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兄弟兩說話時,字裏行間都透著弦外音,而程七彥隻是當個收音機,靜靜的在一旁聽著,也不去揣摩,隻是偶爾附和一兩句,畢竟在這裏他是外人,他隻需做到客隨主便。  譚涼景舉起雙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好了我知道你不願意住在這裏,就今晚可以嗎?我是在想程先生也算我們譚家的一員了,在別處接待是不是顯得我這個譚家長子太見外了呢,對吧程先生?”  “怎會,我覺得這裏很漂亮,住在這裏一定很舒適吧。”程七彥臉上掛著淡笑,既不熱情,也不生疏。  須臾過後,一個女仆上前通報,“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問譚先生什麽時候開始。”  “那我們邊吃邊聊好了……”  桌上的晚餐是精心準備的,格外豐盛,長桌分兩排,譚涼景和譚玉染坐一邊,程七彥和小汀坐一邊,餐桌氣氛並不顯得拘謹,如同家庭聚餐一樣有說有笑,而今晚的關鍵詞是微妙,微妙的對話,微妙的氛圍,就餐時亦如此,就像在各自的麵前畫了一條虛線,沒有人過界,然而卻又少許煙霧飄散出去……  就連小汀也很規矩,很專心的對待盤子裏的食物,偶爾抬頭看一眼大人們的偽善麵具,來之前爸爸跟她說過,可以玩兒,可以鬧,但不要亂講話,所以她也披上了一件童真的外衣,隻剩精明的大眼睛咕嚕嚕的轉。  餐桌上,倒是程七彥和譚涼景對話要多些,而譚玉染卻不怎麽說話,時不時的插一句特別不中聽的話,讓微妙感中增添了幾許尷尬。  “對了玉染,你這裏是怎麽回事?”譚涼景指了指眼角的位置。  譚玉染知道他是在問眼角下那個傷疤,他看了一眼程七彥,心想這應該屬於家庭暴力的範疇……而程七彥則很從容的切割盤子裏的牛排,完全當做沒聽到,譚玉染哀歎了一聲,“老鼠蹭掉了一塊兒皮而已,沒什麽……”  譚涼景失笑,“這老鼠好大的腳力,能蹭掉一塊兒皮……”接著就沒再問什麽,大家都埋頭看著自己的盤子,悶悶不吭聲。  晚餐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結束了,終於可以在疲憊一天後卸下沉重的包袱了,樓上是譚玉染以前的臥房,他們今晚就睡那裏--程七彥坐在梳妝台前點了一支煙,看著譚玉染用白毛巾擦拭滴水的長發。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裏?”程七彥對著那塊剔透的水晶彈落了煙灰,覺得那麽漂亮的東西做煙灰缸真是可惜了,跟人一樣,無論多麽美麗……稍微糟蹋一下精神就報廢了。  “沒什麽好印象,所以不喜歡咯!”譚玉染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哦?都有哪些不好的印象呢?比如說……嗯哼!”程七彥點點頭,邀請譚玉染順著他的話頭說下去。  譚玉染眉頭一蹙,抱起程七彥就扔到了床上,隨即也壓了上去,“說,你跟誰學的,居然想套我的話!”  程七彥不耐癢,一邊忍笑一邊掙紮,“喂喂喂……這房間的隔音效果還好吧……”  譚玉染壞壞的挑了挑眉,“好不好你要怎樣,是不是想弄點動靜出來讓別人聽聽?”  “去,你別猥瑣,我剛才笑那麽大聲,你哥不會以為我是悶騷吧?”  “什麽以為啊,你本來就悶騷!”  譚玉染拉起天鵝絨被把兩人蒙在裏麵,笑聲穿透被子溢滿整個房間,譚玉染似乎鐵了心要讓程七彥叫出來,偏偏要在他最受不住的時候猛戳那最叫人崩潰的一點,程七彥恨極了,在最想保住自尊的時候又忍不住脫口而出的呻~吟,在一陣窒息的浪潮結束後,兩人鑽出了被子,程七彥有再大的火氣也無力折騰了,他趴在枕頭上氣喘籲籲,然後伸出手,惡毒的掐住譚玉染胸前嫣紅的小豆子,狠命的擰。  “啊啊啊啊……”  “這才對嘛,你想讓你哥聽見,自己叫就好了啊……”  “你輕一點好不好,我是這樣對你的嗎?都快拽下來了!!”  一番笑鬧後,兩人相擁睡去,歡愛是為了放鬆精神,也為了讓身體更疲累,若不是如此,這種地方又如何讓人睡得著。  