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像一對黑色的、陰影狀的翅膀,因為過於巨大沉重而無法揚起,卻滿懷飛翔的夢與希望。 而今,在遇到聞驍之後,這對遲鈍的羽翼終於被強風吹起一角。 月光,夜幕,深藍與灰黑交融。夏玨望著玻璃上他和聞驍的倒影,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恍然地想:不是做夢,是真的。 ——他真的要去上海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走就走的旅行,和驍驍戀愛絕頂刺激。 20190417時間線bug修複,小聞和小夏可以在上海過十一啦~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燕歸 10瓶;104 3瓶;穩定的湯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5章 候鳥1 到達上海時,已經過了半夜零點。 列車減緩速度,駛入虹橋站。車上滿載著疲憊而又鬆了口氣的笑容,一雙雙鞋踢踢踏踏地離開車廂,扶梯上人頭攢動。 太擠了,聞驍和夏玨反正也沒有行李,索性選擇走樓梯,還順道給兩個小姑娘幫忙拎了箱子。 等到排隊出檢票口,視野裏開闊明亮的現代化空間,高聳的穹頂,夏玨對“火車站”這個名詞頃刻產生了新的認知。他緊緊抓著聞驍的手,好奇又忐忑地打量頭頂的指示牌,身側的一排地鐵售票機。 地鐵停運,聞驍帶夏玨去打出租,車窗上貼的起步價是16元,比縣城高出一倍多。 “到肇嘉浜路,嘉瑞花苑。”上車以後,聞驍對師傅說道。 夏玨原本還擔心時間太晚了,臨時訂不到酒店,聽聞驍這麽說,放下心來,同時又一陣緊張。 難道聞驍要帶他去家裏?他想。可身份證上,聞驍的戶籍地址並不在上海。 半個多鍾頭,車開進小區,按聞驍的示意停在一棟單元樓門,兩人下車。 “我姐的空房,她在上海工作,”電梯裏,聞驍注意到夏玨的不安,“平時沒人住的。” 夏玨“噢”了一聲,情緒稍微舒緩。 電梯在18層停下,聞驍輸入密碼鎖開門,打開電閘,讓夏玨進屋。室內確實是長久無人居住的樣子,大三房,格局敞亮,沒什麽人氣,但家具和日用品很全,而且很整潔,床品幹燥柔軟,應有人定期打理。 浴室裏還有些一次性洗漱用品,以及類似酒店裏的白毛巾。 “很久以前掛過airbnb……就是民宿,剩下來的,”聞驍說,“後來她覺得租客衛生習慣不好,就算了,也不缺那一點租金。” 說著他看了看熱水器上的溫度:“先洗個澡?” 夏玨這隻小乖狐狸,他說幹什麽就幹什麽,馬上開始脫衣服。 聞驍退出去,在沙發上給聞如是發了條短信報備。聞如是很驚訝,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約他明天中午一起吃飯。聞驍想了想,改成下午,把陳新嶽也叫上了。 隨後他走進主臥檢查,揭掉床上的防塵罩,抖了抖被子,沒有異味,也不潮,可以放心睡。 他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因為沒有網,隻能看直播,沒什麽好節目。 大浴室那邊隱約傳來夏玨的聲音:“聞驍……” 聞驍過去,看見浴室門口開了一條縫,夏玨探出濕漉漉的腦袋,露出一線身體,不好意思道:“有吹風機嗎?” “裏麵沒有?”聞驍問。 夏玨說:“沒找到。” “我進去看看。” “……嗯。”夏玨退到一邊,背過身去,手裏拿著洗過的內褲,深灰色竹纖維那條。 也不知道是因為浴室裏的蒸汽,還是別的什麽,他整個人透著一股朦朧的粉色,耳朵尖更是滴血一樣紅。 聞驍在洗漱池下麵的櫃子和抽屜裏翻了一陣,確實沒有。最後是把鏡子打開——這其實是一麵櫃門,他都忘了,吹風機就在裏麵。 再出去等了十分鍾左右,夏玨穿著內褲出來了,換聞驍進去。淩晨兩點,他們終於一起在床上躺下。 臥室熄了燈,一片漆黑,其實和在夏玨家沒什麽區別,但夏玨就是覺得身下的床墊特別有彈性,睡起來格外舒服。 他從後麵抱住聞驍的腰。 “……早點睡,”聞驍說,“明天帶你出去玩,晚上和姐姐一起吃飯。” “好。”夏玨嘴上應聲,卻和他靠得更近了,像要通過這種方式聯通兩人之間的心事。 漸漸地,聞驍感覺後背暈開了一片濕潤的觸感。他安靜了一會兒,問:“做什麽?弄我一身口水。” 夏玨眼睛濕得不行,本來喉嚨都梗疼了,聞言沒忍住,笑出一個鼻涕泡,碰碎在聞驍背上,趕緊起來找餐巾紙。 “別折騰了。”聞驍大概也能猜到是什麽情況,不太在意,伸手到後背去抹,沒夠到。 還是夏玨抽到了床頭櫃上的紙巾盒,給聞驍擦幹淨,自己也坐起來擤了擤,平複情緒。 “怎麽這麽愛哭,”聞驍稍側身,在黑暗中平躺著看向他,“夏堅強?” 夏玨還有點嗚咽,差點又吹出一個鼻涕泡:“……你別老逗我笑啊。” “逗了?” “逗了!” “沒有。” 兩人的交流一下子變得極其幼稚無聊。夏玨又想笑,不知道那個高冷兮兮的聞驍怎麽就會變成這樣,居然肯和自己進行這麽沒營養的對話。 笑著笑著,眼淚幹了。他卻還是坐著,不躺下。 “還不睡?”聞驍問。 夏玨說:“不想睡。” “想造反?” “嗯,”夏玨承認道,“想造反。”他慢慢翻身起來,捧住聞驍的臉,以一個獻祭般的姿勢緩緩接近。 窗開著,風帶起窗簾,一陣一陣,一下一下與窗台糾纏,在夜風中彼此戀戀不舍。 忽然,夏玨一隻手離開聞驍的臉頰,向下。 聞驍被觸及小腹,倏地緊繃,肌肉鼓起清晰的紋路。他迅速施力,用一隻手製住夏玨的腕部,另一隻手掐著夏玨的下巴,在兩人之間隔開一段距離。 夏玨吃痛地皺起眉,嘴角卻是笑的,微眯著眼,舌尖在聞驍指節上很輕地碰了一下。一瞬間,那種觸感非常軟,帶著說不出的意味。聞驍被激起一種破壞欲,不禁想加重力道,又擔心真在對方臉上掐出淤青來。 聞驍鬆開手。 “……碰一下也不行?”夏玨揉了揉被掐酸的下巴,微喘道。 “碰什麽?” 夏玨笑了笑,說:“看你有沒有反應。” 聞驍不至於遲鈍到問他“什麽反應”,就沉默著,不回應。夏玨變本加厲,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反正我有。” 聞驍於是不受控製地向下飛快掃了一眼。光線昏暗,其實是看不清的,可眼下不明的氣氛會讓人自行腦補出一些畫麵來。 “你今天是怎麽回事?”聞驍是深吸一口氣,問。他覺得夏玨的表現就好像喝醉了一樣。 夏玨的確是醉了,醉在一場沉寂多年、驀然盛放的夢裏。夢這種東西其實和酒類似,存放得越久,開封時越是容易醉人。 “我想給你。”夏玨把臉埋在聞驍肩上,說。意思是想把自己交給聞驍。 聞驍曾經質問過他,關於第一次見麵時的“獻身”,關於他“追”人的方式。其實夏玨確實是這樣,因為和聞驍不同,他生來就談不上“擁有”什麽,聞驍能為他實現許多美夢,但他喜歡聞驍,能給聞驍的全部隻有他自己,熱烈的愛與身體。 但聞驍不喜歡這樣。 “睡覺。”聞驍生硬地說出兩個字。 夏玨不死心地纏住他,問:“你不要?” “……”聞驍用力把兩人分開,神色轉冷,“再鬧就去睡客房!” 夏玨頓時愣了,說:“我不去。”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好,放軟態度道:“我一個人睡不著。” 聞驍默不作聲。 夏玨怕自己被趕走,隻好躺倒一邊,安分了。 “聞驍,你到底喜不喜歡我,”身體和氣氛都在變涼,他有些沮喪,“你一點也不想要我嗎?” 聞驍閉上眼,心想:還是等你明白這種事不是給不給、要不要的時候,我們再討論這個話題吧。 良久,室內徹底寂靜下來。 哭過更容易犯困,夏玨已經睡著了,呼吸平穩悠長,臉上的表情還有點委屈。聞驍卻仍醒著,放輕動作下床,走進洗手間。 燈光下,清晰可見他底下的鼓起。 …… 次日,兩人一覺睡到十點多才起。聞驍點了份外賣,等他們都洗漱完,正好能送到。 餐桌上,夏玨在專心吃東西,聞驍在做出行計劃,沒人提起昨晚的事。 “想去博物館還是室外?”聞驍問,“這邊離外灘很近,但外灘更適合看夜景。” 夏玨想了想,說:“想看東方明珠塔。” 那就得是白天了。聞驍在手機上訂了兩張從外灘過觀光隧道上塔的聯票。 吃過飯,他們順便把外賣盒帶出門,坐地鐵到外灘。工作日,又是白天,江邊的人還是不少。 夏玨第一次親眼看見成排的歐式古典建築,尖頂,鍾樓,興奮得眼睛發亮,拍了不少照片。 他在拍風景,聞驍在一邊拍他。夏玨太上鏡了,完全找不出死角,周圍有好多人都在看這個過分俊美的少年。 也有偷拍的,被聞驍不動聲色地擋住半個鏡頭。其實即便這樣,人家也不虧,畢竟聞驍自己也是人群一大焦點。 走了片刻,聞驍帶夏玨進入觀光通道,前往東方明珠塔。 “知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帶你來上海?”他倏爾問了一句。 夏玨搖搖頭。 聞驍說:“等會兒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