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斜了他一眼:“今年給你多少,明年你就雙份給我兒子多少。”驚蟄委頓下去。氣氛這才好了點。飯後驚蟄又坐了一會兒才走,嫂子的意思他明白,而彪哥向來能順著嫂子則絕對不會反駁。他走出門的時候心裏多少有底了,回家收拾收拾東西,就等十九回家。驚蟄走了,彪哥一直緊繃的表情卻鬆垮下來,眉毛快擰成一條。嚴憶把腿放在他腿上,發號施令:“揉揉。”彪哥便一下一下揉開,邊揉邊抱怨:“這是今天第三遍了。”“知足吧你,為了你兒子,老娘體重足足長了三十斤,還要經常走動,省得到時候不好生……讓你揉揉腿怎麽了,下輩子就該讓你當個女人,知道知道當媽的艱辛!”嚴憶舒舒服服半躺著,瞪著眼睛訓彪哥。彪哥在她腿上不輕不重捏了一下,說:“你不用旁敲側擊的,當媽的確不容易,可是當媽的不顧兒子臉麵,連自己臉麵都不顧了,偏要去給人當第三者,就對了麽?”嚴憶歎了口氣:“你媽也不算第三者。他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分居分了八年,就差離婚,這時候跟你媽在一起,嚴格說來,不算第三者。”“我從初中時候起,就一直被人指指點點。貧民窟裏的孩子,一夜之間穿著高檔衣服,吃穿用都是上等貨,就因為我媽搭上了個大款。後來幹脆,我媽直接搬進人家家裏,連個名分都沒有,這麽多年,跟個妾一樣。”胡彪的手不自覺握成拳,“說出去很光榮麽?”“你這個死腦筋,我問你,你媽現在幸不幸福?”“幸福。”“她對你好不好?”“這跟她跑到人家家當小老婆不是一碼事。”嚴憶跟他辯了這些年,快要被他氣死:“你媽跟那個人,也算兩情相悅吧,那人對你,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吧,你媽對你,更不用說吧。你不就是覺得你媽給你丟臉,害你有那麽八九年都活在陰影裏麽,你平時那麽豪爽一個人,怎麽一到這時候就鑽牛角尖呢!”“這件事你別再說了,反正我離家這麽多年沒見她,現在也不想見。”胡彪扁起嘴,呼風喚雨一個大哥,這時候像極了個孩子。嚴憶挺著肚子艱難地抱住彪哥:“說什麽傻話,你不去見她,不救十九了?”彪哥憤憤:“他就是逼我!他想討那個人高興,就設套逼我去見他,求他,然後就上演什麽母子相認的戲碼,討那個女人開心。寧飛之所以一直不見我,肯定就是知道我連聽她說完都不會聽,索性叫驚蟄來告訴我!”嚴憶拍掌:“你這不是都懂麽!”彪哥摟著嚴憶,看起來實在是氣得不輕,氣勢卻明顯弱下來。嚴憶知道自己隻差臨門一腳,於是補充道:“我聽人說,你媽病了有半年了,一直不見好轉。”“誰說她是我媽!”胡彪一梗脖子:“什麽病?是不是肝病犯了?”嚴憶笑著把臉埋進彪哥懷裏,知道自己成功了,得了便宜賣乖:“你自己去看啊。”第二天彪哥自己開車出門的時候,嚴憶站在門邊想,自己兒子的名字,該讓他爸取,還是交給孩子爺爺奶奶來煩心呢?小年那天,驚蟄來了嫂子家,第二天十九開庭,彪哥得到那個人的保證,也知道十九明天脫罪不是什麽大事。二哥帶小滿在家裏過二人世界,打電話過來說明天一定去法庭。小年夜的餃子向來不如大年夜花樣繁複,不過也吃得熱熱乎乎。彪哥母子相認的過程外人自然不知道,隻是有了大人物的庇護,彪哥今後的事業自然順風順水。本來今晚大人物就想叫嚴憶去家裏一起吃飯的,嚴憶借口驚蟄會來,沒有去。吃過飯,嚴憶叫驚蟄留下住,驚蟄也沒推辭,他從國外回來之後,常常在嫂子家蹭飯,某間客房也幾乎成了專屬他的房間。三個人坐在客廳看衛視台的晚會,看得極盡無聊,便開始聊天。家長裏短,彪哥都心情甚好地不斷發表見解。驚蟄覺得時機成熟,便對彪哥說:“彪哥,十九出來之後,我有個不情之請。”