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愣了一下:“你找那兒幹什麽?”女孩歪著頭,微微笑了:“當然是找人啊。你認識麽?”“你找誰?”“你問那麽多幹嘛,你不認識,我就去問別人。”女孩子作勢要升起車窗。驚蟄跨前一步,急忙忙道:“萬一你找那個人我認識,我可以帶你去啊,我就住在那裏的。”女孩子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試探著問:“那你……認識一個叫驚蟄的人麽?”驚蟄長出一口氣,說:“我就是。”女孩子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指著他叫道:“你……你竟然是個男人!”我哪點看上去不像男人了?驚蟄盡量和顏悅色地對這位大小姐說:“我知道你來找我幹什麽,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好不好?”於是就到了離家最近的肯德基。肯德基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給錢,隻要臉皮夠厚,進去坐一天也沒關係。驚蟄提著牛肉土豆並各色時令鮮蔬若幹旁若無人走進門,找了位置最好的位子坐下,反倒是秦佩佩大小姐不好意思,幹笑著問他要喝什麽。驚蟄彎腰從袋子裏拿出兩杯鮮豆漿,插上管遞給她:“碳酸飲料喝多了不好,這個,我看著他剛磨的,鮮著呢。”佩佩拿著豆漿,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輸給這個像農村大媽一樣沒情調的……男人。她盯著肯德基員工驚異的眼神坐下,剛張嘴,驚蟄就甩了一句話過來:“我不喜歡十九,相反,我很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佩佩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問:“可是他說他要跟你結婚。”“他有病,別理他。”驚蟄說,“我覺得,他對你有點意思。”“哈?”佩佩一下子高興起來,“你怎麽知道的?”他要是對你沒意思,早就咬你了,還能親你?不過這句話可不能說出口,驚蟄想了想,說:“你知道我跟他住一起吧。”“剛知道。”“那就對了,他睡著了的時候叫你名字來著。”“啊?”“對,叫得可響亮可深情了。”雖然那之後伴隨著經久不息的狼嚎和磨牙聲。“那他為什麽說不喜歡我,還說不想見到我?”“他鬧別扭啊,不好意思說喜歡你。而且,你站在他麵前他就臉紅心跳,他當然不想看見你,他好麵子啊。”佩佩高興起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他為什麽還說喜歡你,要跟你結婚?”驚蟄差點咬掉自己舌頭:“你問他,明不明白什麽叫結婚。”“他說懂,就是一個人跟另一個人一輩子。”“那就是不懂。你想啊,結婚了還能離呢,叫個屁的一輩子啊。他的意思是,要跟我,兄弟倆,一輩子當親人。”驚蟄鬆口氣,總算給圓過來了。佩佩想了想,皺著眉頭問驚蟄:“十九他……他為什麽好多事情都不懂?彪哥說他從小在山裏生活,所以沒接觸過外界,真的麽?”“真的,我們家從小可窮了,吃個白麵饅頭都成問題,更別提肉了。”驚蟄一副泫然欲泣狀。佩佩眼神中充滿了母性的憐憫:“怪不得我請他吃日本料理他連眼都沒眨一下,吃羊肉串的時候把人家老板吃得直哭。那你們那裏教育水平是不是也不高?他隻會寫自己的名字,連短信都隻能看懂一半,我給他發短信他從來不回。他還特別喜歡看電視,你們是不是小時候從來沒看過電視?其實,我覺得他應該快點學會上網,不然我都沒法跟他聊天。”佩佩一邊說一邊微笑,一臉幸福。驚蟄一頭冷汗,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十九的拚音水平比個小學生還不如,根本不會打字,讓他上網更是不可能,滿屏幕的漢字對他而言就像鬼畫符,不如看電視來得容易。至於聊天,一直到現在,十九著急的時候都會狼嚎兩聲,他怎麽可能耐著性子陪你聊小女生的話題。驚蟄邊敷衍佩佩邊認真考慮,十九就是個孩子,把他跟另一個比他還幼稚的孩子撮合在一起,是對的麽?“那個,我去趟洗手間。”驚蟄越想越心煩,忽然站起來道。佩佩愣了一下,鑒於已經在短短時間內建立起對驚蟄的信任,她微笑著放行。驚蟄邊往洗手間走邊掏出一根煙,他已經很久不抽煙了,怕二手煙危害到十九,但是現在,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辦法逃避猶豫的心情。剛推開肯德基衛生間沉重的門,後腦就被人狠狠重擊,他手指縫間的煙掉在地上,甚至頗有彈性地跳了一下,靜在地上,不動了。十九的手機很高級,又拉風又牛叉,可惜,他隻用它打電話。盯著手裏頭的手機,十九有些坐不住,已經下午五點,驚蟄的手機打不通,家裏沒人,酒吧裏的人說他還沒有到,難道是在路上,沒聽見手機響?再撥一次,響了很久,終於有人接了,卻是個陌生的聲音。十九叫了一聲“驚蟄”,那人冷笑一聲:“沒想到這小婊子還有人惦記。”“你是誰!驚蟄呢!”十九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放心,他好得很,我們請他來喝個茶,過個十天半個月就放他回去。”那邊很安靜,所以男人狂妄的笑聲充滿回音。十九看電視劇,知道這世界上有種事叫綁架,聽那人的語氣,大概驚蟄遇見這種倒黴事了。他顧不上探究背後的原因,學著電視上說道:“你別傷害他,你要什麽,我給你。”“我什麽也不要,就是請他喝杯茶,順便告訴他點人生的道理,放心,他明白了我就把他送回去。”那邊電話掛斷了。再打過去,語音提示無法接通,十九慌了神,坐在椅子上一通一通地撥打,卻終於沒有應答。他不知道遇見這種事情該怎麽辦,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報警,可是不報警,怎麽救驚蟄。他不該大意的,明知道有人躲在暗處對驚蟄不利就該二十四小時保護驚蟄,怎麽還能讓人有機可乘。他死死攥著手機,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把下唇咬出血,二哥在門外叫門半天,推門進來就看到十九滿臉陰狠坐在椅子上,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他心口跳兩跳,這才明白彪哥為什麽一定要把十九招到麾下。十九的獸性讓他能成為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器。“十九,怎麽了?”二哥問。十九抬起頭,仿佛見到一絲曙光:“驚蟄被綁架了。”二哥大驚:“什麽時候的事?對方要什麽?”“對方什麽也不要。”十九把電話內容跟二哥說了一遍,二哥想了一會兒,說:“很奇怪,綁架總有個目的,可他什麽也不要,難道是驚蟄惹了什麽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