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玉染被迫過上了自己一度最討厭的生活方式,朝九晚五的置身在充滿銅臭味的商場,他厭恨這樣的感覺,就像厭恨自己無法選擇的出生一樣,與生俱來就在這個黃金牢籠裏。 這回,是程七彥親手把他鎖在了這裏,要他孤寂一生。 可是,他怎麽能……就像垂死掙紮一樣,也要抓住他一直所求的解藥,那粒解藥就是程七彥,絕不可能讓他從掌中溜走。 下午的會議結束後,譚玉染一個人在偌大的獨立辦公室內小酣了片刻,其實他沒睡著,隻是把頭枕在真皮座椅的靠背上,閉目回味著無糖咖啡溢滿整個口腔的苦,那液體透過咽喉侵入心肺,讓他非常清醒。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譚玉染的手機除了程七彥以為很少有人會打,而他們最近的關係僵化,所以那手機鈴聲分外陌生,讓譚玉染一下便回過神來,翻開一看,是下屬打來的,秀美的眉一下蹙起來。 “喂,什麽事?”他冷冷等待著那頭的答案,心中已經大概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他早有打算。 “總裁,小姐和那個護工都不見了……” “什麽時候的事?”譚玉染的心頭還是不免生出怒意來。 “上午十點左右。” “上午?那為何現在才打電話來?”他已經不想去看表了。 那頭把大致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順便解釋了一下是冒牌貨迷惑了注意力,譚玉染冷笑,果然不能小看了程七彥,他總是能在重重阻礙下溜之大吉。 “追!去機場。” ……………………………… 季遲在機場急的直跺腳,登機時間眼看就快要到了,可是還不見程七彥的身影,而站在一旁的雷越卻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冷著一張麵癱臉,的確,他的任務隻是把季遲和小汀安全的送上飛機。 候機大廳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影,季遲一刻也沒有停止眺望,終於,他的視線一下鎖定了剛剛從旋轉門進來的黑色身影,不知是那人獨善其身的氣質,還是因為心係著他,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被吸附了過去。 季遲欣喜萬分的朝程七彥揮手,他也很快注意到了這邊,彎腰抱起小睿大步走過來。 可是當他彎腰下去的刹那,季遲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繼而被驚愕所替代,隻見候機大廳外麵駛來多輛黑色轎車,氣勢洶洶,正所謂來者不善……最靠後的一輛車上下來的人不是譚玉染又能是誰!? 而在譚玉染之前,已經下來無數個訓練有素的保鏢,黑壓壓的朝候機大廳圍上來。 “程七彥,後麵,你後麵!”季遲大聲提醒。 因為人聲吵雜,程七彥沒有聽清他說什麽,可一看他神情明顯不妙,下意識回頭一看,正好與譚玉染的目光相撞。 程七彥抱著小睿拔腿就跑,說時遲那時快,後麵的人已經與他縮短了距離,就快到伸手就能擒住他的範圍內了。 恰在此時,登機關卡就快要關閉了,如果再遲一會兒就沒辦法上飛機,雷越拍拍季遲,拉起他往機場走,情況緊急,譚玉染帶了那麽多人來,顯然是想一網打盡,季遲想要等,可飛機不等人,隻能左右為難的不停回首看向程七彥那邊。 “爸爸……爸爸,為什麽是小玉……為什麽?”小汀掙紮兩下,趁季遲沒注意從他懷中溜走,要向候機廳那邊跑去,險些就衝出了關卡,幸好被雷越一把抱住,任她如何掙紮也無濟於事,她眼睜睜看著程七彥被圍困,而後麵是表情冰冷的譚玉染,那個情形為她造成了此生最大的困惑…… 程七彥與那些人打了起來,他直奔登機關口,卻被旁邊一人一腳絆倒,程七彥一個轉身,自己做了墊背,而小睿還安安穩穩的在他懷裏,他被摔的有些腦袋發昏,緩了緩神,他聽見小汀的聲音,仰頭看去小汀已經被季遲強行帶到了關口那邊,懸著的心一下落地。 走神的當口,懷中一空,小睿被人搶走了…… “小睿……”程七彥剛想從地上起來,幾個人已經走過來快要摁住他的四肢了,眼看已經沒有了逃跑的餘地,突然,程七彥一摸腰間,掏出了一把槍,他毫不留情的猛扣扳機,彈無虛發的打在了那幾人的腿上,暫時緩衝了他們撲過來的勢頭。 程七彥一挺身跳起來,就要追尋小汀而去,可是身後卻響起一起熟悉的聲音……而那個語調卻是從未有過的陌生,熟悉與陌生的兩者摻雜在一起,讓人心生恐懼。 “七彥,回過頭來。”命令式的口吻,不帶任何回轉的餘地。 程七彥頓住腳步,但並沒有回頭,過了一會兒,頭頂響起一陣呼嘯,是飛機起飛的聲音……還好,小汀安全了。 “回過頭來,不然我殺了他。” 程七彥聽從他的吩咐,轉過身去,小睿被譚玉染捉住,正被用槍指著腦袋。 落水的人想要抓住一切附著物,譚玉染執拗的眼神與昔日的譚涼景有得一拚,估計是被逼瘋了,別說殺一個孩子,如果有能力,他可能會把飛機從天上打下來,他一定做得出來。 程七彥頹然垂下了手,站在了原地,汗濕的前發垂了幾縷在額前。 “叔叔你走吧,我不怕。”小睿稚嫩的童音吐出堅定的言語。 小睿的話讓程七彥苦笑不已,已經無法了……他朝那個可愛的孩子走去,朝掌握著孩子生殺大權的男人走去。 --------------- ps:明天開始正式開虐,各位親有什麽感想嗎? 沒有感想那我就不客氣了! 第23章:愛恨癡纏 古逸站在譚家別墅的大門外,他脫下鹿皮手套,推開沉重的鐵門。 這裏已經人去樓空,少了那些終日沉默的仆人,愈發顯得陰仄仄,門前的積雪無人清掃,積了厚厚一層在地上,鐵門被大力推動,久未活動的金屬在夜裏發出尖利的叫聲,響徹在這空蕩蕩的環山別墅中央。 沾著積雪的皮鞋與木質地板迎合出沉悶的聲音,房間很大,空曠的像一座肅穆的教堂。 駐足,聆聽…… 別墅的臥室內,充滿了西式的古典情懷,黑膠唱片在唱針下不知疲倦的旋轉著,女伶醉人的的歌喉歌唱出感性的傾述,緩緩從留聲機裏溢出,把房間的每一寸空間都點綴上濃厚的曖昧色彩。 夜,像美人低垂的眉目,帶著惆悵與哀婉,可誰知,它被遮掩的瞳孔中,透出野獸般的凶光。 譚涼景側臥在沙發上,單手支頭,神態慵懶,像一頭舒展身心假寐的獵豹。 “你來了。”譚涼景並不睜眼去看擅闖者。 “嗯。”古逸帶著笑意將長外套放在了掛在了椅子上,踱步上前,黑沉的陰影籠罩在譚涼景上方。 古逸挑起他的下巴,取下他的眼鏡,他很少在沒有那層冰冷玻璃的相隔下與人對視,而古逸是個例外,因為他們已經不分彼此,就像形與影的關係,複雜的本體折射出來的陰影,是他們無法擺脫的羈絆,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夠割據開來。 無影燈下有兩張相鄰的手術床,他們分別躺在上麵,兩人互看了一眼彼此帶血的麵容,之前的災難讓他們如同在死神殿裏走了一遭,可是卻大難不死,然而……從那裏回來的人,真的還是之前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