夜,安靜了,窗外隱約能看見青山的影子,大床上的天鵝絨被反射著白光,讓整個房間顯得半明半暗,忽然,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輕微,譚玉染收回了搭在程七彥腰間的手,緩緩抬頭看了一眼,程七彥正在熟睡,呼吸均勻,寫滿淡漠的俊雅麵龐現在顯得很放鬆。  譚玉染輕輕掀開被子,下床拿起睡袍走出了臥室,門沒有合上,所以房間仍然是一片悄無聲息,而程七彥的眼睛卻突然睜開,在幽暗的房間中亮著清澈的光。  他起身看了一眼門口,然後又翻身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下了,隻是沒有再合眼而已。  譚涼景在靠窗的沙發上坐著,往酒杯裏夾入了兩個冰塊兒,杯壁被冰塊兒撞擊的清脆聲音與開門的聲響重疊在了一起,他抬眼,看見譚玉染斜靠在門口。  “我就知道你會來。”譚涼景遞上一杯橙紅色的液體--  譚玉染走過來接住,“什麽事非得大半夜說不可?”  “兩年不見,哥哥找你敘敘舊不可以嗎?”  譚玉染冷冷一哂,“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有什麽好敘的,沒事的話,我回房睡覺了。”  “你說我應該拿到繼承權嗎?”譚涼景對著譚玉染的背影說道。  譚玉染頓住身,他知道他指的是遺產的問題,必須要結婚才能繼承,而譚涼景現在顯然還是單身一人,他在問自己的弟弟,他該不該結婚,該不該拿到那筆遺產,而其中包含的意思,譚玉染再明白不過了,“我結婚了,屬於我的那份錢我也拿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說……我不會手軟,所以,你也無需心軟。  譚涼景明了的點點頭,繼而又道:“聽說你把財產都轉到他的名下了?”  “那又如何?”  “你現在是越發的老道了啊,所有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可是玉染啊……你有沒有想過,最為信任的人,最終會成為你功虧一簣的缺口,對那人,你不疑有他,是因為你對愛情太自負,可是,許多功成名就的人,都是敗在自負這一點上的……”譚涼景取下眼鏡,擦了擦鏡片,語氣聽上去像別有用心,可又透著點無所謂的懶散。  所以有些陷阱是要你深究才會掉下去的,譚玉染也無所謂的笑了笑,“多謝提醒,不過,做人如果滿身都是盔甲而沒有一片柔軟的缺口,那豈不悲哀,我會把那片柔軟保護好的。”  譚涼景踱上前去,拍了拍譚玉染的肩膀,“你刀槍不入,可是,他對你來說卻是把萬能鑰匙,這一點你總該知道……”  譚涼景倨傲冷漠的臉上漾起一抹笑容,那笑意越來越深邃,而譚玉染卻直視著他,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雙方都堅守著自己的陣地,不露絲毫破綻,久久對視著。  --瞄準鏡內的十字精確無誤的對準了房門的位置,就在譚涼景與譚玉染對視的空隙內。  噗的一聲,消音槍內的子彈穿透山穀內的冷空氣,窗戶應聲而破,直飛像兄弟二人的中間。  隻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子彈就穿過二人的眼前,劃破了沉寂的氣流,射向了門扉。  木質的房門砰的被打出一個槍眼,兩人看了一眼窗戶,又快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譚涼景走朝門邊走去,握住門球,猛然拉開房門,突然,一個軟軟的女人身體就順著門板滑向了他的懷抱,血也同時侵染了他的白袍--而懷中那個女人,太陽穴上有一個血窟窿,除了體溫尚存以外,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跡象。  從著裝就一目了然,這個女人是別墅裏的仆人,而從她的姿勢來看,顯然是在門外偷聽……所以,子彈射過房門,打穿了她的腦袋!  --------  ps:靠靠靠,昨天斷網了,咕~今天補上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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