間各個臉紅撲撲的。張順雪大聲說,”各位爺們,你們有信心嗎?”


    在那個年代,土匪橫行,出了屯子,外麵就是土匪的天下,老百姓要過年,土匪也得過年,而且屯子和土匪結下梁子,可謂冤家路窄,彼此賣糧,充滿殺機,遭遇土匪,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護送車隊的人,各個拿了洋槍和土炮,與土匪狹路相逢,就是火拚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選擇。


    這群爺們每人吃了一大塊方肉和一張大餅,等淩晨時便出發。陸豐剛到屯子,就被邀請過來見屯長,目睹了這群剛烈雄悍爺們出行的果敢。


    ”屯長大人,”陸豐開口道,”我待在屯裏也不踏實,不如我隨眾鄉親去賣糧?”


    ”我看你心氣十足,”張順雪不舍地說,”這可是會要命的差事,你會打槍嗎?”


    ”我練過打槍,”陸豐說,”你幫我弄支槍,一百五十米指哪兒打哪兒,我不怕死。”


    按照組織安排,陸豐是來葦子發動群眾的,較比做動員工作,他更願意打仗,


    ”好吧,喝了這碗酒壯壯膽,”張順雪說著,倒了半碗酒遞給陸豐,就見陸豐幹脆地一口幹了。


    二豹子說,”大夥都準備好了吧,天放亮咱就出發!”


    ”這位大哥,我們非要天亮出發嗎?”陸豐問。


    ”到省城得八十多裏,”二豹子說,”我們趁早去,當晚就能回來,天亮出發也便於路上觀察,打起來,也能看得清,我的槍可不是燒火棍。”


    張順雪派人取來一支洋槍,陸豐拿在手上試了試槍的機關,挺順滑,然後在槍夾擊壓滿子彈,對張順雪說,”老屯長,你給我的子彈少了,起碼得三十發。”


    ”二十發不夠嗎?”張順雪吃驚地說,”子彈還是可以管夠的,狗子,你去再拿三十發。”


    ”小兄弟,”張順雪說,”你有何高見,想聽聽你的意思?”


    ”那我就說說看,”陸豐說,”白天出發與夜裏出發,相比而言,白天風險更大,若是我,我會晚上出發,躲過土匪控製區域,如果遭遇,彼此同樣有不便之處,即便打黑槍,也不易打準,而回來時可能更危險,土匪劫財之心勝過劫物?


    ”二豹子,你是什麽看法?”張順雪問。


    ”我覺得還是天亮出發更有利,”二豹子堅持說,”白天可以提早發現情況,有利於采取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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