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龔月朝把髒話罵出口,時沐城又開始幼稚了,說了他曾經聽過的一句話——“我他媽總有一天,會讓王雪絳那犢子跪在我的麵前管我叫爸爸,敢害老子,老子記他一輩子。”第五十七章 飯局結束,時沐城儼然已經醉了,開始胡言亂語、邏輯混亂,說話還顛三倒四的。顧銘看不下去,讓龔月朝在餐廳等一下,他便扶著時沐城去別的房間休息了,即使這樣,時沐城臨出門前還要喝呢,顧銘便勸他:“你都喝成這樣了,就別再喝了。”竟是挺溫柔的,完全沒有任何責備之意。龔月朝就想,這顧銘的脾氣可真好,換個旁人可能就已經發脾氣了。等顧銘安頓好時沐城回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他換了一身運動服,手裏拿著一部手機和一把車鑰匙。這與剛剛襯衫西褲的他又是另外一個風格,看著更年輕更有活力。見龔月朝看他,他就也看看自己,帶著歉意解釋說:“你們等久了吧,城哥喝多了,吐了我一身,剛還衝了個澡。”難怪是一身清爽的樣子。龔月朝沒多想,便問:“他還好吧?”顧銘搖頭,說:“他沒事兒,喝多了就那樣,這會兒躺著睡了。”“哦,那就好。”龔月朝放心了。“咱們走吧,我帶你們到處參觀一下,然後送龔老師去住的地方安頓好。”顧銘身上沒有時沐城那麽重的匪氣,內涵而又收斂,說話的語氣很是柔和,讓人很容易產生親近感。龔月朝和陳煜生聽見這話,便趕緊起了身,跟顧銘來到了前樓。前樓一共五層,一到二層是員工辦公區域,三層是管理層的辦公區域,四層專屬於時沐城和顧銘,兩個人分別有獨立的辦公室和休息室,共享一個麵積很大的健身房。這裏的器材區占了一半,另外還有一個獨立的軟裝房間,地上鋪著厚厚的墊子,顧銘解釋道:“這間是城哥練散打和柔道的,每周都會有陪練過來,他工作再忙,都會抽空練練。”“難怪……”龔月朝沉吟著,他想到,自己剛進監舍時,時沐城收拾荊天明那幹脆利落的背摔動作,竟沒想到時沐城還真的下了心思去練的。龔月朝的話隻說了一半,顧銘就猜到了,“城哥在裏麵的時候也不安分吧?”龔月朝笑笑,“是,總進小黑屋。”“他是到哪兒都愛出頭,年輕時就是這麽個脾氣。”顧銘說著話,離開了健身房,他來到走廊一頭,推開一扇門,迎麵是一間近三十平米的辦公室,雖比不上時沐城和顧銘的豪華,但也勝於這四層樓裏任何一間小型辦公室的規模和擺設了,裏麵陳列著嶄新的辦公桌椅和沙發,椅子後麵有多半麵牆的書櫥,書櫥旁邊有一扇門,推開門進去,裏麵隱藏了一間二十多平方米的休息室,裏麵擺著一張床和一個衣櫥,還有一個不算太大的盥洗室。龔月朝抱著二餅,這一路從一樓逛到了四樓,胳膊累得又酸又痛,他剛想說不如走吧,顧銘便對他說:“這裏是你的辦公室了。”“哎?”龔月朝愣了愣,下意識的向四周環視了一圈。這就是偌大的沐城集團專屬於他的辦公室嗎?竟然還在四樓……和時沐城和顧銘一層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城哥還挺遺憾的說這層樓沒大的辦公室了,我說把健身房拆了給你當辦公室,他還不幹。”龔月朝笑了,“就我自己的話,夠用了。”想當初在學校,都是老師們共享一間大辦公室,絲毫沒有隱私可言的,獨立辦公室想都不用想,是校領導才有的待遇,今日與過去,已經是天壤之別了,他還有什麽不滿意。至於頂層五樓,顧銘說是員工的宿舍,需要通過另外一側的樓梯才能上去,便沒帶他去看。結束了參觀,顧銘便帶著他們去了住的地方,他們三個人依然開了兩輛車,龔月朝還是坐陳煜生的那輛,他一上車,就從後麵拿了貓包想把二餅塞進去,可這胖貓享受了幾個小時的鏟屎官專屬擁抱,哪還肯進貓包那個局限的空間,掙紮著就往他懷裏鑽,隻要他一動,二餅就上爪子嚇唬他,陳煜生笑了,說:“都快到了,你就抱著吧,人家也怪想你的。”“給它裝進去,我上樓好拿東西啊。”陳煜生說:“有我和顧銘呢,你是人家貴客,不會介意幫你拎東西的。”龔月朝隻好認命,把貓包又扔回到後座去了。二餅這才老實了,在他懷裏喵喵叫了幾聲,還用舌頭舔他的手,這會兒反倒用賣萌來討好他了,轉眼就忘了自己剛剛的凶悍,個沒良心的家夥。時沐城給龔月朝安排的房子是在距離沐城集團不遠的一個小區,兩公裏左右,步行十五分鍾就能到,但是駕車的話,就要顧及單行線和堵車的因素,反而時間跟走路差不多。顧銘停好車,便如陳煜生所料的,熱情地過來,與陳煜生一起分擔了他所有的行李,龔月朝呢,抱著自己養的小祖宗,一起進了樓道。顧銘介紹道:“城哥考慮你不會開車,就把這裏的房子給你住了,方便你上下班。這附近有公交站可以直達公司,從小區出去走五分鍾左右就能到。然後不遠處還有個大型的綜合超市,你缺什麽可以去那兒買。”龔月朝問:“那城哥住哪兒?”