彪哥暗中握了一下嚴憶的手,對驚蟄說:“有什麽事還要跟彪哥客氣?說就行。”驚蟄點點頭,說:“十九這次的事,要不是彪哥關係硬,恐怕他就要被關個幾年。我擔驚受怕,好不容易盼到他出來,要是再來這麽一次,隻怕心髒都跳不起來。所以我想跟彪哥商量,不然,您就炒了十九的魷魚吧。”彪哥臉上僵了一下,說:“你問過十九麽?”“沒問過,不過十九心裏多半也是這麽想的。”驚蟄說,“我跟十九兩個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也沒什麽力氣再折騰了,想過點安穩日子,那句話叫什麽來著?——‘苟全性命於亂世’,就是這麽個意思。”彪哥與嚴憶交換了一個眼神,大笑起來:“還跟我整什麽諸葛亮,你真是有出息了啊。那你跟我說,十九出來以後,你打算跟他幹什麽?”驚蟄想了想,說:“我沒文化,高中還沒念完呢就出來賣了,也沒什麽是我能幹的。這幾天想來想去,打算租個地方,開家火鍋店,賺點錢夠吃夠喝就行。”嚴憶湊上來問:“開店的資金從哪來?”“我有點積蓄,十九那裏也有點,湊一湊,大概夠了。”彪哥把電視聲音調小,說:“也說得這麽可憐巴巴的,十九給彪哥跑腿這麽長時間,他現在要走,我還不給點遣送費?這樣,你們開店的錢,我給你們出一半。”“這怎麽行……”驚蟄連連擺手,“彪哥按月給十九開錢的,再說,遣散費也用不了這麽多。”“你要是過意不去,就給彪哥抽成。”嚴憶笑眯眯插嘴,“每個月的利潤,抽一成給彪哥,全當兒子奶粉錢。”彪哥揉亂她頭發,補了一句:“還有啊,以後我跟你嫂子去吃飯,不準要錢。”驚蟄響亮地應了一聲,實在沒想到彪哥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十九退出,要知道,十九在彪哥手下的地位跟二哥差不多平齊,這一退出,要亂多久一陣子啊。當然,胡彪有自己的考量,十九無論如何,在進去過一次的人了,再也不能帶人去打打殺殺,太惹眼,可十九又不是個能謀劃的。留下來,對自己用處不大,不如放他自由,讓他對自己感恩戴德,以後用得著的時候,就是顆好棋。彪哥又囑咐驚蟄開店賺錢的竅門,末了想起來,果斷道:“忘了那還有個日進鬥金的小滿呢!開店的事,叫你二哥都給你辦了!”此時正在家裏的大床上耕耘的某人渾身一顫,後穴一股熱流沒控製住,噴湧而出。拉長了嗓子打算擾民的小滿剛剛做好熱身動作,卻忽然發現體內那東西正在迅速軟下去,他心頭火起,一腳把人踹下床,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冷笑。“老東西,你原來已經不行了!”第59章 出來了…第二天開庭,驚蟄早早就坐到旁聽席。那人上下打了招呼,不出意外今天十九就會被釋放。大家都知道這個消息,隻剩十九自己還蒙在鼓裏。被獄警帶上來的時候他探著頭望旁聽席上的驚蟄,驚蟄一臉悲痛欲絕,連帶著嫂子二哥外加小滿二哥溫林慕辰夫夫都一臉欲言又止。他心裏一陣鈍痛,想衝著驚蟄喊一聲吃不上餃子也沒事,想了想,忍住了,眼神卻明顯深沉下來。小滿就坐在驚蟄旁邊,邊一臉便秘般的深邃邊問驚蟄:“這孩子咬人的毛病現在改了吧?”驚蟄為了逼真,努力擠眼淚:“早就改了,放心吧。”二哥昨晚被小滿踢下床,幾番辯解都未能再次占領高地,反而坐實了不舉的罪名。聽驚蟄這麽說,用力過度,聯想自己昨晚的遭遇,悲從中來,猛地哭叫:“十九兄弟——”法官席上麵麵相覷,上頭不是傳下話來,這人是冤枉的麽,怎麽還沒判,家屬先號起喪了?別說法官,除了二哥自己,誰都覺得不吉利。溫林坐得跟二哥有一定距離,探著身子過來看他,嫂子撫著額頭作無奈狀,小滿更直接,直接一腳踩過去,二哥聲音在嗓子眼變了調,成了一聲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