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言:“給我嚐一口。”  裴錚:“小孩子不能抽煙。”  “叔叔,”周嘉言聞言腿一跨,就跨到了他身上,“我現在不纏著你要承諾了,你怎麽還把我當小孩子?”  這話要裴錚怎麽答,成熟是思想上的,而不是做到了某件事、達成了某個目標就可以。他想了想道:“嘉言,成熟的人,是不會在沒結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的。”  周嘉言歪頭:“比如?”  裴錚:“比如說,愛一個不會給你回應的人。”  裴錚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像是完全不懂這對一個一腔熱誠的少年打擊多大。而少年似乎習慣了,並沒表現出任何難過的情緒,也平靜道:“你說的不對,叔叔。”  周嘉言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為了討好裴錚,周嘉言很少反駁他的話,可這次他卻反駁得異常堅定:  “我不會因為你不愛我,就停止愛你,那不是真正的愛,更不是成熟。那是逃避、是懦夫的表現。不管最後你能不能給我回應,我都要爭取一下。叔叔,我才19歲,隻在你身邊待了六年,我還有很多時間......還有一生可以浪費。”第125章 浪費(四)  沒經過裴錚同意,周嘉言吻上他的唇, 將他口中剩餘的煙霧都渡到自己嘴裏。  周嘉言哪裏是沒吸過煙, 他隻是找借口想親裴錚罷了。二手煙的味道並不好, 尼古丁的澀麻在兩人舌尖輾轉,裴錚沒心情體味那種感覺, 腦袋裏回放的都是周嘉言剛才說的話。  “叔叔, ”吻了許久, 周嘉言忽然出聲,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 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  裴錚這才回過神, 睨了他一眼。  “叔叔, ”周嘉言道,“別勸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小,不知是說給裴錚聽的,還是自己聽的。他邊吻裴錚邊叫“叔叔”, 愛極了這個稱呼。  因為隻有這個稱呼,能顯示出他與裴錚其他情人的不同。  這次的周嘉言很溫柔,沒玩什麽奇怪的花樣,用最傳統的方式撫慰過裴錚每一寸。這個方式最大的優點是他們能看得到彼此,周嘉言眼神炙熱,剛剛接吻時一直睜眼的裴錚, 此時卻閉上了眼睛。  其實周嘉言是有點意難平的,今天畢竟是他的生日,不僅沒收到禮物不說, 連句生日快樂都沒聽到。  後半夜他抱著裴錚,一直睡不著,就用手指在裴錚背上亂寫亂畫。他寫了一個“叔”字,又畫了一顆愛心。  裴錚睡眠很輕,被他弄醒了,低聲問:“不困?”  周嘉言於是撐起胳膊去親他,道:“叔叔,你欠我一句生日快樂。”  裴錚:“生日——”  “別,”周嘉言打斷他,“我十九歲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先欠著,明年再說,好嗎?”  裴錚沉默半晌,點點頭。  可惜周嘉言沒等到明年。  第二天起床,他洗完澡出來,裴錚坐在床邊衣衫整齊,就像昨晚從沒跟他經曆過那場溫柔一樣。  周嘉言心底猛地湧上來一股恐慌感,丟掉毛巾,走過去蹲在裴錚腳邊,輕輕吻了下他指尖,“叔叔。”  裴錚:“嘉言,我們——”  “叔叔!”周嘉言道,“我說過,別勸我。”  裴錚卻搖搖頭:“嘉言,這本身就是個錯誤。一直是我太猶豫、太優柔寡斷,沒狠下心來拒絕你。”  “沒關係啊,”周嘉言握著他的手親了又親,“是我要做你情人的,也是我執意留在你身邊。是我不讓你勸我,叔叔,你沒錯,錯的一直都是我。”  裴錚看著他,眼神悲憫,也帶著一絲掙紮。  但最後他還是把手抽出來,語氣輕柔道:“嘉言,我們結束吧。”  結束這兩個字說出口很簡單。  接受卻很難。  周嘉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h市的,回去之後悶在被子裏,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  原本盼著的十八歲如期來了,而和裴錚在一起一年,就被輕飄飄地逐出了裴錚的世界。  後來他也沒放棄,他不是喜歡死纏爛打的人,可沒了裴錚這日子怎麽過?  那是他活著的意義。  他沒從裴錚給的房子裏搬出去,偷偷拿著戶口本,把自己的姓改成了“裴”。他依舊用拙劣的方式把自己弄生病找裴錚,裴錚會給他打電話,但再沒來過。  於是他便漸漸不再找裴錚,開始明白,有時候愛情真的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後兩年的春節,他們也是一起過的。  周嘉言還是會準備一桌子菜,兩人一起吃頓平淡的飯。飯後聊聊彼此的近況,就像一對普通的叔侄。  當然也不是沒有擦木倉走火的時候,酒後的裴錚意誌力向來薄弱。他們在黑暗中探索彼此,不接吻。進去之前,周嘉言會問:“可以嗎,叔叔?”  裴錚忍得很難受,推開了周嘉言。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一兩次,每次裴錚醒酒之後都要很認真地道歉。周嘉言就笑嘻嘻的說:“沒關係啊,叔叔。”  能看得出是真的不在意,裴錚以為周嘉言終於能釋然了。隻有周嘉言自己知道,他有多心甘情願被裴錚一次又一次的浪費。  二十二歲,周嘉言搬離住了十年的房子。  起因是熱搜上一則桃色新聞,裴錚和一個男人連續三天出入同一房間,被跟拍的狗仔逮到了,高清圖動態圖一應俱全。  裴錚喜歡在劇組亂搞,圈子裏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因為很多人都跟他睡過。  