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煙,你謝我什麽?”宋冺的臉在距他幾公分處露出邪氣戲謔的笑意,“救了你,還是操/了你?”盡管宋冺腕上的抑製貼緊緊封住了他的信息素,裴南煙卻還是因為alpha的強勢情不自禁地感到慌亂,他喉嚨微渴,雙眼迷蒙,宋冺忽然把他拉進懷裏,左手輕柔地撫摸著裴南煙被毛衣領子包裹住的後頸,他在腺體上貼了抑製貼,還謹慎地戴上抑製頸環,但即便裴南煙做了這樣的雙重保障,宋冺還是在靠近他的時候,聞到了隱隱約約、清香軟甜的奶油味道。即便宋冺的觸碰還隔著毛衣的領子,裴南煙還是在他懷裏不可遏止地微微發顫,那個夜晚的記憶被全部喚醒,宋冺舌尖舔舐後頸的濕/意,以及尖利的牙齒啃咬腺體時的可怖感受,所有的細節都在幾近宕機的腦海湧現,記憶猶新。宋冺湊在他敏感的耳朵旁邊,輕輕嗅了一下裴南煙的信息素,低聲說道,“以後不會麻煩我了又是什麽意思,你想白/嫖我?”宋冺很輕地笑了一下,“你做夢。”裴南煙因為宋冺的言語和靠近,腦袋裏一片空白,徹底停止了運轉,而本就不太平穩的心跳在這一刻又開始瘋狂加速,忽地在裴南煙空白一片的腦海裏蹦出一句鮮紅加粗的話。——“我好像完蛋了。”裴南煙其實不是很明白宋冺的意思。宋冺留下那句曖昧不明的話之後,便為裴南煙解了鎖,甚至還下車繞到副駕駛,親自為裴南煙拉開車門。裴南煙慌慌張張地從宋冺車裏出來,盡管雙腿有些發軟,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跑了。直到公寓樓的電梯門緩緩關閉,裴南煙才反應過來,自己進電梯前甚至忘了注意電梯裏有沒有alpha,竟就這樣橫衝直撞地闖進來了。他不是毫無常識的omega,相反,他一向都很注重人身安全,以往等電梯時,隻要看到電梯裏站著alpha,他都會乖乖等待下一班。都怪宋冺。不過幸好,與他同乘這趟電梯的隻有兩個清秀的omega,他總歸沒有因為太過莽撞而闖禍。裴南煙一整晚都在因為宋冺感到心慌意亂,回到住處時甚至忘記追究封遙默不作聲拋下他獨自逃脫的不義舉動。裴南煙久違地經曆了一次失眠,淩晨三點過後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夢見了宋冺,場景混亂又色/氣,生生驚醒了睡了不足四個小時的裴南煙。分明沒有早課,但裴南煙的思緒一大早就因為莫名的羞恥感清醒不已,連回籠覺都沒心情睡,他起身拿了衣服進浴室洗了一個清爽的澡,企圖順便將那些旖旎又不應該的畫麵也通通洗掉。——從今天起,離宋冺遠一些就是了。但“與對方保持距離”這個原則隻有裴南煙獨自意識到以及在自覺遵守,宋冺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裴南煙的躲閃和避嫌,進課室時無意中與裴南煙對上視線之後,竟然一臉坦然地在裴南煙身邊的座位坐下了。裴南煙幾乎要以為自己還陷在夢境裏了。但宋冺飄渺隱約的信息素如此真切地縈繞著裴南煙,漂亮的茶棕色眼瞳也近在咫尺,毫不掩飾地直視著心跳漸漸失控的裴南煙。宋冺剛剛入座把課本擺放到課桌上時,手背一不小心還輕輕蹭了一下裴南煙的,體溫隻比裴南煙的略高一點,即便觸碰的時長非常短暫,好像隻有一秒,但裴南煙還是十分真切地感受到了。——這是現實。——宋冺就坐在他身邊。——宋冺主動坐過來的。這種情況的發生對裴南煙來說,太奇妙也太難以置信了。在他隱秘又執著地追逐著宋冺的時間裏,宋冺從未正視過他,即便他努力讓自己的成績排名緊跟在宋冺的名字後麵,費盡心機也要以此虛構出彼此有所關聯的假象,也未曾得到宋冺的半分關注。而今他不過是因為意外,陰差陽錯與宋冺睡了一晚,竟就換來了宋冺的主動接近?得到宋冺的青睞是這麽簡單的事嗎?不需要任何感情基礎,僅僅是因為有了肌膚之親,就能迅速輕易地沉溺於對方的信息素或者身體,每個ao都注定無法逃開這種向情/欲屈服的可悲定律嗎?他喜歡了這麽久的宋冺也是這樣的嗎?裴南煙偷偷看了此刻猶如一個美夢坐在自己身邊的宋冺一眼,他的側臉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優越,表情也是一樣的冷淡,但裴南煙因為他手背那一秒不經意的觸碰而加速跳動的心髒和劇烈攀升的體溫,卻在同一時刻冷靜下來。這也太諷刺太傷人了吧?