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收拾行李的時候,卻鬼使神差的帶上了他和何心遠的所有合影,這些照片陪伴他輾轉數個城市,陪著他讀書、畢業、工作、創業……最終,陪著他重逢。……愧疚的說完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池駿覺得喉嚨幹澀,因為長時間沒有眨眼,他的眼睛也變得異常通紅。他看著何心遠,祈禱著他能說些什麽,是責罵也罷,是嘶吼也罷,隻要證明他還在聽,那就夠了。是他年輕時的自大,摧毀了這段本應該很美好的感情,現在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能喚回何心遠的原諒嗎?過了許久,被他死死盯著的何心遠,終於開口了。“池駿……這段時間你不要聯係我了,也不要來醫院和家裏找我。”池駿心裏一痛,雖然明知道這個後果是他應當承擔的,但仍然覺得難捱。他苦笑著確認:“你是要和我分手嗎?”何心遠卻出人意料的搖了搖頭:“分不分手我還沒有想好,關於我的感情,關於你的欺騙,我需要理清思路才能答複你。”“那為什麽……”何心遠:“我怕悠悠揍你,我攔不住。”“……”第五十三章原諒池駿提出要送何心遠回家, 何心遠沒同意, 而是自己一路慢騰騰的溜達著往家走。他現在思緒翻騰,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那個遺失在記憶中的自己曾經和池駿發生過如此心酸的故事。他的記憶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消失, 但是感情不會。他在病床上蘇醒後, 完全想不起來他們為什麽分手, 但仍舊會因為這件事屢次落淚。他能想象當時還不到二十歲的自己,在麵對戀人的謊言時, 那種心碎的感覺。但是想象歸想象, 二十七歲的何心遠在知曉往事後,卻不再覺得痛徹心扉。倒不是他得了斯德哥爾摩、故意為池駿的所作所為開脫, 可是以一個成年人的眼光來看待學生時期的往事, 他真的隻覺得悵然若失而已。原來那時的自己這麽的懵懂青澀, 失戀就像天塌一樣。原來那時的池駿這麽的狂妄自傲,為了賭約便放棄了感情。何心遠認為,那時的池駿是愛著他的,隻是年輕人好麵子, 不肯承認罷了, 要不然兩個月就能完成的賭約為什麽會延續到兩百天?說來說去, 他們兩個都太幼稚了。何心遠並不是一個會停在過去的人,他雖然震驚於池駿曾經的混蛋,但也懂得池駿現在的珍惜。池駿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次拉手,都把對自己的愛意表現的淋漓盡致。因為在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 所以何心遠到家時,趙悠悠已經從派出所回來,正在打木人樁放鬆。何心遠進屋換鞋的聲音驚動了他,趙悠悠從練功房裏鑽出來,好奇的問:“今天天氣這麽冷,我還以為你會讓池駿上來坐坐。”何心遠搖搖頭:“他有事,我就沒讓他送我,自己回來的。”“你們不會是吵架了吧?”趙悠悠驚訝道,“我可不是為了他說好話啊,可是我剛剛親眼看到他在小區門口那裏一直目送你走進樓道,我還以為他是特地送你回來的呢。”何心遠一愣,快步走向陽台。他家位於八層,視野很好,從窗戶看下去,果然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低著頭,雙手插兜,慢慢的向前踱著。何心遠見他這幅垂頭喪氣的模樣,心裏五味繁雜,覺得他有些可憐,又有些可氣可笑。趙悠悠像是隻在寒冬裏找到了一串山楂的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蹦躂:“你倆怎麽吵架了?……不會是因為那個林風予吧?”何心遠想了想,覺得這事也沒什麽好瞞著他的,便拉著弟弟坐到床上,把剛剛池駿說的事情全部複述給他聽。當哥哥的原以為弟弟會生氣,誰想弟弟聽完眨了眨眼睛,評價:“他可真夠缺德的。”然而看著卻不像是動氣的樣子。何心遠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什麽其他反應,笑著揶揄:“我還以為你會嚷嚷著要替我出氣。”“哥哥你要是真的特別生氣,肯定會把這事憋在心裏,不會拿出來讓我跟著一起煩惱。你肯把這事告訴我,那一定是因為你已經決定原諒他了。”趙悠悠哼了一聲,“在我麵前,你就別裝模作樣了。”晚飯後,何心遠在擦幹淨的小餐桌上鋪開日記本,拿出自己最愛的一隻筆,認真的記錄下今天發生的每一件事。他寫日記的時候並不避諱弟弟,趙悠悠洗完碗出來時,還站在他身後光明正大的偷窺了一會兒。當何心遠寫到池駿今天跟他坦承欺騙的時候,趙悠悠直叫:“哥,哥!你忘了你說過所有傷心的事情永遠不記下來的?”碳素筆在何心遠的指尖打了個轉,被他穩穩接住,落筆時在紙麵上變出了一匹馬。“可是和池駿一起經曆過的事情,不管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我都想記下來啊。”他又在那匹馬旁邊添了一顆小小的桃心。“而且,我沒覺得這是傷心的事情。”晚上,趙悠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無法入睡。旁邊的單人床上,經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的何心遠已經安然進入夢鄉,綿長的呼吸聲在小小的臥室內輕蕩。趙悠悠翻過身,望著哥哥安靜的睡顏,白天刻意被自己忽略的不甘又一次湧了上來。這是他的哥哥……這是他失散了二十二年陰差陽錯才相認的哥哥,他自己舍不得何心遠受一點委屈,可怎麽……最後就便宜了池駿呢?池駿雖然個子高,但他有自己能打嗎?現在世途險惡,社會新聞報道的壞人有那麽多,要是哥哥像今天這樣再陷入危險了,能指望上那個軟腳蝦嗎?想到這裏,趙悠悠從枕頭下麵摸出手機,點開了丁大東的頭像。悠悠:在嗎?趙悠悠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亮起來時,丁大東正在電腦前奮筆疾書的趕稿。但趙悠悠可是他現在重點攻略的對象,別的支線優先級都要往後調。丁東叮咚:在!這麽晚了還沒睡?悠悠:睡不著。悠悠:你周日有事嗎。丁大東有些犯難,下周一是他的截稿日,可現在他還差著一萬字的專欄沒有動筆。他本想拒絕,但餘光在日曆上撇過時,發現周日那天居然寫著碩大的“聖誕節”三個字,他腦袋裏燈泡噌的就亮了。丁東叮咚:有空有空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