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有地下室特有的潮濕和黴味,鮮紅的血液,還有女人的嗚咽的哭聲。 秦閱想撐起自己來,卻被人一腳踹趴,接著那隻腳踩上秦閱英俊的側臉,還故意用力的碾了碾。 “好久不見,我真的很想你。”唐孟嘴裏還叼著一支煙,衣領大開,露出結實的胸膛,頭發也比以前長了許多,尤其是劉海,隨著他的動作,左眉下一道明顯的疤痕顯現出來。 秦閱不屈服的狠狠瞪向唐孟,看清那道疤的時候忍著痛故意冷哼。 唐孟順著秦閱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左眉,“眼熟嗎?” 不僅眼熟,秦閱還很清楚那道疤痕的由來。 那時候龐與軒還在住院,秦家剛展開對唐家的打擊,最後唐孟的叔叔奪了權,答應把唐孟送出國門,絕不再回來。 而在唐孟走之前,他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秦閱就在現場。 秦閱看著唐孟被三個成年男人圍著,一拳一腳一點也不留情,剛開始唐孟還能反擊,但是他畢竟不是三個人的對手。唐孟一倒下,立刻就會被拉扯起來繼續打。 所有人都在等著秦閱說停,可是秦閱就是這麽看著,旁邊還站著唐孟的叔叔。 打手的手都腫了起來,累得氣喘籲籲,而唐孟早象灘爛泥,再也站不起來。 打手看向秦閱,又看向唐孟的叔叔,最後唐孟的叔叔一咬牙,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木棒朝唐孟走去,隻一下就把昏迷的唐孟打醒,第二下木棒就帶上了血,第三下打在唐孟的頭上,左眼處血流個不停。 秦閱忍不住皺了皺眉,唐孟叔叔的手已經抖的不成樣子,秦閱終於說了一聲“停”。 “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他。” 秦閱想起那時候自己說那句話時的得意,可是不到一年,唐孟不僅回來了,而且還把腳踩在自己的臉上。 唐孟想報複嗎? 在美國,唐孟隻要一想到這些事就痛苦的想撞牆,卻又忍不住去想。父親病重,叔叔奪權,自己被打斷了手,趕到這個語言不通的國度,唐孟很怨,直到父親去世,他卻不能回國參加葬禮,這怨又變作了恨。 唐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恨陳艾嘉,也恨秦閱,恨所有把自己變得這麽淒慘的人。 直到叔叔偷偷聯絡他,告訴他奪權隻是表象,其實是父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怕唐孟沒辦法保護自己,才向秦家示弱,把唐孟送出國才能保住他的性命,等有勢力反擊時再做打算。 希望突然降臨,唐孟被強烈的恨支撐起,養好了傷,積極跟叔叔聯絡配合。 有時龐與軒渾身是血的畫麵會在唐孟的腦中閃過,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龐與軒。 真是一個又傻又蠢的醜八怪,不過也是多虧了他,如果那一槍真的打在秦閱身上,秦家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想起陳艾嘉,唐孟還是有些不舒服,卻鬼使神差的在一個深夜給陳艾嘉發了一封郵件。 三天後陳艾嘉回複了他,雖然隻有簡單幾十個字,卻讓唐孟似乎看到了什麽希望。 聯絡持續著,當然,唐孟不會把自己真正在做的事告訴陳艾嘉。 唐孟不再象以前那樣對陳艾嘉窮追猛打,隻是陪她聊聊天。她說她對不起唐孟。 唐孟說,都是過去的事了。是呀,他會討回來的。 他知道龐與軒也上了大學,還交了新朋友,和陳艾嘉一直保持聯絡。他的槍傷已經好了,幾乎沒有留下後遺症,人也變得開朗了很多。 唐孟覺得龐與軒會是他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 直到聖誕之後,陳艾嘉說龐與軒和秦閱的堂弟接吻了…… 他過的很好不是嗎,攀上秦閱,又勾搭了秦閱的表弟,哈! 他果然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長得那麽惡心居然還這麽不檢點! 盡管陳艾嘉之後說了是誤會,唐孟也沒有看進去,他隻要想起龐與軒那張臉就惡心! 唐孟終於把腳從秦閱的臉上拿了下來,在秦閱旁邊蹲下,拽起他的頭發,比畫著手裏的煙,“我是不是應該在你的臉上戳幾下?” 