裴南煙心頭的旖旎念想瞬間消失殆盡,空留滿腔的失望心酸,他凝視著麵前的課本,視線卻沒有焦點,講台上教授授課的聲音清晰地落入耳際,裴南煙卻感覺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懂。裴南煙第一次在課堂上徹底走神,飄忽的思緒不受控地四散開來,最終仿佛一齊落在了冰點,凍得裴南煙的血液都要凝結了。——可是,宋冺是有交往對象的啊。這不就是自己當初下定決心獨自暗戀、不去打擾對方的主要原由嗎?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裴南煙腦海裏的警鍾正好也敲了一下,兩道清脆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對迷惘慌亂的裴南煙來說,簡直稱得上震耳發聵。迷霧一樣的曖昧在這一秒被無形的手撥散,自作多情、癡心妄想的裴南煙在這一秒,徹底清醒了。第04章 不知裴南煙心理活動的宋冺表麵上在認真聽講,事實上餘光全都放在左手邊的裴南煙身上。他剛坐下來時,裴南煙至少有三分鍾都欲蓋彌彰地沒有抬眼,微顫的眼睫倒是十分誠實地泄露出他的緊張不安,白/皙的皮膚上是無法掩飾的紅暈,略長的黑發別在耳後,襯得裴南煙的耳朵愈發的精巧可愛,也將他耳朵上染上的粉色暴露無遺。而下課前的那幾分鍾,那層薄薄的緋紅從裴南煙漂亮精致的臉上消散了,連同原先緊張的細微表情都蕩然無存,隻剩下平常慣見的冷漠神情。南方的十一月並不很冷,隻是雨水很多,校道旁的法桐樹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樹葉,枯黃的葉片被雨水潤濕,鋪滿了深灰色地麵,像是綿延不絕的黃色地毯,一踩上去都是細碎的聲響。枯葉隨著雨絲飄落,頻繁又沒有生氣,令經過的人無端生出幾分厭倦感。裴南煙是秋冬季節非常容易感冒的體質,陰雨天裏他毫不意外地中招了,因為頭腦昏沉以及對宋冺的躲避心理,裴南煙請了兩天的病假,乖乖留在公寓裏休息。腳下的法桐葉沾著泥土和雨水,裴南煙撐著透明的雨傘,小心翼翼又十分嫌棄地移動,即便半張臉都被白色口罩遮住,眉間的皺起也明確地透露出他的不悅和抗拒。校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就是沒有一個像裴南煙這樣艱難邁步的,封遙站在離裴南煙五米左右的地方轉過身來等著慢吞吞的裴南煙,因他緊緊蹙起的眉頭放肆地笑出聲來。但也隻笑了一小會兒,裴南煙一邊緩慢前行,一邊擰著眉直視封遙的嘲笑,封遙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落入眼裏,從愉悅開朗的笑容,在某一秒鍾僵了一下,來不及收起的笑容就那樣不自然地掛著,看起來又怪異又滑稽。裴南煙還沒來得及詢問封遙怎麽了,腳下忽然一頓,隨即他也感受到了源於alpha的熟悉的壓迫感。到底是宋冺的腕部抑製貼經常失效,還是裴南煙體質過度敏感,為什麽他總是可以這麽清楚地聞到宋冺的信息素味道?可是裴南煙明明正因為感冒嚴重鼻塞,剛才下課他陪封遙去洗手間幫忙貼新頸貼的時候,離封遙那麽近的距離,都根本聞不到封遙身上的百合花香。“徐老師。”封遙望著裴南煙身後,規規矩矩地問好。裴南煙聞言轉了身,商務課的任課老師徐淩正眉眼含笑地看著他和封遙的方向,而麵無表情的宋冺撐著傘站在她身邊。法桐葉和雨絲參雜飄落,黑衣的宋冺和紅裙的徐淩站在同把黑色的雨傘下,就像時尚畫報一樣養眼合襯。宋冺有交往對象的事情,裴南煙上大一的第一個月就聽說了,不說整個t大,至少他們金融係的對此無人不知。而宋冺自開學以來就與徐淩走得很近,也不止一個人見到過向來維持高冷形象的宋冺在徐淩麵前說笑的畫麵,猜測徐淩就是宋冺交往的omega的大有人在,實在無需裴南煙自行想象,那些鮮活頻繁的傳言幾乎早就形同真相。更何況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麵也確實足夠美好,要人無端生出些嫉妒,都顯得不可理喻,力不從心。裴南煙的喉嚨忽然有些癢,他輕咳了一聲,壓下片刻的不適之後,眉眼間透出適當的尊敬,輕聲喚了一句徐老師。徐淩笑著應了,隨意地撩了下灰藍色的長發,是她這學期新換的發色,大概是顏值加持,這個發色很襯徐淩溫柔甜美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