顧銘按了十層的電梯,進去刷了卡,說:“你不用管他,他的房子在瑜藍湖的那個別墅區,但他不怎麽過去,經常住公司裏,把那兒當家。”“那這兒呢?”“他買這房子也沒打算住,我在後麵也有一間的,我也是偶爾過來。你別介意,他曾經養過一小白臉,沒半年玩夠了,就把人家給甩了,於是這房子一直這麽空著。”龔月朝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心想這老流氓到底是什麽節操啊,這時候,“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十樓。這一層一梯兩戶,時沐城的是左手邊的那間1001,顧銘走過去,在入戶門的密碼鎖上輸入了一串數字,門便開了,顧銘進去放下手裏拎著的包,也不急著換鞋,而是從門口的抽屜裏翻出了一本說明書說:“這是密碼鎖的說明書,你有空看看,換個密碼,這邊還有小區的業主卡,你一起栓鑰匙上就行了。”他說著,便又放了回去,龔月朝注意到這抽屜裏果然還放著一個藍色的紐扣卡。這是一間三室一廳的房子,一百三十多個平方左右,寬敞整潔,屋內一塵不染,顯然是剛找人清潔過的,陽台和主臥都是落地窗,窗外視野開闊,能看得很遠,顧銘似乎怕他介意時沐城在這裏做過的齷蹉事,便對龔月朝說:“你放心,床上用品都是前兩天新買的,毛巾也都是新的,沙發套子已經洗過了,廚房用品基本沒怎麽用,就沒換,冰箱洗衣機什麽都有,你看還缺什麽就買,錢不夠的話跟我說。哦,對了,寬帶費新交的,wifi的密碼就在盒子上貼著呢,書房有電腦,直接就能上網。我應該都想到了,還有別的需要就給我打電話。”他事無巨細的交代著,就連一點點的問題都考慮得很到位。讓他在張州有一個家一樣的落腳之地,這已經是時沐城表現出來的誠意了,龔月朝連說謝謝,看著趴在陽台上曬太陽的二餅,心裏覺得很溫暖,這真的要比以前在隨江他住那個破房子好太多了,是他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顧銘把龔月朝安頓好之後就先走了,房間裏就剩下了他跟陳煜生。陳煜生開了一天的車,臉上難掩倦意,他坐在沙發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不由感歎著:“看時沐城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龔月朝說:“是呀,我也沒想到他會做到這樣,我不過隻是救過他而已。”“說明他這人重情義。”“嗯。”陳煜生逗留了一會兒,也要走,龔月朝留他過夜,陳煜生說不放心苗苗自己在家,龔月朝也知道,他是完全放心才會這樣安心離開,便沒再挽留,陳煜生臨走前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關於生活上的事情,很多都是重複的、無意義的囉嗦罷了,可龔月朝卻沒阻止他,非常有耐性的聽完。等他把陳煜生送走,入戶門關上的那一刻,這室內便一下子恢複了安靜。這十層樓的高度,又處在小區中心,幾乎聽不見車輛的喧囂,以至於整個房間沒有任何噪音,龔月朝坐在沙發上,又看了看這嶄新的屋子,不知怎麽就想起了上大學那會兒,每次寒暑假結束要開學了,陳煜生總會就像今天這樣在臨走前,叮囑他在學校要好好吃飯,按時睡覺。友誼,總是最珍貴的,而且永遠都不會變質的存在。感慨之後,他拿出了那部用起來並不熟悉的手機研究,解了鎖,電話簿裏是陳煜生幫他存好的號碼,母親和繼父的,陳煜生的,時沐城的,還有顧銘的,手指劃過,幾個名字一目了然。又點開了微信,原本想著新注冊一個,這部手機的號碼都輸了進去,又想起了過去的那個,他試著鍵入原來的密碼登錄,折騰了半天驗證之類的流程,終於成功的看見了登錄界麵。通訊錄過去的同事看起來還在,朋友圈裏依然熱鬧,他原本是想存一下過去自己拍的那些二餅的照片,可翻朋友圈就翻了好久。他發現,有的同事結婚了,有的朋友有小孩兒了,有人去旅行了,三年半的時間,這是龔月朝生活的一個空白,他仿佛與這個世界失去了聯係一樣,此時便如饑似渴的如一個偷窺者一樣覬覦著這些已經與他不相幹了的人的生活軌跡。他難免不去注意秦錚錚,用了些時間翻完了那上百條的傾述,他意識到這個年輕人正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顆真心,寫著隻有他能看得懂的思念,因為外人可能隻是解讀為:這個孩子或許正喜歡一個人,而龔月朝卻知道,這些文字指向的是自己。“我想去張州了。”秦錚錚在最新一條朋友圈寫下了這麽簡單的幾個字,昨天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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