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隻能乖乖跟著去了。嚴憶買東西像所有女人那樣貨比三家,平日果斷的一個人到這時候格外優柔寡斷。算計著用會員卡買省的多還是買促銷商品省的多,驚蟄跟在後麵推車,奇怪她為什麽這時候反而沒有孕期反應了。腹誹之際,嚴憶回頭,問驚蟄:“你有什麽想要的不?都往車裏放,今兒個嫂子請客。”驚蟄不跟她客氣,往車裏扔了一桶巧克力,嚴憶探手過來,又扔進去一桶,訓他:“光你吃,十九不吃?”驚蟄委屈滿腹:“那一桶就是給十九吃的!”嚴憶彎著眼睛笑起來:“那我拿的這個算是獎勵你的。”她站到驚蟄身邊,跟他一同推著車子,“今天中午到我那裏吃飯吧,我也給你做排骨。”“還是不了,我怕十九回來,家裏沒人。”“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一起來。”嚴憶非常好客,“我挺喜歡你們來吃飯的,十九那孩子每次都吃好幾碗飯,大概全世界就他這麽捧我的場。你們彪哥啊,每次吃飯都挑剔。”驚蟄失笑,目光黯淡了些道:“他把手機摔壞了,我沒法給他打電話。”“怎麽摔壞了?”“我前天晚上有點事情,是以前的一個客人送我回來的,被十九看到。他一生氣,就摔壞了。”“這孩子,好的不學,倒學會拿東西出氣了。”嚴憶扁扁嘴,看著驚蟄道,“那個人,是雷準?”驚蟄愣了一下,脫口道:“你怎麽知道的?”嚴憶搖搖頭,沒有回答:“你現在對雷準,到底是個什麽感情呢?我如果是十九,也不喜歡你總是這麽曖昧不明的啊。”驚蟄低下頭,看著自己扶著車的手囁嚅:“我也不知道。我下了很多次決心,要跟他一刀兩斷,可是他出現在我麵前,我就萎縮了。我不是不喜歡十九,可是我……”“什麽?”“我不知道,我有多麽喜歡他,這份喜歡,夠不夠維持我們兩個人過一輩子。”驚蟄抬起頭,“而且,嫂子,你不覺得很兒戲麽?我是最初對他好的那個人,所以他喜歡我。但以後總會有對他好的人,甚至比我好,那個時候,他也許就會醒悟,自己是犯了一個錯誤。”“那為什麽,你不會是那個他一輩子裏,對他最好的人呢?”嚴憶皺起眉,“驚蟄,你缺乏安全感,我理解。因為十九口口聲聲說愛你,讓你覺得這感情得來的太容易。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惶惶,就以可能會發生的事為借口,拒絕正視他和自己的感情。”驚蟄愣了一下,說:“我總要為最壞的結果打算。”“你要知道什麽是最壞的結果,然後盡己所能,避免它。”嚴憶厲聲道,“好歹,別叫十九失望吧。”見驚蟄不說話,嚴憶歎口氣,說:“你們彪哥啊,年輕的時候那是萬人迷。他追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有什麽目的呢,根本不敢見他。後來交往了,還覺得不真實,跟在他後麵跑的一片,他怎麽就偏偏看上我了呢?我一沒錢二沒貌,剛工作,更別提什麽能力出眾了。他跟我求婚的時候,我足足想了一個星期,後來我媽問了我三個問題,我仔細想了幾分鍾就堅定信念,要嫁他。”“哪三個問題?”“他對你是不是比對他自己還好,他有沒有讓你覺得此生無憾,還有,”嚴憶想到那時的自己,心裏有些甜,笑容也蘊著暖意,“還有,你願不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驚蟄聽得呆了,好半晌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良久,驚蟄毫不留情地打斷嚴憶對過去的美好追思:“女人是女人,男人是男人,少來迷惑我。”嚴憶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殼:“不可愛的孩子。”從超市出來,兩個人便打車回嚴憶家。彪哥有意孩子出生後換個大點的房子,畢竟他現在的地位今非昔比,嚴憶說著這些的時候,還不知道昨晚十九的一場擂台又幫自己丈夫賺來無可匹敵的聲望。