唐孟轉過頭看向陳艾嘉,“你是不是就喜歡他這張臉?” 唐孟變了,他變得更可怕,氣勢更盛,語氣平淡的做著比以往更瘋狂更變態的事。 陳艾嘉的嘴被堵著,說不出話來。她很後悔,家裏給她從沒有過的壓力,奶奶被她嚇得住了院,爸爸和媽媽也總是為了她的事爭吵不休……她隻是想和一個喜歡她,在乎她的人在一起而已。 代價太大了,她想跟唐孟分手。 陳艾嘉和家裏人說了想法之後,家人都很欣慰,卻又有些不信她。 於是,她當著家人的麵聯絡了唐孟要求分手,理由是她還是喜歡秦閱。 她知道唐孟會恨她,也準備要承受他的憤怒,可唐孟卻沒有回她信息。 接到唐孟的電話時陳艾嘉很意外,號碼是國內的。陳艾嘉避開已經疏於防範她的家人,偷偷跑出來跟唐孟見麵,但一見麵就被打暈,醒來時已經在地下室了。 她打電話的時候按錯了號碼,原本想打給家人求救卻打給了秦閱,被唐孟識破後唐孟居然也不生氣。看著唐孟詭異的笑容,陳艾嘉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算計了。 她想開口解釋的時候,唐孟已經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秦閱無視那靠得極近煙頭,“你既然敢回來,知道後果吧。” 唐孟一撇嘴巴,抓著秦閱的頭發狠狠磕在地上,秦閱一下子沒了聲音。 “別威脅我,我好怕的。”唐孟把秦閱踢翻了身,看著那流血不止的額頭,“痛不痛?” 秦閱一點反應也沒有。 “別給我裝死!”唐孟又一腳踩上秦閱的肚子,秦閱眼睛一翻醒了過來,雙手護著被踩的部位嘔吐不止。 “我既然能回來,你就應該知道自己離死期不遠了吧?” 秦閱已經被唐孟折磨得不成人形,吐出的東西都帶著血,陳艾嘉見狀嗚嗚的哭個沒完。 唐孟突然皺了皺眉,朝著門口看去。 地下室的樓梯處是幾個麻袋,秦閱就是被打昏後裝在麻袋裏運來的,可是就在剛才,唐孟看到那些麻袋似乎動了動。 他沒有看錯,不過動的不是麻袋。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手下在唐孟的示意下,把那些麻袋掀了掀,看到一個小孩子身型的人被套在麻袋裏。 “搞什麽?”唐孟有些無奈的說。 手下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解釋道,“這個是和姓秦的一起的,順手打暈帶了回來,不過他太小了,丟在這裏就給忘了。” “哈?”唐孟笑了笑,朝那手下走去,作勢打了一拳卻完全沒用力,“手腳太不利索了吧。” 手下嘿嘿笑著,“老大,怎麽辦?” 唐孟沈吟了一聲,剛想開口,秦閱突然掙紮著爬了起來,“唐孟!” 唐孟回頭看了秦閱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轉回來,“打開!” 手下利落的把麻袋打開,露出的是嘴巴眼睛都被黑色布條封住的龐與軒。 唐孟的眼睛瞬間亮了,“哈!” “唐孟!你要是……要是敢動他──” 唐孟?說話的是是誰?秦閱嗎? 龐與軒的頭還在疼,尤其是後頸,又疼又麻,他還記得剛跟秦閱走出校門口,就衝出來幾個人,他連他們的動作都沒看清楚就被一塊方帕堵住嘴,接著後頸一痛,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唐孟瞪大眼睛看向秦閱,“你們真搞上了?” 秦閱站著十分勉強,剛邁一步就被唐孟的手下推倒,不過他的眼睛卻一直惡狠狠的瞪著唐孟,比剛才更凶狠。 唐孟伸手去碰龐與軒,手指隻是剛碰到頭發龐與軒就嚇得一縮,“你真下得去手,這種貨色……” 好象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麽膽小,個子又矮,看著就讓人想欺負,一點都沒變…… 不,還是變了,他長得陰森的劉海不見了,而且雖然很害怕,卻沒有象以前那樣把頭低到幾乎要挨著地。 “你口味還真奇怪……”唐孟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一拍手,變得興高采烈,“我膩了,換個玩法吧!” 然後在大家都反應不及的時候,唐孟對手下說,“去,把院子裏的那隻牽過來。” 龐與軒跌坐在一堆麻袋上,雙手雙腳被縛,眼睛嘴巴也封住,隻能靠耳朵聽取外界的信息。 好象……是唐孟的聲音…… 還有哭聲,是誰的哭聲? 這種場麵好熟悉,好象一年前的那間倉庫裏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