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來五屜^_^”“……”池駿攔住他:“晚上吃這麽多不好消化,虧你還是醫生。”何心遠振振有詞:“我可是獸醫,你沒聽過一句話:馬無夜草不肥?”他明知自己無理還紅著臉講理的樣子實在太可愛啦,池駿沒忍住,又加碼了十碟豉汁蒸鳳爪。不過願望是偉大的,肚皮是有限的。何心遠本來就飯量小,池駿從最開始就不信他都能吃完。這個貪吃鬼在大學的時候就這樣,剛拿了獎學金就拉著他去校門口的小吃街,誇下海口要從這頭吃到那頭,結果剛剛吃滿五家就開始磕健胃消食片。果不其然,何心遠剛開始吃得歡,等一屜蝦餃吃完,第二屜就開始小口小口吃了,他嘴裏說著飽了,但當熬得米粒爆開、蝦蟹滿盈的海鮮粥端上來時,他還是堅強的給自己盛了一碗。池駿比他強不少,蝦餃吃了兩屜,流沙包吃了一籠,又塞了五対鳳爪,喝了三碗粥,撐得他不顧形象的解開了皮帶扣。最後沒吃完的東西自然打包帶走,要知道趙悠悠還在家裏生悶氣呢。倆人提著打包的美食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們這一頓吃了足有兩個小時。北方的冬天氣溫低,現在接近午夜,路上不見人影,隻有路燈伴著他們前行。走了一會兒,何心遠忽然停下腳步,作勢要打開手中的打包盒。“怎麽了?”“味道太香了,我還想再吃一個。”池駿哭笑不得:“剛剛你還說食物都堆到嗓子眼了。”“裝米的大可樂瓶往下顛顛還能再裝一碗呢,我都走了這麽多路了,再吃一個沒問題的。”“不行,”池駿拍開他的手,強硬的把兩兜食物都換到自己左手中,又騰出右手去抓何心遠的手,“要吃回家熱熱再吃,天這麽冷,‘喝風’了怎麽辦?”喝風是當地方言裏,對迎著冷風吃東西導致胃疼的一種說法。何心遠老實的被他拉著手,有些後悔剛才為了拖延時間主動指了這條有點繞的小路,看來自己要被這麽一直念叨到家了。……有句講句,何心遠很奇怪為什麽池駿會和趙悠悠鬧不愉快,明明他們倆都特別愛念經呀。何心遠正頭昏目脹的聽著池駿的念叨,忽然路邊的灌木叢裏傳出了一陣沙沙的響聲。何心遠一愣,停下腳步,同時拽住池駿讓他不要走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何心遠壓低聲音,用眼神示意距離他們隻有幾步之遙的灌木叢。池駿側耳細聽,恍然問:“我隻聽到了風聲。”何心遠卻沒他那麽輕鬆。常年與動物打交道,讓何心遠練出了一種近似於動物的第六感,再加上絕大多數來看病的寵物都怕打針,所以他最熟悉的感情,莫過於它們身上對自己的懼怕、緊張、與抵抗心理。根據寵物性格不同,這份抵抗心理有可能演變為逃避,但更有可能演變成攻擊。哪個寵物醫生沒被狗咬過、貓抓過?動物有著比人類更迅猛的動作和更鋒利的牙齒,何心遠的胳臂向來是新傷疊舊傷,往往是那個剛好,這個又破。所以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就在那片灌木叢中有一隻虎視眈眈的動物在暗中窺伺著他們。那應該是一隻狗。何心遠雖然沒有看到它的身影,但能對路人產生威脅的,便隻有流浪狗了。現在的他仿佛置身於狩獵者的獵程範圍之內,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它襲擊。——何心遠確信它是要襲擊他們的,即使他們有兩個人,而且是體格相對健壯的男性,但那隻狗散發出來的敵意是確確實實的。它發現何心遠注意到它了。狗開始低聲的示威,從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威脅聲,它的嘴向兩邊翻開,露出了滿嘴宛如利刃一般的尖牙和猩紅色的牙齦。它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從灌木叢裏鑽了出來。先是長長的鼻子,再是機警而通紅的雙眼,瘦到肋骨嶙峋的肚子,以及……蜷縮在腹部下的左後腿。這隻狗僅用三條腿站著,卻威風八麵。它的尾巴下垂夾在後腿之間,沒有搖擺,代表著它現在極為警惕並且充滿進攻性。這是一條體型巨大的土狗,僅比狼狗小一點點,它的臉有羅威納犬的影子,身上卻是斑駁且幹枯的棕黑色長毛,同時它又有著狼犬才有的掃把一樣的尾巴。毋庸置疑,即使這隻狗瘦到脫型,它的攻擊力依舊非常驚人。最奇怪的是,這隻狗身上有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臭味,不是那種新鮮的,而是已經腐爛發酵的味道。何心遠不知它為何對他們如此仇視。他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移開視線,因為這隻狗也在審視他倆。轉移目光不會讓它覺得他們在示好,隻會讓它認為有機可乘。“我認識這隻狗。”池駿臉色凝重的開口,“當時攻擊dania的就是這隻,它應該是餓了,我一會兒把食物往遠了扔,你趕快往反方向跑。”何心遠動了動嘴皮,他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池駿,它可能有狂犬病。”狂犬病臨床表現有暴躁易怒、攻擊人畜、恐水等等,如果被感染了狂犬病的病犬咬到,危險性是非常高的。“我在醫院有打狂犬疫苗和蛋白,一會兒我負責扔,你先跑。”何心遠說。可池駿怎麽能夠同意讓何心遠擔風險,他先斬後奏,直接把手裏還散發著香氣的夜宵砸向了一旁,同時攥緊何心遠的手,拽著他飛快的向著遠處跑去!謝天謝地,那隻狗確實被池駿扔食物的動作吸引到了,它急速撲到裝著食物的塑料袋前,用牙齒撕開包裝盒,不顧食物沾上的石子沙粒,頭也不抬的大口大口的用力嚼著。滾燙的熱粥撒了一地,它貪婪而卑微的伸出舌頭舔食著,很快的,地上隻剩下螃蟹和貝類的外殼。這隻狗餓慘了。