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玨報上自己的名字。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昨晚拉住聞驍胳膊的女生,心中驟然升起一種危機感。  “我叫陶桃。都說帥哥身邊也多帥哥,果然是真的,”陶桃回過神,打趣道,“你們是剛跑完步?真可惜,我才準備去呢,否則可以一起。下次約個時間怎麽樣?”  夏玨警覺,搶白道:“大概約不成,我們起很早的,六點。”  說完他快速側頭看向聞驍。聞驍回視他一眼,沒有反駁。  陶桃聽了頓時失落:“六點?你們的作息也太可怕了吧……對了聞驍,我昨晚問你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夏玨忽然一下子握住聞驍的手。陶桃看在眼裏,覺得有點奇怪,但不至於到異常的地步,她沒說什麽。  聞驍感覺到手上的溫度,頓了頓,說道:“我記得我給過答案了。”  “我是說這個!”陶桃原地擺起架勢,“嘿哈”比了兩下。  聞驍搖搖頭。  “好吧,”陶桃有點沮喪,“那你們先忙,回見。”  她往聞驍身後走,經過夏玨身邊時腳下一個沒注意,踩到小石頭絆了一跤。夏玨趕緊鬆開聞驍的手,接住她,鼻端聞到一股非常好聞的香氣,酸酸甜甜的柑橘味。  陶桃站穩了,夏玨立刻放開她,禮貌地退後一步。  “謝謝啊。”陶桃臉紅道,低頭走了。  夏玨“哎”了一聲,本來還想問她用的什麽香水,味道那麽可愛。  “還不走?”前麵傳來聞驍的聲音。夏玨望去,發現聞驍已經走出幾米遠,回過頭,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他以為聞驍是不耐煩了,馬上忘了香水的事,快跑幾步跟上去,和聞驍繼續朝食堂走,一起吃早飯。  食堂的東西味道一般,種類也不多,但勝在價格便宜,三毛錢就可以喝到一小碗粥,五毛一大碗。  “陶桃——那個女生是叫陶桃嗎?”端著餐盤坐下後,夏玨狀似隨意地開口,“她昨晚找你了?”  聞驍反問:“你不是看見了?”  夏玨支吾道:“也沒看太清楚,而且……”什麽也沒聽見啊。  “她是找我了,”聞驍瞥他一眼,慢慢說道,“她讓我考慮一下,要不要談女朋友。”  夏玨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苦惱表情。他說:“你沒答應吧。”  “你說呢?”聞驍回道,低頭喝粥。  夏玨沒胃口了,往後靠在椅背上:“我說又不算。”  聞驍安安靜靜把粥喝完,抬眼道:“人是你抱的,你覺得我說了算?”  夏玨聽得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現聞驍這話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意味,和陶桃身上的香水味有一半像。  “……你這麽說,好像在吃醋啊。”反正臉皮已經被聞驍鑒定過了,夏玨咬了咬嘴唇,索性大膽試探。  聞驍聽了,麵無表情盯著他。  夏玨沒一會兒就被盯得腿軟,馬上討饒:“好啦,我開玩笑的。”  聞驍當然不會笑,隻淡淡道:“我吃完了。”  他也不說會不會等夏玨。夏玨隻好一通胡吃猛塞,噎到了,臉憋得通紅,眼淚都咳出來了。  “急什麽?”聞驍道,“慢慢吃。”說著他站起身。  不過他沒端餐盤。夏玨連忙朝他離開的方向看,隻見聞驍到窗口排隊,買了袋豆漿,又折回來,把豆漿放在他盤子邊上。  “喝吧。”聞驍說道,沒看夏玨,目光轉往大門的方向。  夏玨也把視線放過去,什麽都沒看見,回過頭時,感覺聞驍似乎有點不一樣。  ——聞驍的耳朵平時會像這樣微微泛紅嗎?  難道天氣冷了?夏玨亂七八糟地猜。不至於吧,現在才九月啊。  他疑惑地用吸管紮破包裝袋,喝起豆漿。甜味入口,很容易讓人心情變好,他都忘了再問聞驍關於陶桃的事。  聞驍依舊遠遠望著大門。那附近人群來來往往,成雙入對,成群結隊,都是陌生麵孔。他雖然盯了好久,但其實什麽也沒關注,隻是在想夏玨剛才被嗆到臉紅、眼角濕潤的樣子。  吃完早飯,兩人在聞驍宿舍樓下告別。聞驍回宿舍,正好遇到第二個起床、準備去鍛煉的陳安心,兩人互相打了招呼。  之後一周,聞驍和夏玨各自都有許多事情要忙。  選課,學院學生會選舉,都是在這周開始進行。  聞驍對學院迎新大會上自己突然被叫上去發言的事記憶猶新,感覺學生會大概也不靠譜,本來沒有興趣。可是班主任給他發了消息,學院輔導員也提醒過多次,說要他務必參加。  還有其他事,比如入黨申請書,讓他早做準備,可以給他優先上報。  於是多日連軸轉:首先是經曆了不下十五次係統崩潰,直到截止時間前五分鍾才選上課;其次又來來回回打了幾十圈太極,總算推掉了學生會的事。  期間,他和夏玨隻有每天早上晨練的時候見麵。聞驍在小超市買了副耳塞,盡量在不影響和室友相處的情況下維持自己的作息。  可能也是因為作息的關係,除了和陳安心還能說幾句話,聞驍和其他室友的關係基本都維持在一個彼此隔離的狀態。  終於,一周忙完。