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暘用沉默回答了他的問題。    楚笙接過那枚戒指,確認了一下“這是給我的?”    裴青暘點頭,楚笙的目光在那枚戒指上滑過,然後揚手將戒指拋進了水中。    “裴青暘,”他的聲音哽咽,微微側過臉去不敢看他“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怎麽不喜歡我呢?”    “戒指我扔了,以後不要這樣了。”    裴青暘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從橋上跳了下去。    這是一座木橋,橋麵離水很近,下麵流淌的水也不過半米深淺,楚笙怔怔地站在那裏看著裴青暘俯身在水裏摸索那枚戒指,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他突然拔腿向橋下跑去,就在他想要邁進水裏的前一秒,裴青暘抬手阻止他“別動,水很涼。”    他看到裴青暘向自己走來,捧著一枚戒指還有一顆鮮活跳動的心髒。    十一年前,裴青暘也是這樣朝他走過來,向他伸出了少年黑暗歲月中的第一隻手,楚笙那時候並未察覺到這束光芒之後是綿延十年的痛苦糾纏和最後的心如死灰。    如今他們麵對麵站在這裏,這個他曾經愛過也恨過的人,刨開胸膛,□□裸地把那顆修煉出來的心髒給他看。    楚笙覺得自己眼睛有些酸。    裴青暘大半身已經濕透了,形容無奈,語氣溫柔“不喜歡也不要扔嘛!我有沒有說過你脾氣真的越來越壞了?”    他走到楚笙麵前,上了岸,微微低頭看著楚笙,哄道:“怎麽這個表情,跳河的是我又不是你……”    他話沒有說話,因為楚笙忽然撲進他的懷裏,剛開始隻是哽咽抽泣,到了後來放聲大哭。    裴青暘這就有些慌了,這個人從十九歲開始,在他身邊養大的,他頂頂見不得的就是他掉眼淚。    他試探地抱住楚笙,無奈歎氣“我是不是特別不討你喜歡?”    可是沒辦法,他真的已經盡力了,裴青暘沒學過怎麽去愛一個人,一切都得從零做起。    楚笙在他胸前點了點頭“是。”    裴青暘做了很多讓他不喜歡的事,然而他必須承認,經過這麽多事情,自己依然還是愛著他的。    任何的理智都無法掩蓋他在看到裴青暘拿出戒指那一刻的心悸。    裴青暘抬起他的臉,用手給他擦去眼淚“別哭了,我都改。”    楚笙看著他,道:“你是不是還忘了說什麽?”    裴青暘那一瞬間忽然被擊中。    他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楚笙的唇角,萬分鄭重地道:“我愛你。”    我也愛你,楚笙想,這句話他說過好幾次了,公開的,私密的,這次終於可以聽他所愛之人說給他聽了。    楚笙最後還是做了手術,沒有辦法,他不能指望著每一個劇組都接受他頂著毀容的臉出現在鏡頭前。    裴青暘全程對此沒有發表任何評價,隻是為他找了最好的醫生,默默陪著他做了手術,一直照顧他到複原。    楚笙照著鏡子看著自己光滑的臉,不由得評價道:“還是這樣好看。”    裴青暘聽了失笑,然而也隻是笑笑而已,他怕說錯話,尤其是在這件事上。    楚笙搬回到裴家的時候,管家一臉喜氣洋洋,少爺這麽多年終於有了一個穩定的伴侶,他由衷地為他高興,    潤姨也從廚房出來,一起站在門口迎接,見到他的時候眼眶都紅了“楚少終於回來了,看著又瘦了。”    裴青暘在一邊道:“不要叫什麽楚少了,以後一樣叫先生吧。”    楚笙連忙道:“叫我小楚就行。”    潤姨擦擦眼淚“先生。”    楚笙瞪了裴青暘一眼,裴青暘表示我很無辜,是潤姨自己叫的。    楚笙看到門口的壽山石又換了一塊,上麵兩個字:楚園。    裴青暘攬著他的肩膀,道:“這樣最順眼。”    楚笙沒說什麽,他一向不是很在意這些。    他在家裏一邊休息一邊看劇本,這些劇本都先過了趙汝的手才到他的手上,他是剛剛拿了影帝的新秀,挑選劇本尤其要慎重,這些都是趙汝的苦口婆心,聽得他耳朵要起繭子。    然而他不忙著進組,電影就要正式上映,還需要留出空檔期配合宣傳。    因為電影的事情,楚笙偶爾會和沈請讓通電話,沒過多久沈飛白一個電話打過來“楚笙你能不能少給他打電話?你自己沒有私生活麽?裴青暘都不管你的”    電話被裴青暘奪了過去“二少最近很閑?我聽說你在公司裏業績不怎麽樣,不如多操心怎麽跟你爸爸交作業。”然後便掛斷。    楚笙可以想象沈飛白氣的跳腳。    裴青暘手臂環過他的腰,在他耳邊道:“不過我也覺得電話可以少打一些。”    然而他的人輪不到別人來凶。    電影正式上映的那一天,裴青暘大手一揮請公司上下全體員工去看,一切由方然操辦,方然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的狗糧,還隻能一邊做事一邊在心裏腹誹萬惡的資本主義。    裴青暘則買了票和楚笙一起去看零點場。    這種文藝片一向不是影院熱門,零點場更是人跡寥寥。    楚笙一邊吃爆米花一邊打趣他“沈導真的該謝謝你,這電影票房你出了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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