這次鬧的動靜這麽大八成是惹到誰了,周嘉言通過自己人脈,查出了幕後黑手。  很諷刺的,竟然是他見過麵的那個情敵,薑總。  薑總是做紅酒生意的,全國各地都有酒莊。周嘉言讓朋友幫忙打聽到他的動向,在臨市酒莊外成功堵到了人。  薑總一眼就認出他了,揚揚下巴,“出去喝兩杯?”  周嘉言便上了他的車。  薑總有頭有臉,兩人要了高檔會所最好的包間。薑總衝他舉杯:“弟弟,其實我記性不好,但今天我看著你第一眼,就想起來你是誰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周嘉言嗤笑:“跟誰稱兄道弟呢,說,你怎麽才能撤熱搜。”  薑總略顯驚奇看了他一陣兒,忽然哈哈大笑。  “就是這個眼神,”薑總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幾年了......三四年有了吧?你一點都沒變!”  周嘉言被他笑的心煩:“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你啊弟弟,”薑總抹了把眼淚,“咱們誰都沒贏,你不恨他?”  周嘉言皺眉:“我為什麽要恨?你這都是哪來的歪理,喜歡一個人得不到就要恨,就要潑他髒水毀了他,那是真的喜歡嗎?”  薑總:“可在他麵前,喜歡是一文不值的,他照樣該怎麽找男人還是怎麽找男人!照片你看到了吧,我告訴你,那都是真的,你不覺得他髒嗎,你不覺得他侮辱你了所謂的‘喜歡’?”  周嘉言臉一下子拉下來:“你他媽再說一遍?”  薑總“呦嗬”一聲,“怎麽說著說著還生氣了......也是,你至少操過他......啊——”  下半句話沒說出來,周嘉言一拳頭狠狠掄在了薑總臉上!  薑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後也揮著胳膊跟他扭打到一塊。  西裝革履的薑總到底不如從小打架打到大的周嘉言,到最後兩人都很慘烈。不過周嘉言至少能睜開眼睛,還能說出來話。  他摸摸嘴角,疼的“嘶”了一聲,眉眼狠厲地指著地上的男人:“把緋聞給老子撤了,要不以後老子追著你打。”  “這是法治社會,”薑總捂著肚子哼唧,“你不怕進局子就放馬過來。”  “我當然不怕,”周嘉言拉開門,臨走之前看了他一眼,“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倒是你有錢有美好的下半生,你自己考慮吧。”  周嘉言說完去前台買單,一瓶紅酒加包間的費用竟然要十多萬,好在他帶信用卡了,要麽還真裝不起這逼。  回h市之後,他收拾收拾搬走了,走的時候很奇怪地沒什麽留戀。等到了租的新房子,坐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沒來由地明白了什麽叫心悸。  兩個月後,周嘉言接到裴錚的電話,問他什麽時候搬走的。  那時周嘉言依舊用著裴錚給他買的水果四,已經很卡很卡了,容易白屏,冬天還要死一死機表達自己想退休的強烈願望。  可周嘉言不願意換,那裏麵有太多他和裴錚的回憶,甭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終歸是個念想。  他道:“兩個月前搬的,不好意思啊叔叔,忘跟你打招呼了。”  他說了挺多,說現在能養得起自己了,就走了。  說這麽多年來感謝照顧,以後需要幫忙一定找我。  說以後別跟薑總交往了,那貨心思狹隘不是什麽好玩意。  最後,他說:“叔叔,冬天記得穿羽絨服,別總顧著耍帥,你穿羽絨服也很好看的。”  裴錚愣了一會兒,道:“好,我聽你的。”  再然後,沒有什麽金手指大開逆襲打臉渣受的劇情。  時間很平淡地往前走,他還是個影視城的群頭,後來進東方做經紀人,偶爾關注一下裴錚的近況——跟誰同進同出了,又跟誰分開了。和他沒什麽關係,然而每看一次,心裏的念想便少一分。  裴錚也沒完全忘了他,每年生日他都能按時收到祝福短信。如果說被銘記需要付出分離的代價,其實也能接受吧,總比在人家心裏什麽都留不下的強。  有一天晚上,是網上說的那種需要空調加棉被的桑拿天,周嘉言在涼席上睡的滿頭汗,水果四驀地響了起來。  他已經有了新手機,也換了4g的新號段,往這個手機上打電話的是誰不言而喻。  裴錚聲音聽起來不甚清醒,大概是又喝醉了,說了家會所的名字,道:“嘉言,來接我。”  周嘉言套上衣褲開車出去,路上一直跟裴錚通話提醒他別睡著。到包廂正好有個男人想對他動手動腳,周嘉言把兜裏的彈簧刀扔到那男的麵前,抱著裴錚走了。  歸程兩人都是沉默的,能感覺出來裴錚是醉的,但不至於醉到保護不了自己。到了那個地位,他要是不願意,沒幾個人敢真強了他。  裴錚還住著以前的別墅——他們一起過了三個春節那棟。周嘉言給裴錚換好衣服,擦幹身子上的汗,將空調溫度調到二十五度,用毯子蓋住了他的胃和雙腳,轉身想走。  卻被裴錚拉住了。  裴錚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以前裴錚不願意這麽對他笑,因為他太能得寸進尺,給點陽光就燦爛那種。要是裴錚笑了,他會誤以為那是個信號,撲上去對著人家親啊啃啊,很討厭的。  “嗯?”周嘉言問,“頭痛?”  裴錚笑道:“嘉言,留下來。”  周嘉言愣了一下,那瞬間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但能很清楚地聽到,心底有個小人一直在叫囂著離開。  他俯身,輕輕拉下裴錚的手,放進被子裏,低聲說:“叔叔,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找個穩定的愛人過下半輩子吧......這麽漂著多累,你也該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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