兩人在路口下車,嚴憶不喜歡人把她當高危物品看待,也更喜歡走一走散散步。驚蟄提著袋子,與她一路有說有笑,上一個話題還在談論某女星忽然爆出的結婚八卦,下一個話題已經開始探討糖醋排骨的幾種做法。對於十九的擔心似乎在這談話裏淡去,驚蟄抬起頭,心裏還滿是輕鬆歡喜,腳上卻邁不出下一步。十九站在彪哥的別墅門口,表情竟然有些猝不及防。彪哥和二哥站在他身後,不知道說些什麽。嫂子叫了彪哥一聲,彪哥轉頭,大驚小怪地奔過來攙扶她進了屋。二哥看了他們一眼,壞笑了一下,走過去接過驚蟄手裏的大包小包,也跟著進去了。驚蟄手裏沒東西抓著,更顯得窘迫起來,暗自思索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十九站在那不遠的地方,背著光,隻能看到一個輪廓。可這輪廓也顯得美好,柔和而朦朧,卻真實。驚蟄的心一下子柔軟起來,是了,這是昨夜夢裏不停出現卻抓不住的小狼,這是讓他能毫不猶豫地回答出那三個問題的人。他往前邁了一步,張嘴喚出一個單字,十九卻轉頭,兀自走進了屋裏。 第37章 一百萬嚴憶妊娠反應嚴重,說要請他們吃飯,不如說是備好食材等驚蟄來烹飪,她自己剛切了半個青椒就一陣反胃衝出廚房。彪哥大驚小怪跟進衛生間連聲慰問,二哥靠在門邊麵帶嘲笑。嚴憶幹嘔間隙抽空扯著嗓子喊:“十九去給驚蟄幫忙!”十九乖乖去廚房,驚蟄正低頭切著洋蔥絲,動作有些僵硬機械。十九頓了頓腳下的步子,走過去,驚蟄偏過頭,似乎想躲開他的目光,可十九已經看清楚了。驚蟄滿眼的淚水。他憋住驚訝的表情,遞給驚蟄一個盤子,驚蟄把切好的洋蔥放進盤子裏,用袖子揩了揩眼睛,走到一旁,隨便抓起把刀,一刀切開西紅柿。此動作之幹淨利落勇猛果敢讓昨日剛剛與人大戰的十九都凜了凜。果然,西紅柿還沒切好,某人就沉不住氣,瞪著紅通通的眼睛質問:“臉上的傷怎麽回事?!”十九摸摸左臉,疼得厲害,並且麵癱,沒法做表情。他想了想,說:“跟人打架了。”這話半真半假,驚蟄壓根沒多想,抬頭冷笑道:“你不是都混成大哥了麽,還用自己親自動手打架?”十九抿唇,左臉不受控製地抽動幾下,疼得他抽涼氣。驚蟄心疼又生氣,抬手去摸他臉上那一大塊發紫的淤青,可沒摸幾下,就把人疼得腰都弓起來。他越是疼驚蟄越是擔心,越擔心就越是手忙腳亂想幫他揉揉,結果這次,換十九以光速衝向水龍頭。嫂子吐夠了,被彪哥半扶半抱著回客廳歇會兒,路過廚房向裏一看,笑得打跌。“怎麽做個飯弄得倆人都哭起來了?”嚴憶指著驚蟄和十九的紅眼圈問。驚蟄橫她一眼,小聲道:“我這是切洋蔥切得,十九是……我忘了我剛剛切辣椒,用手碰他傷口,把他辣著了……”四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彪哥膩味地讓人心煩,妻子懷孕了就成了慈禧西太後,稍微遠點的菜都要他親自夾到碗裏,甚至恨不得算算每道菜中的營養成分再給嫂子吃。驚蟄皺著眉頭裝沒看見,十九吃飯的時候向來一心一意也顧不上,惟獨二哥吃一口菜看一眼如膠似漆的兩人,麵色鐵青。驚蟄抑製住幸災樂禍的笑容數到十,二哥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你們兩個,夠了吧,再這樣公然炫耀,小心我明天就帶小滿去荷蘭結婚!”“噗——”驚蟄幾時用手擋住噴出口的飯粒,十九淡定地遞過來一張紙巾,“做夢吧你!”二哥目光中有熊熊火焰:“怎麽做夢了?小滿昨晚跟我說,隻要我給他一百萬,從今往後他一心一意跟我在一起。”他轉過頭,看著一臉鄙視的彪哥,“老板,我要求加薪。”彪哥低頭吃菜,擺明了無視,嫂子卻有了興趣,跟驚蟄八卦:“小滿?小明的男朋友?帥不帥?上麵那個還是下麵那個?”驚蟄斜二哥一眼,壓低聲音對嫂子說:“上麵那個,帥得掉渣,八塊肌,一米九!”嫂子一臉痛心疾首:“小明,我就知道你是個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