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爸媽已經提前離開,跟殷麗他們去聊天了。兩個老同學很久沒見,想好好說說話。 言辭他們也跟著告辭。 待人陸陸續續離開後,簡純生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有些疲憊地將手搭在椅背上。 周衡站在他麵前低頭看著他,問:“累了?” 簡純生點點頭,“有點。” 周衡說:“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去吧,這裏讓許澤他們收尾就行。”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要不然我們還是等大家離開後再走吧。” “沒事。”周衡說,“走吧,我們回家。” 簡純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周衡低頭溫聲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一顫,微動,湧過了一股暖流。 “嗯,好,我們回家。”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周衡和簡純生都詫異地抬頭看過去。 隻見幾個穿著警服的人走過來,站在他們麵前,領頭的那個人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和逮捕證,板著麵孔、臉色嚴肅地說:“簡純生涉嫌行賄案,請隨我們回去進行調查。” 一時間,會場裏所有目擊這一幕的人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難以置信地看著簡純生被警察帶走,而周衡就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目視簡純生他們的離開。雖然他麵無表情,但有人注意到,周衡的兩隻手都緊緊攥了起來,手背上青筋凸起,指關節隱隱泛出青白。 ———— “你叫什麽名字?” “簡純生。” “性別。” “……男。” “你是什麽時候進入科誠出版公司的?” “去年十一月底正式入職。” “你和於文生是什麽關係?” “他是社長。” “你和於文生是什麽關係?” “我……我是他的員工。” “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 “你在科誠從一個新人編輯到編輯室的副主編再到app的主編,連續兩次升職僅在半年之內,如果你僅僅是他的員工,為什麽他會力薦你升職?” “我第一次升職是公司給我的補償。” “補償?” “對,我被同部門的前輩陷害,差一點離職,為了給我補償,所以才讓我做副主編,但其實有名無實,這一點你們可以去我的公司調查。” “那第二次呢?app項目是一個大型項目,應該有大量資格比你老的人更加勝任這個職位,為什麽是你?” “因為我是副主編,而主編不願意去。” “你剛才不是說你的副主編有名無實嗎?” “……” “為什麽是你去了app這個項目?” “因為我是副主編。” …… 這樣的對話翻來覆去地進行,到最後,簡純生的心誌都快被磨得要崩潰。 第二天,周衡請的律師到了。 他們兩個人也見了一麵。 “放心吧,我沒事的。”簡純生開口第一句話這樣說道,“別擔心,你知道的,我沒有做過這些事。” ———— 簡純生被檢方帶走的消息不翼而飛,前一天還是晚宴上被眾人羨慕嫉妒的新貴,一夜之間,又成了眾人口舌議論的流言主角。 這消息不可謂不令人震驚。 科誠。 本就因為社長被帶走調查這件事而導致全公司上下惶惶不安,簡純生被帶走的消息一傳出來,公司上下還處於觀望態度的人這下再也坐不住,紛紛開始聯係門路準備走人。 而科誠的股價也繼續下跌。 這天下午,周誌坤和何欣然兩人在茶水間碰麵。 周誌坤已經完全慌了神,見著何欣然就問:“你能聯係得上簡主編嗎?” 何欣然搖搖頭,說:“聯係不上。” 周誌坤皺眉,“這該怎麽辦?app的稿子還需要他過審,現在聯係不上他,晚上的稿子該怎麽辦?” 何欣然說:“你先別急,我們先從以前已經過審的稿子裏挑能用的應應急。” ————微博@舟自橫520第177章 出事了2 “也隻能這樣了。”周誌坤說著便歎了口氣,說:“說真的,現在這個時候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能撐多久,我聽說很多人都開始另謀出路了。” 何欣然看了周誌坤一眼,說:“不管怎麽說,科誠都是一個老牌的出版公司,你放心吧,再怎麽樣,編輯總是需要的。” 周誌坤又歎了口氣,說:“像我們這種老編輯出去找工作,也不會有人要我們吧。” 他這兩天壓力大得很。周圍人心惶惶,弄得他也心浮氣躁,沉不住氣。如果有門路,他早就跟人聯係了。他跟何欣然不一樣,不管怎麽說,何欣然她還有她老公,但他卻是家裏的頂梁柱,得養家,如果真丟了工作,家裏隻怕揭不開鍋。 他皺著眉罵了一聲,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怒火似的。 何欣然知道他的苦楚,沒有指責,淡淡地安慰了一句:“你先別急,簡主編不會有事的,你別忘了,他身後有周衡呢。 周誌坤猛地一驚,喜道:“對呀,還有周先生呢,是我太心急了。” 跟他們抱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雖然簡純生被抓進去了,但是卻沒有幾個人認為他真的會出事。 雖然說這事鬧得比較大,都涉及到了政界,不過,再怎麽樣簡純生也隻是一個小員工而已,犯再大的事也大不到哪兒去。 不止是他們,簡純生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區別在於,他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他不可能有任何事情。 上一次韋辰不是也被調查了嗎?最後毫發無傷地被放出來。 這證明,無辜之人是不會被牽連的。 他不知道於文生到底無不無辜,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清白。 ———— 到了傍晚,一場雨轟然而至。 城市裏瞬間被烏雲蓋頂。 雷聲滾滾,掩蓋了汽車的喇叭聲。 人行道的人見狀,一個個加速腳步,眼睛像雷達一樣四處搜尋可以避雨的地方。 一分鍾後,雨下來了。 周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這座被大雨淹沒的城市,烏雲密布的天空將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片沉默的剪影。 許澤畢恭畢敬地站在周衡身後,有些緊張不安。 今天一整天周衡都處在低氣壓風暴之中。 老板生氣,下屬倒黴。 他隻好端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但周衡已經在窗前站了半個小時,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與美杜莎對視,石化了一般。 老板站著,他也隻好跟著“罰站”。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見著這天要隨著這場雨轟轟烈烈地暗下來時,周衡的手機忽然響了。 震動聲打破了辦公室內的安靜。 許澤猛地一驚,從神遊中恢複過來,一抬頭,見周衡拿著手機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什麽信息,忽然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許澤趕緊跟了上去。 ———— 簡純生隻在裏麵關了一天,但這一天卻讓他感覺過去了一個月。 慘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照得他唇色都顯得有些發白。 律師跟在他身邊,輕聲說:“沒事了,接下來隻要不出意外,這件事就跟你沒有關係了。” 簡純生點點頭,對律師微微一笑,說:“謝謝你,張律師。” 張律師正要說話,目光忽然瞥見前麵一個人影,於是住了嘴,不再說話。 簡純生抬頭看去,周衡舉著一把傘站在大門前的台階上,麵色溫和地看著他。 雨聲沸沸入耳,這一刻卻安靜得仿佛從原本的世界脫軌。 簡純生深吸一口氣,抿嘴笑了笑。 周衡把傘遞給了一旁的許澤,大步走進來,裹挾著一身雨汽,抱住他。 “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