周日晚上,聞驍又一次在耳塞的隔離下勉強入睡。睡前他已經和夏玨商量過,因為早課安排,所以下周開始,周一到周五的晨練取消,改為夜跑。  至此,一切都看似在步入正軌。  而隨之將要發生的一連串事,還沒有展現出太多預兆。第23章 野狐23  開課第一周,周一早課,怨聲載道。  從第一堂課上課鈴響到第二堂課下課,中間不斷有遲到的人一個個進來,而即便如此,最後落座率也不到百分之二十。  這也正常,畢竟聞驍宿舍八個人,隻有他和陳安心一起來上課,其餘六人都還在睡大覺。  台上老師似乎也習以為常了,沒有表現出太大不快,就和完成任務一樣,幹巴巴把自己的內容講完,不管底下人接不接受、接受多少,匆匆離開。  聞驍本來在記筆記,但對照書上內容以後沒發現任何區別,就不再記了。他側頭看陳安心,發現對方又在和女朋友聊微信,眉頭緊鎖,明顯在鬧不愉快。  鬧到第二節 大課下課,陳安心放下手機,重重錘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動靜吸引了一大票視線。  聞驍在一邊平靜地收拾書包。  兩人去吃中飯。路上陳安心問他:“你說女生怎麽就那麽難哄?”  聞驍不知道怎麽回。  陳安心又說:“哥原來體校的!就為她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考了個正經管理係,這樣還不夠?她現在又催我考研!我這是談了個教導主任?”  聞驍想了想,說:“考研可能也有體育特長分,你查查看。”  “我去,”陳安心怪叫,“你偷看我們聊天了吧,說的話和她一模一樣!你不是反育盟主嗎,你以後也要考研?”  聞驍最近已經聽這個說法聽到耳朵快起繭了:“這盟主誰愛當誰當,反正我不是。”  “你不是?我看新生群裏傳的,”陳安心奇怪,“那你不念個清華北大的,跑這兒幹嘛來了。”  聞驍又隨口編:“誌願填錯了。”  陳安心也不多想,“嘶”了一聲說:“那還是你慘。”  他們走進食堂,排長隊。  大約二十多分鍾,終於吃上飯,突然陳安心說:“我剛和我那主任——不是,我剛和我女朋友說了你的情況,你猜她說什麽。”  “什麽?”聞驍問。  陳安心道:“她也說你慘,但不慘在填錯誌願,而是慘在填錯誌願還不複讀。”  聞驍皺了一下眉。  “她的意思是,你肯定受不了在這兒的日子,”陳安心看著手機,大概複述,“這正常,那破宿舍我也受不了。不過她還問你跟我們合不合得來——剛好我也想問,怎麽好像你不大喜歡龐石堅?”  龐石堅,一提到這個名字,聞驍就想起開學典禮上那個不帶善意的眼神,以及滿地的龍蝦片。  聞驍說:“還沒太熟。”  “也是,”陳安心想了想,“老見他打遊戲,都沒說上幾句話。對了,他玩的那個……”  話題馬上偏了。  之後隔了一天,周三下午,聞驍的手機在一節課上連續顯示了八次來電。  一通接著一通,都是夏玨打來的,因為手機調了靜音,直到第八次聞驍才發現。  聞驍直接拿著手機站了起來。他旁邊的陳安心和身後兩排人都是一驚,跟著抬頭,台上老師的講課聲也一頓。  到課率很低,滿座八十人的大教室,入座僅僅不到十五人,還隻有前兩排零零散散的三四個人在聽講。聞驍坐在第四排,這一站極其紮眼。  他沒理會同學或老師的眼光,快步到走廊上接通電話:“怎麽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夏玨的聲音。  “還怎麽了?你他媽到底搞什麽?”徐成凱怒吼,“當初小玉說你會照顧他,我才沒跟來學校,結果你就是這樣照顧的?”  聞驍皺眉:怎麽回事?昨晚夏玨還好好地在和他一起夜跑。  隨後電話被夏玨搶回手裏,對他“喂”了一聲。  “出了什麽事?”聞驍問。  夏玨回避道:“沒什麽,你先上課,不要緊。”  聞驍說:“八通電話,你覺得我會信?”  “那都是凱哥打的。真的是小事,你過不過來一樣的……”夏玨試圖解釋。  “行了,”聞驍打斷他,“說吧,你們在哪,我馬上到。”  夏玨猶豫一會兒,報上地址:金融學院樓五樓,輔導員辦公室。  金融學院樓就在隔壁。聞驍給陳安心發了條微信,請他幫忙把自己的書包帶回宿舍。陳安心答應了,聞驍迅速動身。  五分鍾以內,他趕到夏玨說的地點,看見夏玨和徐成凱,以及一個陌生男生一起站在走廊上,氣氛尷尬,辦公室門緊閉。  徐成凱見到聞驍,那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貌似是無限的火沒處發,想先和聞驍幹一架。  夏玨攔住他,低喝:“又不是聞驍的錯!”爭執間肩膀挨了一下,後退,“咚”一聲撞到門板。  徐成凱一僵,懊悔而無措地站在原地,聞驍上去扶起夏玨。辦公室門打開,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老師怒氣衝衝地嗬斥:“幹什麽!都鬧到這兒了還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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